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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天下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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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贼 文/一寸光阴

王兆祥出差刚到家没两天就收到了一封来信。他看看信封上的地址知道是在重庆结识的朋友冯德写来的。

兆祥大哥你好:

在渝小聚,离别已月余,哥们在一起借酒消愁的那一幕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你回家了吧,一路顺利吗?真的很想你。虽然我们见面时间很暂短,你的义气给我留下了感动;我们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得知我遇到难处你慷慨解囊相助,让我在迷茫中得到了老乡的真情厚意。我回到了家,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我的家人,你得到了我全家人的赞许,欢迎你有机会到我家串门。

你单位的孔科长身体怎样,还着急上火吗,他爱人真难为他了吗?哎!听你说他家里生活挺紧吧,这回又偏偏丢了那么多钱,也真怪闹心的,见到他给我带个好,替我劝劝他,钱丢了就丢了吧,天下有贼难免遭遇,吃一堑长一智吧!下回出差长点精神头防备点有了。

黑龙江那个小老弟给你去信了吗,我给他写了一封信一直也没给我回,那人也挺义气的,有咱东北哥们的豪爽劲,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不知道他去云南事办得怎样,现在回家了没有。临别那顿酒哥几个喝得真痛快,再会面,哥几个一定喝个一醉方休。

你给我拿的钱,我给您汇过去了,再说一声谢谢大哥!

弟冯德夜书 八六年 元月

一九八五年末,东北升阳化工设备厂忙着结算,催收欠款成了最紧要的事。距离最远的重庆市有两家企业十几万欠款两年多了还没有收回,赵厂长找来销售科长王兆祥,让他和财务孔科长一起出差,到欠款厂家催要。孔科长常年坐办公室,工作兢兢业业,没有机会出门,这一次厂长嘱咐经常出差的王兆祥顺便带他一路转转,给他一个观光的机会,这一路经过北京,西安,成都,一路风景可观,还特意许诺要是要回货款,可以顺长江而下三峡揽胜,上海观光,也算对辛苦好几年的孔科长的一次安慰。

王兆祥因为业务关系祖国各地都走个遍,人又机灵,头脑灵活,哪次出差都圆满完成任务。他领到厂长的旨意还真有点犯难,因为孔科长眼神不好,戴一千度的近视镜;办事循规蹈矩,为人死板,带他出差得操不少心。他清楚,因为他两家住在工厂职他们工宿舍楼,是同一单元楼上楼下住着,互相熟悉,所以厂长才让他带孔科长出门的。

出差借了一千元。那年月从东北到重庆做特快火车,票价才不到五十元,住宿费每天一元五毛钱就可以住双人间。一千元是很大一笔钱了。临出发前一天王兆祥就当孔科长的面做了安排。为了资金安全,一千元每人保管伍佰元。路上一切开销由他支付,不用孔科长花钱,把丢钱的几率降到最小。他告诉孔科长一路上小偷很多,一定要多加防范不可粗心。孔科长满口答应出门一切听王兆祥的,临行前那一天,孔科长的媳妇还专门找到王兆祥说:“王大哥,俺家老孔没出过门,眼神又不好,你可得多关照啊!”“好好!你放心,跟我出门保证出不了问题。”王兆祥说得很肯定。

王兆祥四十五岁年纪,胖瘦适中,个头中等,浓眉下一对鹰眼,眸子闪亮,性格外向。

孔科长名叫孔醒君,瘦瘦的,肤色黑,脑袋瘦长,眯缝眼,鼻梁上架着瓶底厚的近视镜,看东西必须凑近了看。王比孔长四岁,孔称他王大哥。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平时见面常打招呼,互相说话唠嗑很随便。

快到火车站了,王又叮嘱孔道:“钱可保管好了,钱不能露白,小偷就不会盯上你,在人多的地方不要总去摸揣钱的地方,总摸那就是告诉小偷你钱放在哪了,被小偷盯上那可就危险啦!”他老道地叮嘱着孔。孔把手伸进内衣兜摸了摸说:“我紧贴身子的里怀上衣兜揣钱没问题吧!”他边摸边对王说。

“你看你看!又去摸兜了,在人多的地方不许这样,小偷要偷你都是有计谋的,只要盯上你就悬。”

“王哥,别吓唬我好不好,哪那么些贼呀!,你说得也太悬了点。”

“提高警惕!提高警惕嘛!你不是眼神不好嘛!”王强调道。

一路上逛北京故宫,爬长城,看兵马俑,游乾陵,看武侯祠......到了重庆,王花出去三百元了。孔那五百元还没动,为了节约开销,办完事回去再好好带他玩几处风景,就想在车站附近选一家小旅馆住。

菜园坝火车站对面高坡上并排开十多家个体小旅馆,店主们见来了客人就争抢生意,热情拉客。王兆祥选中最小的一家,这家只有两个房间,四张床位。开店的是位六十多岁,慈眉善面的老太太。王兆祥感觉这家清净,安全,住着放心。老大妈还管给做饭菜,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去市场买回来做,经济又实惠。

晚上老哥俩躺在床上聊了起来:“到重庆了,要干活了,咱要去的单位都远离市区,最近的离市区也有几十里地,要坐几小时公交长客去,这重庆大都市小偷也多,可要加小心了,我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你要把钱丢了,那可就糟了,事还没开办呢!”

“你是看我没出过远门,吓唬我是吧!这一路过来挺好啊!没有遇到贼呀,没听说谁丢

了东西的呀!你净编瞎话捉弄我!”孔坐起身子摇晃着长脑壳,用手点着王嬉笑着说。

“你这次是赶巧了,没遇上小偷,被偷得哭爹喊娘的,回不去家的你是没见到啊,那个惨样好可怜呐!警惕性可放松不得,花大宗钱在后边呢,要注意呢!”

“你放心吧!兄弟是管钱的,从没丢过钱差过账,差不了事!”

“那就好,那就好啊,只要把钱把住了,回去的路上好风景,好地方多着呢!”

重庆的十二月份,天阴冷阴冷的,天无晴日,整天雾气弥漫。屋里没有取暖设备,两人聊了一会就冷得钻进了被窝。王又扯起了丢钱话题;“孔弟呀!出差办事最丢人的就是没办成事把钱丢了,你知道吗,丢了钱自己赔,没有给报销的,真要丢了钱你说咋办?”

“这话还用和我说吗,我是管财务的,丢公款自负那是规定。”

“所以呀,丢了钱别找单位,赶紧往家挂电话让家里汇钱来。实话和你说,这事儿我遇到过了,只是打掉牙往肚里咽,没敢声张就是了,像我这长跑外的都有掉链子的时候,所以要时刻防贼。”

孔都不愿意听他说这方面的事了,迷迷糊糊要入睡,王又生出了新话题。“哎!都说你很惧内,弟妹对你管教很严,你很怕她是吗?”这句话立马给孔刺激醒了。

“谁说的,那是埋汰我,我那是小事让着她,不和女人一般见识罢了,大事还是我说了算。”

“拉倒吧!听说媳妇一吼你腿就罗圈,一尅你腰就打弯儿,你还跪过搓衣板呢!”

“那更是是瞎说,我老婆就是爱发点脾气,接人待物不差事,回去你去我家串个门,你实地考察一把。你看看,我让她东她不敢西,对你稍有怠慢,我当面就收拾她,你信不。”

“那我问你,假如你这次丢了钱,你回个信儿,她能给你汇钱不,回家能收拾你不吧”

“那她就得乖乖把钱给我汇过来,夫妻有难同当嘛!回家还得安慰我呢!”

“那还真行!其实给媳妇下跪不是啥磕碜事,那事儿外人儿也看不到啊!”

说着说着两人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临出发前,王又叮嘱孔:“这小旅店不安全,钱要随身带好,不能放到店里,你钱可揣严实点。”孔特意给王看看揣钱的方法。他内穿一件羊毛衫,外罩一个薄棉袄。他掀开棉袄大襟,露出羊毛衫下边的兜,指着兜说:“钱放在一个信封里了,这外边还别个大别针,你放心了吧!”

“那也得留点神,小偷那也是技术活,想偷你都有招法,防不胜防啊!”王强调说

山城重庆的早晨,雾气昭昭,山峦隐隐,能见度很低。公交车行驶在盘山道上转来绕去,喇叭声声,躲躲闪闪过往的车辆,见不到什么风景。王在外侧挨着孔坐着,把孔安排在靠窗户的座位。孔不大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王用胳臂肘碰了碰孔,孔抬起头睁开了眼睛,手摸了摸揣钱的位置。

去的路上安全到达要去的单位,赶巧管事的人不在,约好明天再来。

下午往回返,等车的人很多,因为是路过车,上车一定会挤,王瞧了一眼眯缝着眼伸脖四顾的孔又不放心起来,凑到空耳边小声说:“上车时加点小心,有人挤你要注意防范。”孔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别总摸!”王冲孔挤弄一下眼睛。

车到了,上车的人为了抢个座位蜂拥到车门口,王有挤车经验很快就上了车,在前边一个座位坐下了。孔被裹挟着也上了车,手捂着下衣揣钱的位置,在后边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了。王和挨着自己乘客商量调换一下位置人家不同意,就只好这样坐下了。

下午天放晴了,阳光普照暖洋洋的,车窗外山峦苍翠,竹林青青,桔园橘子熟了缀满枝头;坝子里香蕉林郁郁葱葱,一串串熟了的香蕉挂着;山下江水澄碧,山外重峦叠嶂,好一派江南景象。孔伸长脖颈尽量睁大眼睛向窗外张望着,欣赏着北方没有的风景。王回头看了看他,大声咳了两声,提醒孔,孔听到了转回了头下意识地摩挲一把下一襟,感觉钱还在就眯起了眼睛,两手相搭护着腰际端坐着,公路不是很平,车身摇摇晃晃,不过一小时孔醒君又打起了瞌睡,不时点头晃脑,东倒西歪。王回头见到生怕他睡着了失窃就喊他名字提醒道:“醒君那!快到站了,精神精神。“孔缓过神来,摸摸下一兜的位置。

行车三个小时,下午三点才到重庆市郊碾盘车站,孔醒君随后边的客流在后门先下了车。王兆祥最后在前门下的车,下车看孔醒君蹲在路旁,双手抱头,表情很痛苦。他近前问道:“咋啦,哪不舒服啦!”孔一动没动也不言声,王急了:“还得乘市内公交呢!坚持一会到旅店好好休息。”孔还是不吱声,手把脑袋抱得更紧了。

“哪不舒服你说呀,急死我了。”

“钱,丢了!”孔醒君闷声冒出一句话。

“什吗!钱丢了,你再说一遍!”王兆祥听说后脑袋嗡的一下,惊呀地说。

“真丢了,下车前我还摸了呢,那信封还在呢!”孔醒君低着头肯定地说,依然蹲着不起来。

王兆祥意识到可能是下车挤车门时小偷下了手,他一把将孔拉起来:“再翻翻,是不是你把钱换地方啦!”

“没有,一直放在这个兜的。”他翻开棉袄大襟,露出了放钱的羊毛衫下边那个兜,别针还别着,兜被划开一个口子,空空的。

一切都清楚了,就是下车的那个时候被偷了。王看看周围,人早就走散了:“走,赶紧到派出所报案去。或许还有点找回的希望。”他拉起孔去找派出所。

碾盘派出所告诉他们,这案子归公交治安分局管,看在他们是外地来渝公出人员答应给立了案。民警安慰了几句,做了笔录,让孔醒君写了个丢钱经过,最后告诉他们,如果发现线索及时报告公安机关,如果破了案会尽快通知他们。

回到旅社已经傍晚了。挨他俩对门住进了两个客人,一位是长春的,一位是哈尔滨的,两人因为听店主老太说,这里住着两位东北老乡才决定住在这里。王兆祥和孔醒君进店,那两位就主动进屋套近乎。在远隔万水千山的大西南东北老乡相见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他们都出来快一个月了很想找东北老乡聊聊。

相互报过姓名,亲热地称兄道弟,一张床坐两个人,对面坐在床沿说话。叫冯德的不到四十岁,个头不高,敦实,长眉俊眼笑面,一付憨厚像。那个叫杨彪的四十刚过,身体彪悍,剑眉豹眼,络腮胡子刮得溜光,依然露出暗黑的茬口,说话声音洪亮。

互相寒暄一阵,乡音悦耳,方言中听。孔醒君沮丧个脸,勉强搭个话就耷拉个脑袋不言语了,面容晦暗没了光泽。冯德看到说:“孔哥这是咋的啦,那嘎达不舒坦啊,脸色这么不好。”“哎!真倒霉,刚到这就遇上了小偷。”孔醒君抱怨道。王兆祥向他们诉说了被偷的经过。冯德关切地问:“丢了多少钱?”王兆祥答复:“伍佰元,一分没动呢?”“哎呀!真不少啊!一年的工资没了,搁谁也是心疼。”冯德接话说。杨波听了火气上来了:“小偷这帮王八羔子,要是叫我逮着,他妈了巴子非打扁了他。”

孔越听心里也难受,感觉身子没劲,眼发涨,脱了鞋收腿上床面朝墙躺下了。“哥们别上火,认倒霉吧,我明天办点事,后天就去云南,手里钱还宽余,今个咱老乡会面,晚上请哥几个喝顿小酒,也给孔哥扫扫晦气,”杨彪拿出二十元钱交给店主,老大妈给炒了几个菜,上了一瓶散白酒。两张床中间摆个桌子就开喝了。

醒君哪有心思喝酒,简单吃几口饭就撂下筷子,推说身体不适又躺下了。见醒君打不起精神来,三个人也没了兴趣。冯德说明天在市内办点事,后天还要去宁夏办差。三个人说点闲话,融通融通乡情,喝个浑身发热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夜静下来,醒军翻来翻去睡不着,心里还在寻思丢钱的事。王看他没睡就说:“等破案吧!就别总想那事了,赶紧想辙,给你家里挂电话汇钱吧,不然啥事也办不成了。”孔醒军干眨巴眼就是不言声。王追问:“不敢和媳妇说呀!怕她跟你急是吧!”

“嗯!她不会给汇钱的,家里也没有啥积攒,那点工资月末就花光了,知道丢了这么多钱非和我干架不可。”

“你不说大事你说了算嘛!你还是怕她呀!”

“怕!真怕!急眼了真打我,她没有修养,哎!大丈夫难免妻不嫌子不孝啊!”

“我手里就剩不多钱了,几千里地不能白跑一趟,实在没办法你就得和厂长汇报,让再汇款过来。”

“让我想想,今晚不说了,明天早上再说,行不?”

“我跟你说,那两家欠账的单位,业务员跑好几趟了都没要回来,有纠纷的,弄不好还要请律师打官司。这次派咱俩来必须要弄出个结果来,打官司要花钱的。”

......

孔一夜也没睡着,为丢钱的事急火攻心,眼窝都凹陷了,觉得身体有点支持不住了,没心在外边呆下去了。第二天早上他主动对王说:“我有点挺不住了,陪不了你了,我先回去汇报,你在这等汇款,事儿你就一个人在这办吧。”

“回去!汇报?你不怕丢人哪!出师未捷身先死,壮士归来泪满襟! 俩科长出来办差就这水平?”

“责任我担着,给你摘出来,丢的钱我认赔!”

王兆祥看一眼躺在床上,浑身瘫软,没了精气神的搭档,也感觉他真的不能再干工作了,为了安全只好让他回家了,于是对他说:“送走你,我可就剩几十元了,你到家可立刻把钱汇过来,可别再误了事。”

吃过早饭两人到车站买了张通票,王又给孔五十元让他路上花,还再三嘱咐:“到北京转车直接到家,哪也别转悠了,保证人身安全我就放心了。”

火车开走了,俩人隔窗摆摆手。送走了孔醒君,王兆祥反而感到很轻松。他估摸汇款来最快也要一个星期。他心里有底的是,出来时亲戚给带了五百元捎东西钱还没动,可以先用着,等汇款这段时间可以照样办事,孔走了还少个累赘,行动更方便。

王买了几样菜交给了大妈,又出去买了瓶好酒,两位老乡明天就离开了,昨天晚上杨彪请客,今天他想回谢一把,做供销工作的习惯了应酬,讲究广交朋友善结缘,多个朋友多条路,交朋友就是干工作。

冯德先手里拎着面包香肠和水果,无精打采地回来了,王兆祥主动和他打招呼:“事儿办得顺利吧!车票买好了吗?”“哎!别提了,这下栽了,和孔哥一个下场啊!丢人喽!”王兆祥明白了:“被偷啦!还是丢钱啦!”

冯德说他办完事买点准备上车用的食品就去买票,到车站一掏钱发现钱夹子没了,几百元钱,各种票证都在里边,兜里只剩下两元钱了,交了宿费吃饭都成问题了。

“那正好,哥这还有钱,,吃住十天八天没问题。你往家挂个电话,和我一起在这等汇款,省得我自己在这郁闷。”

“不只是钱的事,所有的票据,证件都没了,啥也干不了啦!只有回家。”

“那好办,我给你拿钱,平安到家就可以了呗!”王兆祥爽快地说。

“大哥,那你可救了我的急了,我就为这事犯难呢,你不说我哪好意思开口啊!”

“都是跑业务出身,这事哥太理解了。”说着他从腰包里捻出两张五十元大票递给冯德。

冯德紧忙抱拳揖礼:“大哥,你太仗义了,此情小弟没齿难忘啊!”接过了钱又问:“呀!给了我那你还有钱吗?”“哥有后手,你就安心回家吧!你稳稳神儿,一会儿杨彪回来了,哥几个喝顿告别酒,酒菜我都备好了,就等着你俩回来就炒菜开喝。”

“趁杨哥还没回来,我马上去站上买票,坐明天最早那趟进京的车走,回头我好好陪哥喝几杯。”

冯德刚走杨彪就进了屋,一手拎着好几样熟食酱菜,一手握瓶泸州老窖。见王兆祥在门口坐着就开口道:“今晚上,哥几个还的喝呀!”举了举那瓶子酒又说:“四川名酒回味绵长,哥几个留个念想。”

“咱哥俩想到一起去啦,我都备好酒菜了,他下去买票去了,回来就开喝!”

“你们都丢钱了,还花啥钱那!我还为你犯愁呢。”

“没事,哥还有钱呢,今个酒菜足兴,喝个一醉方休,散散闷气”

王兆祥吩咐店主炒菜,自己动手在屋里又支上了桌子,摆上碗筷。冯德回来了,酒菜也都上了桌。哥几个喝了起来。

杨彪听说冯德也被偷了钱感慨道:“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这重庆地面真不给咱东北老乡面子。”提到丢钱的孔科长,他又说:“一看老孔那样就是招贼的主,你们单位咋派这么个人出来办事,没有人啦。”

王兆祥说明了厂领导的意图,还说自己对他的一路叮嘱和关照:“嗨!就怕他丢钱他还真丢了。他家挺困难的,两个孩子,媳妇还是家属工,靠工资生活强维持日子。一下丢了这么多钱有点扛不住了,没看他都打不起精神了吗,他媳妇是有名的泼妇,总给他气受,这次回去也饶不了他。在家时一次去市场买菜,把颜色差不多的两元钱当两角钱给人家了,回家让媳妇打了一顿,听说还让他跪了搓衣板呢!”

听后几个人都笑了。哥几个插科打诨,推杯换盏一瓶酒下肚就都晕的乎的了,杨彪有抓过那瓶把酒杯又满上了。冯德站起来又说:“我还得敬大哥一杯,今天的这一百元比平时一千元都珍贵呀,我可尝到一分钱憋倒英雄汉的滋味了,在这我可是举目无亲那,求告无门,你给兄弟接济这钱,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你这个大哥我认定了,兄弟回家就把这钱给你汇过来......”

“不,不用!你先花着,哥哥有钱!”兆祥有点喝多了,舌头有点不灵便了。说着顺手打开别在腰间的钱包,掏出一沓大票拍在酒桌上:“这是五百元,哥们有钱!丢点钱算,算个屁!冯德你数数看是伍佰元不,你要不够哥还给你拿!”

冯德接过钱真的给数了数:“哥!正好五百元,这钱你可得放好了,一会儿别上厕所拎搭丢啦,你有点喝多啦!今晚就你一个人在这屋,晚上插好门 。”

冯德瞅瞅杨彪多了个心眼儿,对王兆祥说:“我把这钱放到你褥子底下,晚上你压在身子下边没个丢。” 他当大家面把钱给放到了王兆祥铺位的褥子底下了。

第二天早五点冯德赶火车谁也没惊动,悄悄退了铺位就走了。王兆祥和杨彪睡到八点才醒。王兆祥醒了酒,洗漱完毕一模腰上的钱包才发现钱没了,立刻慌了神,衣兜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钱。杨彪见他神色慌张就问:“哥!你找啥呢?”

“我那五百元钱找不到了。”王兆祥说。

“不能吧,昨晚喝酒时你还给我和冯弟看来着,他还给你数了数呢?”杨彪昨晚也喝多了,就记住这么个情节。

“是啊,我也记得让他数啦!”

“那不用问了,一定是那小子见财起意,把钱弄走了。他妈的,这小子表面挺憨厚,原来也不是好饼。”

“别屈说,冯德不能是那种人。”

“我记得清清楚楚,就他动了你的钱,还说怕你喝多了弄丢了,帮你收起来了。”

王兆祥拍拍脑袋回忆回忆是觉得有那么个情节,可心想他也不可能把钱密下呀。

“还想啥呀?就是他干的,起早走连个招呼都没打,报案!我给你打证实。跑不了他。”

吵嚷声惊动了店主。老太太赶紧凑过来:“哎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看那人挺好的,哥几个喝得挺近面咋还干这缺德事呦!在我家店出的事,赶紧报案去,有证实人在,你怕啥子嘛!他就是上了火车也开不远,警察会查到他,你那钱丢不了。”

“别别!我再想想。”王兆祥仔细回忆着昨晚上的事。把被子和床单也抖了抖,也没找到钱。但他还不相信是冯德拿了他的钱。

“这小子真不是人,你还借他钱了呢,主动帮了他还干这事,不能轻饶他。”杨彪鼓起了眼睛。他看看手表说:“到点了,我也得去赶火车去,你要是不报案我可要走啦!”

店主老太太慌了:“你可不能走啊!在我店了发生了案子,你们不报案我也要报案,过后我可担不起责任。”

听这话杨彪对王兆祥说:“大哥,你不怀疑兄弟吧?”

“你说哪里话呀!我怎么会怀疑你呀?”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写证明信,把经过写清楚,你什么时候报案都好使,我做证。跑了和尚,跑不了寺院,他身份都登记了,到时候追他家去。”

”不行不行!坏人要使的是假证件呢!我见过的,还是赶紧报案吧!”店主说。

王兆祥坚持不报案,生怕冤枉了朋友,无奈杨彪写了份证明留给店主去车站赶车去了。

杨彪走了,王兆祥关上房门躺在床上继续回忆昨晚酒桌上的事。他猛然想起冯德的话,说把钱给他放到褥子底下了,赶紧翻身起床翻开了褥子,下面什么也没有。他泄气地又躺下了,琢磨了一会儿,瞅瞅对面的空床,突然来了灵感,下地掀开了床上的被褥,一沓钱板板整整放在那里。王兆祥数了数一张也不差,赶紧把事情告诉了店家。

“你可是好人呐,有证明人都不报案,够朋友啊!差点冤枉了好人。”老太太感概地说。

且说孔醒军回到了家,媳妇一听丢了那么多钱就瞪大了眼睛,不容分说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废物玩意,年辈子不出门,出去一趟就把钱丢了,五百元差不多是你一年工资啦,这等于判了你一年徒刑,蹲笆篱子还给饭吃呢!也陪不了这些钱。打今天起你就别吃饭了。”孔大气不敢出,媳妇也不给他做饭吃。

孔述说了丢钱经过,媳妇一翻眼珠子说:“你这傻狍子,这不明摆着就是他下的套把钱给弄去了吗?“

“我坐后边,他坐前边,都不是一个门下的车,不可能的事。”

“人家可是常跑外的,哪儿没有朋友啊,找人做个扣就把你转当了。”

“老王的为人我了解,绝干不出这是来,可别埋汰人,一路上都在提醒我呢!”

孔说了经过,媳妇听罢说:“听你这么一说更是他干的了,他怎么知道你一定丢钱啊,他会算命啊,放钱的地方就他知道,他不告诉别人,谁能知道啊。”听媳妇这么说孔也心中狐疑起来......

过了一个月,王兆祥办完了差事回到了家,本想去看看孔醒军安慰安慰他,孔的媳妇闻讯当晚就敲开了他家的门。他进屋就拉个脸子,厥着嘴,脖子梗梗着,扎在脑后那束马尾巴头发翘动着。见到王就说:“咱家小孔丢那么多钱你可要担责,出门时你说的,有你在不会出事。”

王兆祥没接他的话茬,让她坐下说话,还给她倒了一杯茶。那媳妇把杯子一推:“我不喝茶,喝不惯也和不起,咱家就靠那点工资活着,白开水喝匀净了就不错了。”

王兆祥的媳妇也在家,知道她平时歪三斜四,也没和她打招呼。只听她又说:“丢这钱不能让咱家全赔,咱家也没钱赔。”

“你家小孔丢的钱,不赔谁还帮他赔呀!你可真不讲理。”王的媳妇接话说。

“一起出的差,丢钱都有责任,最起码一家一半,就怨你家老王,不是他保证,我都不会让咱家小孔去。”接着用手一指王兆祥:“丢钱就是你没关照好他,你知道他眼神不好还让他揣钱。”

王的媳妇还想接话,王向她努努嘴,挤挤眼,封住了她的嘴。王兆祥和气地对孔媳妇说:“这事好说,我都赔也没啥,你别难为醒军就行,好好安慰,安慰他,他就够着急上火的啦!”

“这还差不多,那你就全赔吧!要不我家也没钱。”她一甩胳臂转身开门走了。

王的媳媳妇可沉不住气了:“你咋那么大方啊,又不是你弄丢的钱,什么仨瓜俩枣的,你要是赔,别人就会认为是你丢的,咱可丢不起那脸。”

“她那人你和她能分出什么里表的,最后还得由领导定。他家是真挺困难,咱家分担点也应该。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媳妇嘟嘟囔囔一气也不言语了。

孔的媳妇回家来神了:“我去找他,那老王都没敢大声和我说话,情愿自己赔钱,要不是他弄去了,他能这样老实吗?就是看你好欺负,就是他做的扣,把钱转腾他们手去了,把你支回来,人家不知在哪有啥猫腻呢!”

“好了,好了,没有证据不要这样瞎说。”孔摆手止住老婆的臭嘴。

......

冯德刚把给王兆祥写的信发出去不久就在单位收到了一件小小的邮件,上边只有他单位的地址和他的名字,落款只注明四川省长寿县。冯德见这地址好生奇怪,自己在长寿县没有任何亲友,怎么会有邮件呢?莫不是谁寄错啦?他狐疑地打开邮件,当那件东西展现在眼前时,他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原来是自己在重庆丢失的那个红色钱夹子。他打开查看一下,所有的证件介绍信,几百元钱,连零钱都在里边。是哪位拾金不昧的好人办的事呢?和长寿县又有啥关系呢,自己也没去过哪里呀.....

那天冯德在火车站附近的市场买准备上火车吃的东西,下午三点正是市场人多的时候,市场里人流窜动,商贩的叫卖声,交易的吵杂声混杂在一起。冯德买了几块资阳豆腐干,两包怪味豆,面包,香肠,付过款将剩的零钱攥在手里,把钱夹子揣进后面的裤兜里,还把上衣往下拽了拽,盖住了臀部又去买水果。当时正是橘子上市的时候,从市场到路口的阶梯上摆满了一框框金黄色的橘子,因为邻近火车站,购买的外地人很多。冯德选中了一份个大色泽光鲜的橘子摊。并排摆放满满两箩筐橘子,卖橘子的是一位满脸皱纹,一头花白短发,不到六十岁的汉子。身边是一位头发蓬乱,衣着朴素和他年纪相仿的妇女,他们是夫妻靠种橘子养家,家住重庆城区附近长寿县乡下。每到这个季节就把产的橘子拉到市里来租个库房存货,夫妇俩找个小店住下,每天来这个市场卖橘子,由于是自家产的,价格比别人便宜,买的人就多,总有很多人围着挑选。冯德也挤进去挑橘子,花光了手里的零钱买了一袋橘子,高高兴兴地去车长卖票去了。

橘子很快就卖光了,收摊子的时候汉子的女人眼尖先发现了两筐之间有个鼓鼓的钱包,麻利地捡起来塞到到了装钱的袋子了,催促男人道:“快走,快走吧!”说罢拎起筐就快步离开了市场。

冯德到了车站,买票的人很多,他把买好的东西放到地下,回手一模裤子后兜脸色刷地白了,神情紧张起来,慌张地把身上所有的兜都翻了一遍,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打蔫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钱究竟是在哪里丢的,自己一点察觉也没有,感到又遇到扒窃高手了......

夫妇俩来到旅店,女人赶紧插上房门神兮兮地掏出拾到的钱夹子在汉子眼前一晃:“你个呆头,我捡到了包包,喊你走,你还在哪里磨蹭啥子嘛!”“呕!我不晓得,你看到丢包包的人了吗?”汉子问。

“货都光了,没得人了嘛!”

“那就该等等,丢钱人会返回来找哈!”

“我捡到的(地),又不是偷的(地),就该归我嘛!”她翻了汉子一眼就打开了钱包。

女人清点了一下,现金有六百多元,手都有点颤抖了,开门瞧瞧外面动静回身插好门压低声音对汉子说:“发财喽!发喽!”脸上现出抑制不住的笑靥。

当年一斤橘子才一角一分钱,他家一年的总收入也不过千八百元。

“这钱留不得哎,留不得哎呀!丢钱的人咋子活嘛!”汉子说。

“留得哎,留得哎!是我捡的,我说了算,由不得你,你个傻瓜蛋.”

“不是自己赚的钱,要不得哎,不能办亏心事,看看是哪里人给邮回去。”

女人一脸的不高兴,不认可,翻看了里边的证件,嘟囔道:“把这证明,票据邮回去就可以啦嘛!”

汉子一把抢了过去。

......

冯德清点了皮夹子里的东西,心中感慨不已:“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呦!”

晚上他又给王兆祥写了一封信。

兆祥大哥:

告诉你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我丢的钱夹子被一位拾金不昧的好人寄了回来,里边分文不少,所有的证件都在里边,好心人没有留下姓名,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感谢人家心里很纠结......

天下是有贼,可毕竟是好人多,人心向善才是主流,我默默祝愿拾金不昧的人一生幸福平安,我们都应该向品质高尚的人学习,致敬!

.......

没几天,重庆碾盘派出所也给孔醒君来了信,说案子破了,让他去当地公安机关去领丢的钱。

孔晚上把信给老婆看,两人面面相觑,老婆看罢眼眉折下,眼睑低垂,奴起了厚厚的嘴唇,一脸的难堪,心中翻腾着不能平静。孔要拉她去王兆祥家去告知这个好消息,他老婆说啥也不好意思过去,还是孔醒君自己去把这事告诉了王兆祥。

王兆祥接到了喜讯觉得应该给杨彪去封信,把结果告知他,别再他头脑中留下对冯德的误解.....

2015年11月6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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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2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