标题 | 邻居(一) |
正文 | 努力了十几年,总算有了套自己的住房,忙碌和疲惫没能掩盖住心中的喜悦,同事都说,这些天我变了,眉开眼笑的,我想这是真的,凡人吗,总是把太多的梦想都寄托在“有了房以后”,我也一样。 然而,没多久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这天,我兴冲冲地回家,刚到楼道口,一股刺鼻酒味迎面袭来,对于酒,我一向感情不深,越往上走,酒味越大,心情越沉重,到了家门口,除了酒味,还有不小的吵杂声,仔细一听是对门邻居设家宴,我皱皱眉头,赶快进家关门,但隐约还能听到吆喝声。后来的几个月,同样的事情又发生过几次,于是,我渐渐地收起了前段时间的笑容。 对门住者何人,不大清楚,现在城市人,住对门不相知多的是,有几次,见一个背书包的小男孩和一个中年男子出入,想必这就是我的对门邻居吧。小男孩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看样子有七八岁,应该是个小学生,偶尔听人叫他“小虎”,应该是他的乳名吧。 夏天的中午,多数人都被太阳逼在家里睡午觉,室外人影寥寥,蝉鸣阵阵,偶尔一两声小贩的叫卖声也会招来人们心头的怒骂,我正在睡梦中闲游,忽被拍门声惊醒,睡眼朦胧的我带着一脸的愤怒打开门,发现是小虎,只见他满眼泪水,一脸的委屈和无助。我把怒气咽下:“小虎,有事吗?” “我想去你们家做作业。”小虎怯怯的回答。 “你们家里没人吗?”话一出口就发觉自己的语气和逻辑都有点混乱,明明能听到他家愤愤的骂人声,怎么会没人呢。 “爸爸喝了酒,骂我还打我。”小虎扭头看看自家的门,哽咽着说。 我又问:“老师中午还留作业吗?” 他回答:“嗯,作业不多,做完后让睡午觉,还要让家长签字。” 可怜的孩子,两座大山!我在心中不平。 “快进来吧,不过要小点声,阿姨和莹莹(我的女儿)在睡午觉。” 他点点头,蹑手蹑脚跟着我进了房间。我睡意全无,只好坐在一边看书。 “叔叔,我写完了。”小虎昂起头,一脸的轻松。我感觉他像一只可爱的流浪猫。 我叹口气:“那就在我们家沙发上睡吧”。 ……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我刚吃完饭,忽听对门吵骂声,我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去,看到小虎家没关门,小虎爸爸满脸通红,双手插腰,歪头咧嘴,一幅家长威相,嘴里嚷嚷地骂道:“小免崽子,还敢管我,喝酒怎么了!找打!” 我又看到了小虎,他低着头,双手用力地扣着指甲,呆呆地站在楼道里,地上扔着他的书包。听到我开门,他把头转向我,他的脸上除了委屈好像还多了些愤怒,我向他递了个眼神,没有关门退回家里。 好一会,骂声消了,我再次探出头出,向小虎招招手,他蹑手蹑脚提起书包进了我家。 …… 周末晚饭后,天气闷热异常,没有一丝风,水泥地面直往上吐热气,平时习惯了享受夜凉的人们,也不得不钻进家里,用风扇或空调躲避这蒸笼般的日子。 我正准备冲个冷水澡压压烦躁的心情,却又听到对门大骂声。我的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了小虎那复杂的眼神,我想有必要去看看,和他爸爸说说,别总打孩子,不然对小虎的成长不好。 我穿戴整齐,轻轻敲着小虎家的门。 “谁呀!”愤愤的声音应到。 “我,对门的。” “有事吗?” “你开开门吧。” 门开了,客厅正中是一张麻将桌,几个赤背拖鞋,吞烟吐雾的人围着桌子打得正热。小虎低着头蹲在墙角,身体好像在发抖,嘴巴使劲地咬着左手拇指,右手在地上画着什么,听到我进来他抬起头,我看见他的脸,除了恐惧没有任何表情。 “有事吗?”小虎爸爸问道。 “我听到声音,怕你又在打小虎,来看看,孩子还小,你可不能老打孩子。”我尽可能把语气说的柔软些。 “怎么会呢,我从来就不打孩子。”小虎爸笑着说。 “咋没打呢,前几天中午不还打的吗?孩子还小,不能总打他!”对待撒慌的人我觉得没必要用好语气。 “哟,你的意思是我是个无赖家长了,我那是教育孩子!况且,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干涉啥呢!”刚才的笑脸终于摘去了,他把凶巴巴的厌烦写在脸上,麻将桌旁的三个人也用了同样的眼神盯着我。 我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怖:“好,好,对不起,算我没说!” 我赶快退了出来,惊出一身冷汗。 …… 后来,又听到过几次打骂声,但小虎没再敲我家的门,我也没看到他或委屈或愤怒或恐惧的眼神。 再后来,打骂声听不到了。不过,酒味和麻将声还是常有的。 爱人说:“真好,可以睡得安稳了!” 可我却好几天睡不着,我想小虎难道适应了? 二OO九年九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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