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木姑娘坟 |
正文 | 京师宝和班,演剧甚有名。一日者,有人骑马来相订云:“海岱门外木府要唱戏,登时须去。”是日班中无事,遂随行至城外。天色已晚,过数里荒野之处,果见前面大房屋,宾客甚多,灯火荧荧然,微带绿色。内有婢传呼云:“姑娘吩咐,只要唱生旦戏,不许大花面上堂用大锣大鼓,扰乱取厌。”管班者如其言。自二更唱起,至漏尽不许休息,又无酒饭犒劳。帘内妇女,堂上宾客,语嘶嘶不可辨。于是班中人人惊疑。大花面顾姓者不耐烦,竟自涂脸,扮“关公借荆州”一出,单刀直上,锣鼓大作。顷刻堂上灯烛灭尽,宾客全无。取火照之,是一荒冢。乃急卷箱而归。明早询土人,曰:“某府木姑娘坟也。” 翻译: 京城有个宝和班,唱的戏是远近里出了名的口碑好。 这一日天气晴好,宝和班里的一个小伙计打着哈欠抓起挂在肩上的汗巾囫囵地抹了把脸,几步跨出门槛伸了伸懒腰,心里美美嘀咕着,难得今日里班里不唱戏可以好好歇歇了。宝和班的生意向来红火,十天半个月日夜搭台也是常有的事。倒不是说这小伙计骨子懒不乐意干活,自个儿东家生意昌隆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一口气不得歇地日夜搭台唱戏,不说他个打杂的,那些个唱戏的先生姑娘们怕是都得累坏了。 小伙计一边这般想着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结果一打眼就望见老远一片尘土飞扬,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来,眨眼就冲到他的跟前,吓得他连连后退,脚后跟一磕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门槛上。不等他回神抱怨,来人不及下马便扯开嗓门嚷上了:“喊你家管事的来,就说海岱门外的木府邀你们去唱戏,现在就得走。” 哟,来的是大生意啊,小伙计忙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跑去报信。不过片刻,班头便带了管事出门相迎,与来人商议了些事宜便通知班里的人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等众人收拾妥当跟着木府来人出了城门口,天色已经沉了下来,班头让人备了灯笼烛火以便赶夜路,数十人马带着繁重物资不紧不慢的朝郊外赶去。天色越来越黑,路也越走越偏,四周所及都是荒野遍地,脚下的地也越发颠簸,姑娘先生们不住地抱怨,班头心里也有些打鼓,看向前头带路的木府来人几次欲言又止。 又走了几里,前方出现火光,班头这才松了口气,招呼班里个个垂头丧气的人打起精神准备开工。走近了发现果然是个大户人家,方正的匾额高高悬起,鎏金的大字行云流水,朱红的柚木大门精巧的虎头铜环,庄重奢华好不气派。一行人暗自惊叹从侧门进了高墙大院,甫一进门,宾朋满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只是一盏盏烛火隐隐透着些绿光有些诡异却无人在意。 班头一声令下,小伙计们手脚利落的搭了台摆好物件就等角儿们画好妆上台开唱。不消会儿,有一年轻的管事婢女出来传话:“我家姑娘说了,只要唱生旦戏,不许大花面上堂用大锣大鼓,扰乱取厌。”班头记下上后台吩咐。 一切准备就绪已是二更,二胡小锣起调,俏生生的小旦婉婉开腔百转千回,爱恨别离的故事随一出出凄怨婉转的曲牌娓娓道来。直至滴漏水尽,二胡的低哑琴声都不曾停下,角儿们苦不堪言,嗓子冒烟也不得茶水酒饭解乏,颇有些力不从心。 厅堂纱帘内坐着一女子,堂下宾客满座,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断,却不知所云,宝和班的人个个心中惊疑莫名。班里唱花脸的老顾很是不耐烦,赶了半夜的路,不让上台便也罢了,竟还不给酒饭,就算你是大户人家又能如何,我还偏不容你。二话不说径自化了妆挑起单刀冲上戏台,吼一出“关公借荆州”畅快淋漓。 台下却陡然生变,不知哪里来的阴风刮过,飞沙走石,玉盏烛台乒乒落地,烛火尽灭。 待到风静,众人点起烛火,四下一望,哪里还有那些宾客的踪影。再一仔细打量,众人纷纷惊呼,班头也倒抽冷气,这哪里还是富人家的府邸,分明就是一处荒坟!回过神,忙不迭草草收拾了东西相携着逃离这不祥之地。 逃回城里已经日上三杆,一行人举止怪异衣着狼狈引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经此一事倒让不少人吓破了胆,倒下后几日不起。班头经的事多阅历丰富,胆壮身强。不过心中的疑虑却无法放下,有心向当地人打探,才听那人说那处大概是某朝木府的木姑娘的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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