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枫桥骆氏宗谱》外说 |
正文 | 我从哪里来 偶购得新编《枫桥骆氏宗谱》,开卷就是祖宗骆临海公的画像。据说为出版这本《枫桥骆氏宗谱》,族内(包括海外)不少热心人士奔走并忙乎了几年。介绍云,该宗谱自一九三二年修订过后一直没有续修增补,七十余年风雨黯然,世道多舛,族人族事历尽沧桑,族谱家谱皆已佚失,尤其所谓的文化革命梳篦,怕惹来麻烦,自觉投入火中,荡然无剩了。续修旧谱已众望所归,热心人士一家一家去调查核实,收集相关信息资料,可想工作之繁琐,纂编之艰辛,应该化了不少心血。 《序言》云“据中华书局所编全国家谱综合目录所载,现今海内仅剩一部”。此谱的修订成功,幸得浙江大学西溪校区图书馆大力的支持,在那里找到了明万历四年(1576)修编的《枫桥骆氏宗谱》,线装刻本有四十二册,可谓洋洋之大观矣。至于家族有些资料,方志中亦有零星记载,但毕竟比较抽象,特别口口相传的轶闻轶事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以讹传误,有些相传的一些事,滑稽到荒诞不经,历史越久,故事人物跟窖藏的酒一样慢慢发酵变神(醇)了,以宾王公生死迷团为例,至今没有一个权威可信的说法,民间故事随心所欲,神乎其神,只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新版附录《骆小虹传说》几乎没有什么可参考的史料价值,八大房头混同乾坤合在一起虽不乏大家族,但每个人不明了自己究竟属于哪一房,我粗略地查看了自己的家人,连子孙的名字都颠三倒四,错乱不堪,校雠考究不谈,潦草马虎实在可以。明景泰·骆象贤在编纂《诸暨县志》曾云“编次之要,不难于论撰,而难于纪实。……事有依据,言有精魄,传世而不误”的精神,子嗣差之远矣。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一定年纪了,大多会反思自己,思考这样的问题,甚至想知道事件的前因后果。记得幼年每逢过年这样的重节,祖父箱箧拿出数张画轴,把祖宗画像挂在堂前靠壁的雕有龙辅首的墙上,点起斤通大红烛,烛光摇曳,香烟袅袅,供上馒首果品,祭列祖列宗。记得画像中间端坐一人,左右两幅有男有女,虽经过祖父训诫,但已记不得说的什么,画中的祖宗穿大紫大红的绣袍,头戴红樱帽,童年不知道清朝的装束,不顾忌讳“不可能长得这样”而受祖父母的詈骂。 认识了几个字,不认识认半边,破四旧雷厉风行,家里把世系画像、仅藏的图书、线装家谱,拆了楼堂上的神龛,把供着的祖宗牌位,通通掷进火堆里。随后发现有一只紫檀木做的长匣子幸存留下,四方木盒的抽板上,隽刻着“山水上座宜子孙绍箕裘”十个阴雕字,笔力遒劲,字体娟秀,但不知道其中的含意,后来把它当作了工具箱,不失“古为今用”;后来到外闯世界,收购红木老家生的行商,问母亲有什么老式的东西可卖,行商瞄准这只红木长方抽屉,问“卖不卖的”?母亲问能卖多少钱?行商不屑一顾说“这破箱子10块钱撑足了”,后见一件挂衣服的老衣架,根据现在回忆,老衣架两端龙头翘首,金漆浮雕,凤攀高枝,只是足底部有些瑕疵,10元钱收入囊中,连同缺了一角的澄泥砚一齐都卖给他。除了改造得不三不四的老院子,祖上的东西全部散尽。 曾听太和房的清叔公讲:我到义乌梅林骆家祠堂,只要说是枫桥骆家来的,几房头、清字第里,祠堂总管拿出一本记账簿,管你一宿三餐,祠堂有“植本梅林支行松楂,叶亦相亟世德,发源汉代行流唐宋,历代不殊文人”的一副对联。清叔公对骆氏的来龙去脉知道得较多,劳作休息,常听他谈起,当时没有兴趣听这些,更不要说刨根问底了。 《骆氏宗谱》“骆氏源于炎帝之后姜姓,炎帝生于姜水,因以为姜。至周,太公望有子名骆谷者,子孙遂以骆为姓……”东汉章帝建初间,骆雍临(字季周)因得罪权贵窦宪,为免遭横祸,携妻儿由陕之骆谷迁(逃避)到乌伤(义乌)。义乌骆姓宗族以雍临公为始迁之祖,至宾王公廿二世,然后又陆续出现分支往外迁徙,廿八世的发公迁居去东阳上况,廿九世的诰公迁居诸暨十三都的渎山,三十世的点公,迁往岭南广东的台山,是台山骆家分支的一族,也就是骆家辉的始祖,南宋靖康元年(1126)文朋公从义乌的梅林,迁徙到陌生的枫桥定居,他就是我们枫桥骆姓的头代太公了。 宗谱扉页有骆文朋公的画像,言云“文朋公,字有信,行百十九,系宾王第十六世孙,南宋末携夫人及三子自义乌梅林迁枫桥定居,是枫桥骆氏始祖”。 《宋迁诸暨枫桥始祖百十九公传》记文朋公云“自幼沉毅,不妄言笑,廉静自守”。讲到为什么会来枫桥定居?又云“因去绍兴途经枫桥少憇时,目睹枫桥山川盘结,景物鲜妍,泉甘土肥,民醇俗厚”。 云“靖康耻”值南宋灭亡,国不将国,民不聊生,最高统治者朝不保夕。问题文朋公当时从义乌出来去绍兴路过枫桥,他在逃难呢,还是游玩?参照当时的时代背景,我想多数是出来逃难的?皇帝东躲尼姑庵,西藏和尚庙,惶惶不可终日如丧家之犬,政府官兵溃散,百姓四下奔命,金兵掳掠追杀,当地诸如金华、义乌一带,周作人在《谈食人》“靖康丙午岁金狄乱华,野无青草,民生斯时,弱肉强食,斗米至数千钱,盗贼官兵以致居民更互相食”。一枚去颅、剖腹、暴脯的壮丁,不过十五个铜钱,路边像唐西甘蔗的竖着卖。小康王躲进化城寺避难,可想枫桥也不太平。参考文朋公去绍兴“目睹枫桥山川盘结,景物鲜妍,泉甘土肥,民醇俗厚”似乎并不像逃难,见不到乱马兵燹的迹象,这里山青水秀,临时起意打算定居下来。 当时的文朋公究竟处于怎样一种情况,究竟为了哪般?哪怕是逃难途中路过也罢,在枫桥他既无恒产、又无恒业、居无定所,完全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枫桥果然山秀水清,可能让他留连忘返,但哪有你想住,就能住下来的便当么?户籍丁册的管理制度,早在秦汉就设立了,会稽一郡共有多少田地、多少门户人口、缴纳多少官粮,官方记得一清二楚,刘邦官兵要的秦二世的财宝,而张良谋的是全国的户口登记簿。就算民风醇厚,不乏地头蛇、黑社会、官僚、吏狱、门客、劣绅、土豪,肉弱强食,各霸一方,后来者要想在他们中间立脚并占一席之地,这谈何容易!太公是怎样战胜种种困难的,今人已难复原和体会了。这是抱问的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问,文朋公要出来闯天下,难道义乌容不下?还为了子孙出去谋求发展空间?自己先出来打栈站,然后再带家眷安顿下来?为什么他不在梅林的根基好好的生息繁衍?偏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发展?这些只剩主观的一些猜测,根本无法还原当时的况味,如何说也难自圆其说。 已知骆氏始祖在中原骆谷、内黄,到义乌梅林的原因由骆雍临公得罪了权贵,没有说从梅林迁徙到枫桥的成因,范不出原始模范,只能归咎于民族的喜于好徙的习性,尤其生产率低下,家无恒产的游民,“灶头打在脚背上”,只要看今天的样子,不必回头去追究始祖的生存状态,不就释疑了吗,今天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有多少人离开了出生地,甚至跑到世界各国,哪怕古老还是今天,生活的法则大约万变不离其宗的。 别的不必说远去,反正文朋公已成为我们枫桥骆氏的头代太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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