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童年里的那棵桑树 |
| 正文 | 小时候上学，从村子里去学校，习惯插一段近路。这段路不长，是从几幢茅草房子间迤逦而过的羊肠小道。路边生长着一棵桑树，不算高大，也不是那样的矮小，有近二人高。桑树到了春上天叶子长齐全的时候，枝叶繁茂，郁郁葱葱，鲜嫩水灵，宛若一把撑开的大雨伞，煞是蓊翠。人若从树下走过，只能见到一树化不开的浓绿，骄阳也无穿透那浓密的树叶，故地面没有一般树下斑斑的光点。重重叠叠的巴掌大的叶子，底层的伸手可及。桑树是村子上黄婆婆家的，挨着她家的茅草房后面生长，在村子外是是看不见的，极隐蔽。 桑树留给我最深的印象是桑叶可用来养蚕，桑葚成熟了能带给我们小孩甜甜的享受。 到了暮春桑叶丰盈的时候，蚕宝宝也出来了，喜欢小动物和新奇的小孩子，就兴致勃勃在家里养起蚕来，打发无聊的时光，寻些开心和乐趣，有时引得大人也参与其中。养蚕就要桑叶，村子上就那么一棵桑树，满树浓密的叶子，就被小孩差三隔五的摘去喂蚕了。好在村子小，那时到了会养蚕年纪的小孩屈指可数，一树浓厚的桑叶还能供得过来，极少年分能看到桑树叶被摘得光秃秃的不堪入目。蚕吐了丝，作了茧，一季养蚕就结束了，再也没有人去摘桑叶了。那摘得有些花花稀稀的桑叶很快又奇迹般地生长了出来，依然绿油油，蓊郁郁，将桑树又遮得严严实实，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树的桑葚果子也生长了出来，躲在绿叶间，同叶了一样的颜色。起初，谁也没有注意与叶子浑然一色的青涩涩的桑葚。但到了初夏季节，就不相同了，那青涩的桑葚渐渐地改变了颜色，变成了浅红色，还散发出一阵阵醉人的醇香，有风的时候淡淡的香气就随着微风，飘得小村里到处都闻得到，渲染得村子里到处都是香甜味，招引得我们几个口馋的小孩读书从树下经过时，就驻足往树上仰望。不读书的日子，就一脸馋相的到树下转悠，看那桑葚是否颜色又变深了些，好让我们早点解解馋。 这样的日子不用等待太久，就能见到地下鸟儿啄下来的带紫色的桑葚。这是一个信号，我们便知桑葚有成熟的了，个个在树下直咽口水后，便猴子一样动作迅速而轻巧的爬到树上，急不可耐的摘下几颗放入口中，于是满口生津，齿颊溢香。 其实，这时桑葚并没有大面积的成熟，只是树杪上当阳的地方有少数的变成了浅紫色，但我们还是满心欢喜地骑在树上，将手伸得长长的摘成熟的桑葚解馋。初夏的桑树是生长的旺盛期，桑叶又大又浓又密，里面躲二三个小孩难以看得见，若不吱声，有人从树下走过，是不知道树上藏着人的。因此我们也不怕黄婆婆知道了来赶我们。因此我们就愈发的胆大，无所顾忌地在树上贪婪地摘吃桑葚。后来，我们偷吃的次数多了才发现，黄婆婆对桑葚压根儿没有看管，即使偶尔撞见我们在树上摘吃，她也不说半个“不”字，反而叮嘱道：这桑葚成熟了你们小孩不摘吃，被鸟雀糟蹋了，满地都是怪可惜的。只要有时间你们就可以来摘吃。但爬树要注意安全，不要有什么闪失。对树要爱护，不要把枝折断了。黄婆婆的这种宽容、仁慈、善解人意，让我们很受感动。 黄婆婆家人口不多，和老伴相依为命，女儿已远嫁他乡，儿子早几年到部队当兵去了，在村子上是相对悠闲的家庭，日子过得也比一般的家庭滋润。她为人热情，体恤贫苦人，对村子上有点难处的家庭她更是乐于帮助，因此在村子上的口碑很好。 桑葚大面积成熟后，那桑树呈现的色彩又不同了，是青翠中错杂着浅紫的颜色，别样的好看，也格外的诱人。在知道了黄婆婆的宽厚品德后，我们没有丝毫的顾虑，就像上自家的树一样，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什么时候爬上树，在树上无拘无束各守一方的吃起来。好在能上树的就那么几个人，不会为争吃桑葚产生矛盾，几个人在树上都相安无事。那些成熟的桑葚，饱饱满满，圆圆润润，细小的颗粒紧紧的抱在一起，就像石榴的颗粒一般的紧奏。那些显眼熟透的桑葚，就像深红的玛瑙，紫的玛瑙，黑色的玛瑙，在太阳下闪着深紫的光芒，摘下一颗放入口中，又甜又醇，水汁又多，甘饴直抵心底，真是爽快极了。我们就这样像鸟雀落在树上优游地边摘边吃，吃得心理甜滋滋的，吃得嘴边像长满了黑色的胡子。大家对视后，笑而不语，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用袖子一揩，那嘴边的一团“胡子”抹得满脸都是，结果个个成了唱戏的大花脸，只剩下两只眼睛滑骨碌碌的转动。但我们不管这样多，只顾在树上忘情地享受着美味， 好些时候，我在树上吃了会儿，会摘一些大而皮实的桑葚，用衣服兜着，送回家给外婆尝吃。在家忙活着的外婆，见我送来了桑葚，便是眉开眼笑的高兴，直夸我有良心。当见到我一脸的乌黑，便发出一阵咯咯的爽朗笑声，边笑边取来毛巾，把我脸上的黑色揩去。 那几年每当桑叶长全了，桑葚成熟了，我们都围着桑树转。特别是桑葚红透的日子，我们就粘在树上吃那自然赐予的美味。每当我们吃饱了，就带着满心的甜蜜，带着一嘴的黑“胡子”蹦蹦跳跳回到家中，体会到的是桑葚平添了人生少有的幸福。那时桑葚不但让我们尝到了美味，也给我们的日子增添了快乐和幸福的色彩。 后来，那棵桑树因有碍一户建房子，被人挖掉了。从此，我们小村子上再也见不到了桑树，小孩子们再也不能养蚕宝宝了，初夏也没有了甜蜜的桑葚果吃。但那带来了我童年快乐和享受的桑叶、桑葚，以及宽厚、善良、慈祥的黄婆婆的形象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童年的美好记忆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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