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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落叶潇潇
正文

他不知是怎样从班主任江老师家里走出来的。

昏昏沉沉走在大街上,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那么拥挤、忙乱,一切都像电影镜头一般在他面前晃动着。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但脚步却还是把他领上了回家的归途。这个夏季似乎特别沉闷燥热。一路上,道旁树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阵阵嘶哑的蝉声令他格外心烦。

今年他的运气似乎特别糟糕。新学期不久,一位算命的瞎子从他家门口经过,闻声而出的老祖母把先生请到家里来,关切地问起他的前途命运。瞎子掐了半天,竟一口咬定他“升学无望”,当时他只觉得好笑。但是后来果然似乎有些应验了。到了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他的精神就开始有些恍恍惚惚,一直不能聚中精力。那次母亲带他上山烧香,本来他是断不会去的,然而他不愿令母亲失望。他看见母亲虔诚地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他知道她在祈求什么,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但当他看见母亲憔悴瘦削的脸容时,又把头低下了。似乎老天有意要捉弄他,那天他一连抽了三支“上签”,于是母亲面露喜色,回来时步伐轻盈,以致他时时落在了后面。

其实他素来就不曾相信命运。他很清楚为什么至于有今天。当他每次从数学老师那刻板、枯燥、几乎是有着神奇催眠作用的嗓音中挣扎着醒来,失神地看着窗外灿烂阳光下婆娑的树影时,在他内心深处就仿佛涌起阵阵耻辱的嘲笑,他就感到了心恢意冷。于是每个周末,当他从母亲枯瘦的手掌中接过钱时,他都处于一种无法述说的内疚和良心的自遣之中。

隔着熟悉的村口还有一里水路时,他似乎走得很累。他落寞地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田野的风隔着河凉爽的吹过来。河那边的一片荒滩上一大群牛在甩动尾巴,悠闲地啃着青草;有两头大水牛正把头探进河里喝水。几个放牛的半大孩子正在自由的嬉戏,有的在翻跟斗,有的在竖蜻蜓,还有的摊开四肢半躺在河边的浅滩上。他们都在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暑假的自由和快乐生活。天空依然是那么蓝,几朵洁白的轻云在悠悠地飘荡着,倒映在河面上。更远的地方,大片浅黄的稻子在和风吹动下,起伏的稻浪随风涌动,直到天边尽头。

眼前这条流经村口的河,曾经留下多少令他痛苦的回忆!从很小开始,家里就盼他能在读书上出人头地。13岁那年,父母省吃俭用把他从乡村转到县里读书。从此年幼的他就饱尝了学习生活的艰辛。每个周末,他都是那么急切地盼望能早点儿投入温暖的家的怀抱!然而因为这个渡口,有多少次他只能在肃杀的黄昏里眼巴巴地望着对岸的家独自饮泣!为了能在周一早上及时赶回学校,他每次都是在早早来到河边等候第一趟划过对岸的渡船。夏天有时还会碰上电闪雷鸣,河边的大风吹得弱小的他东倒西歪,全身湿透;腊月寒冬,风雪交加,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他蹲在河边,蜷缩着小小的身躯,风雪肆虐的裹胁着他,他手脚都冻得麻木了,不断的跺脚呵气。为了读书,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想到这些,他不知不觉叹了口气,两颗晶莹的泪珠滑到了嘴边。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离家很远,离开生他养他的故乡很远很远。

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什么也不想。不想吃,不想动。他只希望此刻能够大病上一场,直到他的心随着病愈而解脱。

他清楚地听到父亲的一声声长叹,这叹息像一把刀子扎向他伤痛、脆弱的心。

外面渐渐暗了下来,他似乎觉得属于他的时光终于来临了。这时传来了母亲轻轻的啜泣。

第二天早上,他起来了。

母亲眼睛红红的,默然看着他吃早饭。他仍然没感到饿;但是他还是装着吃得津津有味。

“明年再考,还有希望哩。”母亲说。

“妈,我还是去放牛吧。”临出门,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去里屋取来了封面已有些破损的英语课本。

他把牛赶到了河边的草地上。

这地方,小时候他同伙伴们常来,那时候他天真无忧,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是伙伴们羡慕的对象。而如今,他同那些儿时的伙伴都已经非常生疏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孤傲,实在是早已同他们没有了共通的语言。

这儿的草长得很是茂密。他把牛放在一旁,坐在一棵枫树底下,摊开了课本。

一会儿,一课课熟悉得令人生厌的单词在他眼前跳动起来。恍忽间,他又听见了那位整天板着脸孔的英语教师教鞭重重打在黑板上的声音,他的头脑顿时沉重、发胀、隐隐作痛。

他放下了课本。

四周静悄悄的。牛在一旁“唰唰”地啃着草,几乎从不抬头。草地上开着一些星星点点的黄花。不远处有一簇开满雪白花絮的蒲公英,微风吹来,一团团绒球便扬起了无数支小伞。河水在不远处静静淌着;风吹动着枫树,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同时有着一种深深的孤独和寂寞。

他每日都赶牛来到这里。他觉得他喜欢这处青草、这条河;他喜欢这种孤独,因为只有在这儿,他才能远离人群,暂时找到一种心灵的自由。

有的时候,他也会放下书,望着河的对岸出神。他莫名的企盼在那片碧绿的河洲上出现一位动人的少女,同他有着一般的多愁和落寞。他们每日隔河相望着,脉脉的相爱着。然后,在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他勇敢的泅过河去,来到那少女的身旁。

夏天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繁重的收割、栽种结束之后,他觉得破灭的希望如同刚插的秧苗一样重新滋长了起来。

现在他总算又坐进了教室。教室并不大,光线很暗,里面黑压压的,都是那些熟悉的或似曾相识的面孔。

教室里早已水泄不通,但课桌仍然一张张加进来,以致为了出入,坐在教室中间的人必须爬过好几张课桌才能到达自己的座位。他感到自己就像罐头中的一条沙丁鱼,有些喘不过气。

知了在树上烦燥地嘶叫着,教室里热气腾腾,充斥着人的汗味、屁臭味。他坐的是个不起眼的角落,更为闷热难当。在他身后,那位体态丰满的姑娘不停地挥着纸扇,一种女人特有的气息浓浓不断地向他袭来。这一切令他心烦意乱,然而他克制住了自己。

他没有理由不静下心来加倍的努力。

每天,他低着头匆匆地来,放学后又低着头匆匆地走,他害怕别人的目光,害怕那些似乎高人一等的应届生们的议论。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很少注意周围同学的情形。每次走进这间拥挤得似鸡笼的教室,他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他渐渐觉得自己视力正在下降,看黑板时变得很吃力。

吃过晚饭,太阳仍然高高挂在天边。他想独自出去走走,想透透气。

站在路口,他不知所之,一片茫然。

他沿着那条通往郊外的路踱着。秋日的阳光洒满路边的田野,远处的湖泊在闪闪发光。望着远近袅袅升起的炊烟以及远方连绵苍翠的山峦,他觉得心中是那么的寂寥,他渴望自己能够忘情地投入自然的怀抱,在秋风的抚慰中忘却一切的烦恼和忧愁。

这时传来了女人们的说笑声。他惘然地转过身去,看见路旁的池塘边洗衣物的女人当中,有一位少妇正在弯腰撩裙,衬出臀部丰满的曲线。他看了两眼,连忙走开了。他似乎有些心虚,悄悄地蹩进了旁边那条僻静的林间小径。

傍晚的阳光从林子前面透进来,林间正流荡着一种幽淡的草木气息。他刚想找块地面静坐片刻,忽然他心一阵狂跳起来,他意外地发现一个女郎穿着紧绷的牛仔裤的修长的双腿,正疑虑间它们动了起来,原来她正同一棵矮松后的人在狂吻。他大惊失色,连忙悄悄离去。

忽然之间,他觉得心如槁灰,想哭。

回到住所他已是失魂落魄。房东那位长相平平的女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坐在他后面的那姑娘叫阿燕。尽管他们以前没有同班,但他早认识她。

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校“五四”文艺会演时。那时她当着上千人的面在台上同一个男孩子并肩站在话筒前唱了一首歌,那是一支很动人的爱情歌曲,她显得落落大方,两人配合默契。

他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班。因而当她第一天走进这教室时,他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而她则报以浅浅一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阿燕每次走进教室,坐到他身后时,他都或多或少会受到一点莫名的干扰。阿燕很活泼,下课时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儿,他不知不觉就会停下功课疑神的听起来。尽管他很少回头,然而他似乎觉得她的一笑一颦时刻就在眼前。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抗拒她的存在的魅力了。他在心中悄悄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为她的忧愁而忧愁。然而他却感到自卑,竟没有勇气面对她说上哪怕是一句话!

有一次,听阿燕和她的同桌谈得那么有趣,他实在耐不住,鼓足勇气回头插了一句。于是他听见她们略带惊讶的议论;他久久地感觉到阿燕在身后投来的目光。后来,他听见阿燕低低的告诉她的同桌:我喜欢他。

他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学写诗的。他感到每天每天,有太多太多纷扰的心情,或是明艳,或是幽暗;或是喜悦,或是悲伤。他常常在自己敏弱多愁的心绪中不可自拨。

他感到忧郁而快乐。

那天自习课,他听到阿燕在轻声唱着一首领人伤感的曲子。

时光难留驻,春去已无踪。潮来又潮往,聚散苦匆匆。

往事不能忘,浮萍各西东。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

且拭今宵泪,留与明夜风。风儿携我梦,天涯绕无穷。

朝朝共暮暮,相思古今同。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

不知为何,阿燕唱这首歌时,唱得特别缠绵悱恻、凄婉忧伤。她似乎有无尽的哀愁、无限的感伤!他不知道其它人是否在同他一样啼听,当时他简直呆了,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当他听见阿燕重重的叹气时,他的眼泪不由自主滴落在了书本上。

他感到阿燕变了。再也难得听见她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她似乎十分忧郁。

阿燕已有两天没有来上学了。

从第一天起,他就在不安中期待着。他觉得没有了阿燕的教室里是那么空空荡荡,那么令人难于忍受。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她仍然没有来。他心中惶然,失魂落魄,几乎再也无心听课。她是病了吗?是退学、转学了吗?他曾经听到过阿燕说起过转学之事,他不知她是为什么?是因为……?他心烦意乱,度日如年。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令他无比感伤的梦。他梦见阿燕的同桌女友跑来告诉他:阿燕得病死了!他发疯般赶去,然而她的芳体已经火化,香消玉殒,再也见不到了。他几乎是在梦中哭醒的,抽泣良久。

第二天上午,第一堂课是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动情地吟诵着袁枚的《祭妹文》,教室内气氛凄然。外面,寒风吹着纸屑,四处飞扬,如同飞散着的纸钱。这时后面的座位仍然空着。他再也抑制不住了,低头掩面,泪水夺眶而出,如同一江决堤的春水。他无声的啜泣着,听凭泪水恣肆涌流着,他哭得肝肠寸断!似乎只有倾泻的泪水,才能缓解他心中无限的伤悲。

下课了,他掩面回到宿舍,发现自己双眼已红得像成熟的桃子,火辣辣的。

到了第三天,阿燕回来了。她似乎风尘仆仆,她对同桌说,她去省城玩了两天,很开心的。

经过了那段刻骨的思念,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他开始给阿燕送明信片了。尽管这可以是举手之劳,然而他却每次都到邮局投寄。一次,两次,三次……在明信片上,他倾诉着自己无尽的情怀,有时哀婉、有时炽烈,每次都充满深情。起初,每次看到明信片,阿燕都不免深深的叹口气收下了;然而后来终有一天她忽然不再接受了,而且有一次她竟怒气冲冲地当着他的面把一张他精心挑选的明信片撕成碎片掼到他的桌子上。

她开始当众挖苦他、嘲讽他。有一次他听见阿燕对她同桌说:我已经对他讨厌透了!

然而他仍然用省下来的钱习来漂亮的明信片寄给她。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阿燕对他的伤害有某种血淋淋的快感。

那天下午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班主任紧紧盯住他,脸色严峻。他忐忑不安,低头无语。

“阿燕叫你不要再给她寄明信片了。而且,”班主任顿了一下,“她让我告诉你:她是不会喜欢你的。”

她告状了!他不由得心头一震。

班主任的语气接着缓和了一些。“你的成绩在这半个学期进步还是很快的。你的精力应放在学习上啊。”

他垂头丧气地从办公室出来时,心中忽然充满了一屈辱:这是一种被愚弄、自尊被深深刺伤的感觉!

他平静地去杂货店买了把水果刀。那是一把有着牛皮套的、柄很短的那种,他把它带在身上就去上课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做,他感觉有点儿像影视中即将赴约的杀手,心情冷峻。

那天的天气阴沉,到放学时天色已经不早。

他远远的跟着阿燕进了一条胡同。那条胡同旁高高的院墙里栽着成排的白杨树。这是深秋的黄昏,充满寒意的风吹着树叶“呜呜”作响,如泣如咽。树梢“沙沙”地摇动,落叶潇潇、漫天飞舞,地面上一片枯黄。他踩着落叶,满怀幽怨地瞧着阿燕的背影。这背影显得是那么冷酷,又是那么动人!他感到血液一次次从心脏涌向大脑。

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他毅然地加快了脚步。

阿燕突然气愤地转过身,问:“你!你想干什么?”

“我!……”他攥紧口袋里的那把小刀,全身有些发颤,好像突然触电似的。他的心随即一阵猛跳,但手臂却早已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你走吧。”他索性把小刀捣出来狠狠的丢在地上,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已经被刀子割破了。他蹲下身,呜呜的哭起来。

阿燕惊讶的看着他,怒容渐消,她犹豫地往前迈了一小步,然而又转过身,飘然走了。

殷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枯黄的树叶上。他仿佛感觉到,这血是从他那颗受伤的心上流出来的。这时他想起以前看过某一篇小说中的一幕:一位痴情的猎人,怀着一颗深深受伤的心,望着毅然绝他而去头也不回的心爱姑娘,他高高地端起了猎枪……他久久地瞄准那个背影,直到它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现在他深深地体会到猎人那一刻充满悲怆、难以表达的复杂心情。他终于明白了:只要你是真心去爱一个人,你是永远无法让自己去伤害的,因为她就是你自己心灵的一部份!阿燕往前迈步时,他真的很希望阿燕能捡起那柄小刀刺向他,哪怕死在她脚下,他也是无怨无悔的!

他终于决定转班了。他觉得他在原先的教室一刻也呆不下去。尽管阿燕再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尽管教室里依然像往日一样死气沉沉,几乎没有谁注意他,然而他不想再见到阿燕。他觉得,再拖下去他的精神也许会垮掉了。现在,他就有点儿神经衰弱,晚上很容易失眠,记忆力有点问题。 -

那天,父亲到学校来了。老实巴交的父亲在班主任面前显得很拘谨,诚惶诚恐地递着烟。父亲同班主任谈话时,他站在门外,心中充满了痛楚。 -

出来的时候,他看见父亲耷拉着头,神情颓唐,脸色蜡黄。父亲阴沉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愤怒、不解和迷茫。他擦了擦汗,直到走了很长一段路,方才发出一声长叹。 -

阿燕阿燕,今生今世,我恨死你了!他几乎是在内心呼喊: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切!…… -

他已有两个礼拜没有回家了。他没有时间回家。他必须孤注一掷的努力。他感到自己身后似乎是万丈绝壁,稍有懈怠或不慎,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且他也不想回家。每次回家他总是心虚得发慌,怕熟人看见更怕见到父母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的那份渴望。 -

然而他感到太累了。他感到他肩上似乎挑着千斤的重担,而这重担他必须一次性挑到终点。 -

这是个周末的夜晚,他终于抛下了课本,漫无目标的走到大街上。正是城市人开始美妙的夜生活之时,他形影相吊,像个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晚风里。没有人认识他、注意他,他似乎是站在世界的边缘上了。立在一处昏暗的路灯下,他忽然听见里面传出阵阵挑逗的笑声,这声音像魔鬼一般诱惑着他,令他难以迈步。于是他买了张票,慌慌张张往里走。 -

其实刚交完钱他心中就受到强烈的自责,然而他顾不上许多,匆匆找了一处就坐下来。 -

刀光剑影结束之后,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息起来。 -

他看到男人狂野的眼神、火一样燃烧的女郎的嘴唇,种种纵欲的场面、令他触目惊心的姿势;他听到那些主人公发出的畅意的呻吟和喘息,不少阴暗光线里观众放荡的笑声。 -

…… -

他像落水的人一样从里面走出来时,夜风已冷,街上行人已然寥落。他独自幽幽地走着,望着投在地上的若有若无的自己的影子,他感到这个世界已经把他遗弃了。 -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躺倒在床上,精神一片迷朦。恍惚之中,阿燕活泼泼的就站在他眼前。他把她脱了。他似乎看见阿燕忧怨而动人的目光。 -

当他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时,四周一片漆黑。他不想去开灯。他慢慢走近书桌前透进微光的小窗,静静地注视着冬季肃杀的夜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看见只有一颗很小的星星正在夜色中落寞地闪烁着。于是他在心灵深处吟出一首凄凉的小诗: -

星星儿/你该是颗闪烁着的梦吧/那在天一方/永恒的星光/深邃渺远/一如望穿亿万光年/情人的恹眼/莫非也正如我/觉寒夜伶俜/正对那霜天寂寞神伤? -

也许/在时光的长廊/丢失过许多不泯的心迹/要不怅然凝望/如何读不懂你幽深的情怀?/纵然有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却依旧如初/相隔无数光年/总是如许的陌生! -

在沉沉的夜里,他开始痛哭。但是他知道,天毕竟会亮的。是的,黎明即将来临了。 -

冬季过了,转眼间校园里又是满园春色,飞絮溶溶,柳花似雪。 -

他现在已经把所有的思绪都沉入学习之中,诗也无心再去写了。离七月又已是很近了,熬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大家都在朝着各自的目标作最后的冲刺。 -

今年,他会成功吗? -

还有,阿燕呢? -

他不知道。 -

后记

那年,他最终以优秀的成绩被某大专院校录取。阿燕后来也委培录取到某中专。 -

若干年以后,他又见到了已经是少妇的阿燕。她脸上已没有了昔日那种令他着迷的光彩,体有富态。这令他不由得想起晏殊的一首《浣溪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

他没有叫那个昔日几乎让他疯狂的名字。但是他相信,终有一天,他将会以一个朋友或同窗的身份坦然地站到阿燕的面前。-

写于19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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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2/25 23:5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