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舐犊情深还是娇生惯养 |
正文 | ![]() 舐犊情深还是娇生惯养 文 / 牧群 小儿子早产一个多月,在娘胎里呛了水,为了预防肺炎,在保温箱里就用上了抗生素。说起来我们很愧疚,哺乳期间,妻子分娩后体质虚弱经常感冒,每每传染给儿子,儿子有小儿惊厥的毛病,就怕发烧,为了控制病情,孩子一感冒就输液,那年月医生也鼓励使用抗生素,结果弄得孩子免疫能力越来越差,别的孩子伤风感冒吃点药就好了,我儿子就必须住院,输液治疗。 那年春天,孩子刚刚两岁半,又感冒了,一测体温,38度,马上就给他喂了泰诺林。孩子烧得满脸通红,双唇绯红,我不停给他喂热水,妻子不停地用温水给儿子擦身,做物理降温,可是,半个小时后,体温非但没降下去,反而升到38.5度。孩子晶亮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目光变得呆滞,我惊恐地呼唤,“宝贝儿,你怎么了?” 孩子似乎认不出我了!“快打120!”我冲妻子大喊。孩子的眼神变得陌生。眼仁生硬地转动了几下,忽然就定住了,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不好,孩子(抽了)惊厥了!我们听同事讲过小儿惊厥,还记得,为了预防抽搐时污物吸入肺部、预防窒息、防止咬伤舌头,这时要用纱布包好的压舌板放入牙齿间,“快!去找根筷子用纱布包上”我冲妻子喊。“来不及了。”妻子说。她急中生智,毅然把自己左手食指垫在儿子上下齿之间。妻子一直在用热水洗毛巾,给孩子擦身,手指还干净。 我本能地用食指掐住孩子的人中,用力按下去。儿子的嘴唇儿开始发紫,由紫变青,牙关紧咬,像似要咬断妈妈的食指,妻子细嫩手指被咬破了,血从儿子牙缝间渗出来,儿子的小拳头紧握,手臂僵硬,发抖,下肢开始剧烈抽搐。我的心跳到喉咙里,手在剧烈颤抖,“儿子,你挺住!挺住!”极度缺氧,孩子脸色发青,完全失去知觉。我努力控制住发抖的手指,掐呀、掐呀,孩子上唇娇嫩的皮肉被掐裂,渗出血来,我们强忍心痛,不敢停手,“儿子你醒醒!你醒醒!”儿子全身僵硬,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瞬间,我们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儿子天使般纯洁的眼睛,天真、顽皮、稚气、可爱的笑容。我觉得天旋地转,痛心疾首,朦胧中,耳畔只有儿子喃喃的呼唤,“爸爸,救救我!爸爸,救救我!”妻子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我心如刀搅,豆大的泪珠滴到儿子的青紫的脸蛋儿上,一头面目狰狞的恶魔,像似阎王,正叼住儿子的魂灵,腾空而起,飞往另一个世界,我穷追不舍,与他拼命厮打,然而,手无寸铁,力不从心,我歇斯底里嘶叫着:“放开他!放开他!他还是个孩子,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什么?”恶魔回头诧异地瞧着我,突然,哈哈地淫笑起来,一张口,孩子从天上掉下来。我忙迎上去抱住儿子,惊喜若狂,扭头就跑。恶魔仍在身后狂笑不止。怀里的儿子突然头往旁边一扭,嘴角涌出一大口粘液,咕噜又吐出一口,孩子紧咬的牙关松开了,妻子抽出血淋淋的手指,清理着呕吐物,随后孩子的嘴唇、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眼珠缓缓转动,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晶亮,“儿子!儿子!”我们长出一口气,眼里满是惊喜的泪水,“爸妈,你们哭了?”儿子认出我们来了。“儿子,你回来了,爸妈,高兴啊!”我们一家人激动地紧紧抱在一起。 “我去哪了?”儿子问。“你惊厥,昏过去了。刚刚醒过来了”我说。退烧药发挥了作用,孩子的体温降到38度。我找来碘伏和创口贴,为儿子掐裂的上唇敷药,为妻子消毒、包扎手指的伤口。“疼吗?”我问。“心痛的时候,肉体是麻木的。我心里像刀割一样。”妻子说着。她脸色煞白,好像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依然诚惶诚恐。“好想把你换下来,可我的手实在太脏。”我对妻子呢喃着,心想,还不如让儿子咬我的手指,这样心里肯定会好受些。 漆黑夜空没有一点儿月光,窗外传来救护车的警笛的嘶鸣,司机看不清楼牌号,救护车在居民小区吼叫着乱串,妻子急忙用手机呼叫司机,我打开窗户,晃着手电筒,发出信号。我们心急如焚,害怕孩子出现第二次惊厥,我继续为孩子做物理降温,妻子收拾着住院用的衣物。终于,楼梯间里传来急救医护人员咚咚的脚步声。 这样的高热惊厥,儿子小时候一共经历过9次,小儿高热惊厥时做人工呼吸,吸氧是无助大局的。儿子每一次惊厥都把我们吓得半死,每一次发作时我们都像经历一场再无会期的诀别,让人悲痛欲绝。我感到,生命如此脆弱,死亡近在咫尺,意外可能随时不期而至。人生最无助的时刻、最痛苦的经历莫过于眼看自己最疼爱的人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却又无能为力。 儿子一次次的惊厥让我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他,所以我更加疼爱他,甚至溺爱他,以至于对他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久而久之,儿子变得十分任性。看别人有什么,他就想要什么,想要什么,就必须给他买,而且必须马上买。记得有一次,他住院时看中了一个玩具,那些日子在医院里陪床,日日夜夜地护理他,我们疲劳得很。那天办完出院手续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外边下着瓢泼大雨,儿子让我马上去给他买玩具,妈妈耐心劝他,说雨停了再去给他买,他根本不听,大哭大闹起来,我看他大病未愈,体质虚弱,只得冒着大雨为他买回。 对儿子唯命是从的宠爱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溺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儿子娇生惯养,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依赖性极强,缺乏自立能力,直到进了小学还不会穿衣、脱袜,到六、七岁的时候还要爸妈给他喂水喂饭,一放学,书包、衣物扔得满屋子都是,对父母的忠告满不在乎。而且,缺乏同情心和责任感,到了小学四年级时跟爸爸妈妈去购物,还不肯帮助爸妈提一点点东西。学习方面,避重就轻,一遇到困难就绕开,难题让爸妈帮着做。接着出现了很多性格方面的弱点,如,自以为是、容易冲动、脾气暴躁、自私自利、自理能力差、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等等。 这时,我发现我们的舐犊之情已演变为娇生惯养,我们不是在爱他而是在坑他。等于亲手为儿子挖了一口陷阱,很快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儿子身体赢弱,我们只是想给孩子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让他早日健康起来,像其他孩子一样茁壮成长,然而,我们在舐犊情深的名义下,无原则的迁就、姑息,让孩子养成好多坏习惯,也剥夺了孩子感受真实生活的权利。儿子人格发展出现诸多缺陷,如,感情脆弱,意志薄弱,与同龄人交际能力差等等,将来孩子走上社会后,肯定独立生活的能力不足,无法适应社会。这对他的危害不是一时,而是一生。 今天我把这段经历晒一晒,多半是让孩子理解我们的愧疚,让孩子配合父母,进行自省,认识到现在的存在的问题,纠正以前的错误,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希望有共同经历的读者从中吸取教训,为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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