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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李玉岿内蒙古写手《油房壕大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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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岿内蒙古写手《油房壕大南山》:

我们村,叫“油房壕村”,我们村南有座山,叫大南山。记忆中,在我四五岁的时候, 在一个秋末冬初的上午,我的父亲,背着我,进入了村南面的大南山。他把我放在山坳里的阳坡上,任我玩耍。他管自掏挖着山里的树根枯蒿。

大南山,在我小的时候,是那么神秘,那么深邃,那么富有灵性。仿佛,它不是山,是神秘的古寺庙。也不是庙,是一个见证了沧海桑田故事又包容着所有精灵鬼怪存活变化的地方。儿时,在被窝里听引弟姐讲“狐狸精精”回来找她毛孩的故事。当她说到“毛孩家妈毛孩家妈,你奶大毛孩再回娘家”时,想象中,狐狸精精就是从大南山的某一个沟沟岔岔里的深不见底的洞穴里爬出来,眨动着泛着蓝光的眼睛,拖着粗粗的?毛茸茸的尾巴,然后爬上了大南山的山顶,才嗅着它毛孩的味道,找到了毛孩。而那毛孩,或许就在我家的院里,于是,我吓的一抖,赶忙把被角拽紧,几个衲鞋底绱鞋帮的姐姐们都哄堂大笑。还有我村的一户人家的一个外地的亲戚,是个顶神送鬼的大仙,他说三十晚上“听山”,看到某某家的人的魂魄被鬼用铁绳牵着走去了的地方,也是大南山里。好像神仙及妖魔鬼怪的故乡和发源地,都在大南山。

后来一些年月里,我村陆续发展起来的几个以请神送鬼为生的顶神的人,但凡说到三十晚上“听山”被鬼怪牵走村里某人灵魂的地方,也大都是大南山(当然也有“后套壕”。于是,在后来的大脑里后套壕也成了神秘的地方)。那么魂魄出走的归宿在大南山,香火缭绕磕头捣蒜把灵魂叫回的地方,也是大南山。 那些顶神的人们,推波助澜的给大南山制造了神秘,出产了神秘。

我曾经听到几次村里自称是顶着黑龙将军的或者是千年三条腿狐仙的大仙们,给因魂魄重新上身而感恩戴德的东家,诉说他们在三十晚上咋样舍命把被鬼怪用铁绳牵走的灵魂,又用九牛二虎的力气给打回来的过程,那么惊险,几乎搭进了自己的性命,随后他们心安理得拿走一只只感谢的大红公鸡。

也看见过几次顶神者下神的经过,大仙们说“骑的黑马,驾的黑云,一步一步来到你家府上”,这时,请他们下神者磕头如捣蒜,手忙脚乱把手里早已准备好的酬金递上时,我几乎毫不怀疑,他(她)来时起驾的地方,就是大南山。

再后来大了一些,我随村里的大人们放牛马的地方,也大都在大南山。尤其在经历了几场饱雨后,再进入大南山,到处云蒸霞蔚。山谷里缭绕并升腾起一团团白色的宛若烟气的雾霭。山岚在脚下徜徉,白云在头顶飘纱,山里到处都是杂蒙花和野韭菜花,那略带辛辣的味道和各种草木和无名的野花,以及潮湿的土地散发出的浓烈的醉心的气息,包裹着你,也在你的心里流淌,让你的肠胃洗了澡。这个时候我们情不自禁的要放开嗓子把喉咙要扯破的喊出一声钻地通天的声音,但是,那声音,既没有钻进地里也没有捅破云天,而是在山谷里久久的回荡着。我们的声音喊出多大,它返回的也是多大,仿佛是我们在过去某一天里看到哪个大人好玩或者不顺眼,从而跟在他们后面,极其调皮的在有意的学着他们的舌,招惹着大人们。

地溜溜和放马马俩种鸟,随处可见,交替发出的鸣叫,也因情况而异。它们看到人的时候,故意躲离远了窝,这似乎很聪明。在没有危险的时候,鸣叫声很悠长。遇到有人靠近它们窝边的时候,那急切的声音变得短促而沙哑。这种表面聪明实际很傻的鸟就这样暴露了自己的巢穴。石鸡,一般是只能够听到那嘎咯啦的声音,想要找到它们的窝抓住它们,实在有些艰难。就是连靠近它们,有幸看看它们灰色中参差着一圈圈黑色的羽毛,和那红红的喙,以及红红的腿,也是很难的。偶尔有一次万幸的机会,你明明看到几只大石鸡领着一片刚出窝大概只有乒乓球大小的“儿子”就在你眼前,灰麻麻的一片活物,你甚至伸手就能够抓住三五只,但是它们眨眼又不见了。它们速度的快,它们把自己隐藏的精妙,是我们难以理解和相信的。大人们都说,是遇到危险用爪子抱着小石头片或者牛粪片子仰面躺下,隐藏了自己的身影,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实景。只是不论你咋样寻找,就是眨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怪啊,太聪明了!

山里的各个沟坎,传来多种不知名的鸟虫发出的声音,不断的传到耳里,经久不衰。我们就着这些醉人的声音,在各个山坳寻找兔子的洞穴,但是找到的机率也是很小。 偶尔有一只小野兔的出现,引得我们发出一声声激动的尖叫,随后扔掉手里各种东西,放开脚拼命的追赶,但是眼前的小活物要比我们跑的快得多,我们几乎也是徒劳的。趴在地上或者山里光溜溜的大石头上歇缓过此前几乎要断掉了的气息,这时再回头寻找刚才手里的东西,七零八落,漫山遍野丢散的到处都是。尤其是那些个草捆或者菜筐子,好多时候,早已经滚到了山脚下。我们用了吃奶的力气,把这些东西重新捡回到山上,无意中又惊起一只野兔,我们忘记了刚才就连小野兔都没有追到的事情,又自不量力的追赶着这个野兔,但最终是无果的。平复了喘气声,常常又看到一只野兔从身边跑过,在这道山洼跑到那道山梁,有时还停下来看着我们,似乎是在观察和挑衅我们。

不去理它们了。我们还是寻找那些易于得手的吧!我们到西南的大土崖头,互相踩着肩膀上去,把那一根根前面故意弄“破头”,又给吐上吐沫的树枝木棍探进去,顺时针的转着,凭着手感,一点一点往出拽着鸟窝。有时,那些大鸟惊心的呼叫,让我们也惊心。曾经还遇到过黑老鸦尖叫着俯冲袭击的场面,也偶有吐着芯子的毒蛇狰狞对峙的惊魂时刻。三四个互相踩着肩膀的伙伴,因为最上面的那一个的害怕,或者因为最下面的那一个的承受不了,就轰然一下倒下。常常有得手的鸟窝砸在我们的头脸上,鸟毛鸟粪和编织鸟窝的纤维弹性很大的枯草,甚至还夹杂着麻绳布头,覆盖了我们全身,那一个个花花答答的鸟卵,十有八九是破损了!黄黄的浆液带着某种腥味,涂抹到我们的身上,脸上。

激动人心的是,睁着好奇激动的双眼看着头顶掠过的只属于大山的野鸽子。不转眼的看着它们飞啊飞,最后落到山脚下潺潺不绝的长流水边喝水,嬉戏。它们是大山的精灵,荒野的灵魂,那极速起飞的声音和速度,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让人既害怕又感觉神圣向往的潇洒样子,时刻提醒着它的非凡和与我们的距离感。

也在几个深秋的大南山东坡刚刚收割完的大集体的菜籽地里,我和小伙伴们搜寻着一个个耗子洞,凭着大人们言传身教的经验,明晃晃的铁棍噗噗的扎进耗子洞周围高高堆起的一个个土堆,凭借着中空的手感,寻找着耗子过冬的菜籽。

后来的大南山,响应国家的号召,禁牧,退耕还林。北坡栽种了上千亩的柠条和榆树,几年以后,这俩种树木的籽实,落到了地上,部分被风雨吹打到周围的沟坎和空地,在一个个多雨的秋天,又都发芽,生根,顽强的嫩芽从散发出芬芳气息的泥土里冒出了一个个细小的苗苗,不久就长大,把那为了活命而深深扎进泥土的根,继续争分夺秒的扎下去,直到狂风暴雨只能让它更加壮大而不会被摧残。这时,表面看上去它已慵懒懈怠,实际还在继续强大着。它已和由根部蹿上的完全看不出彼此来自不同生命历程的嫩苗,交相辉映的把所有的空地全部长满。渐渐的,整个这片当初勉强成活的枯黄幼小的树林,肥壮,饱满,已经看不出当初的株距和行距,并且变得碧绿,高大。些许的空隙中,又长满了浓密的碱草和针茅草。 就是这片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密林,不知何年何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父辈们传说中的山鸡和獾子。它们是从泥土里自己生出来的?亦或是从“天外飞仙亦偶然”的飞来的?没有人能够回答。反正,密林里,到处能看到它们活动的痕迹。偶尔看到一只艳丽的.近一米长的山鸡,从头顶飞过,有如神话里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神物,让人憧憬,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和敬畏。密林下面,原本贫瘠干燥的土地,现在出现了墨绿的苔藓,似乎原本这里就是它们的世袭领地。密林周围的土地,也变得湿润肥壮。雨后,黑麻麻的到处都是指甲盖大小的地皮菜。山顶和山坳里各个沟沟洼洼,都长满了各种茂密的草木。那小时候若隐若现的酸溜溜和酸黄柏俩种给我们赠送着酸甜的叶片和浆果的灌木,又冒出了它们的嫩苗。大南山,仿佛又重现了昔日草木葳蕤的景象和它原有的生命力!南麓点不寺沟的尽头和王三沟接壤的地方,原本宽阔的山沟里,还蓄满了水,放养着鲤鱼。

如今的每次回村我必然要进去大南山,寻找我儿时多次丢失在这里的一个个由无边幻想和无穷好奇编织的一个个梦。

2012年07月某天,我和一个朋友及他的儿子回到我村,我们饱填了一顿现杀羊肉后,醉醺醺的进入大南山,在南山的半山腰上的一块北高南低的平坦的巨石上,我们躺下。那被昨天的饱雨洗刷的干干净净的大石头,又被今天的太阳晒得热乎乎的,我几乎赤条条躺着,我转动着头和双眼,用一种虔诚和敬畏的心在搜寻山里的每个记忆中的地方。那小树,那草木,那一株株山丹丹,可曾是看到我和父亲身影的株苗?那被风雨重塑的泥土和雷电剥蚀的一块块巨石,可曾留下我和父亲的脚印?曾经多次进去大南山的情景尤其是父亲背我进入的情景,在我大脑里像过电影一样温暖的显现。温馨中夹杂着淡淡的忧伤。我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看到了这里的历史更看到了我那慈祥的父亲的身影。过了很久很久,我出窍的灵魂才被朋友唤回。刚从久远的历史中回到现实,阳光依然那么耀眼,周边的一个个由石头组成的坑洼里,一捧捧昨天下满的雨水在蜻蜓嬉闹下泛起涟漪。

目之所及,满眼翠绿,南边山脚下依然碧绿的一洼绿水,偶有大鱼跳出水面,激起层层画着圆圈的波浪。云雀在空中翻飞,千万只蚂蚱在四周鸣叫,每走一步,就要荡起无数蚂蚱。我眼前的现实似乎和过去的记忆重叠,只是没有看到父亲。那么,永远刻在记忆中的,又何必要时时看到?就如“不思量,自难忘”。慢慢溜达徜徉向山脚,中途还惊起几只“半鹚”,让我彻底回到现实。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我们进去水洼里游了泳,就像一个婴儿投入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2013年07月20日,我陪着厦门的戴总一行游玩了希拉穆仁草原,观光了红花脑包。那草原,有名无实的一千多元一顿数量不足三斤的羊肉,让七八个人最多只是尝了尝,距离吃饱再花三千元也未必。而我,因为它的难吃,而即便如此也因为没有来得及下手就看不到羊肉的踪影。

回包的半路,恼恨让我临时决定把他们一行安排到我村重新吃一顿羊肉!安排好晚饭后,我不顾他们的鞍马劳顿,邀请他们同我进入了我的大南山。也许,我的大南山比起南方的山水,如侏儒给巨人吹牛他有多么高大。但是,那没有关系,只要侏儒有足够的勇气首肯自己,不必管他巨人的想法。

我带他们看了大南山的沟沟岔岔,除了戴总的儿子天天锻炼体质超群,其他的人,一个个累的东倒西歪。在他们实在走不动时,我望梅止渴才把他们领到一个狐狸洞旁边,而且看到了深不见底狐狸洞,和洞口几只被狐狸吃剩的鸡爪。梦里都是它,这就是现在依然丢失着我的童年的梦的大南山。甚至就连村里人也很难理解我现在回村后频繁的进入的大南山,不会有第二个,而那梦,也永远没有苏醒的时候。写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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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4 17:3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