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塞下曲 |
| 正文 | 荒凉的古道，硝烟弥漫。 漫天飞舞着黄沙，席卷着地上的枯草，沙沙沙…… 一棵老梧桐树旁，稀立着一座破败的茅草屋，滚滚黄河水从屋畔涌过。这是一个古老的渡口，枯朽的招牌在风中摇曳着，“风陵渡”——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已经深冬时季，寒风狂刮着屋顶的茅草纷纷落舞，梁柱也随之咯吱作响。茅草里烘起了火堆，一群从前线退败下来的士兵围火而坐，他们中间有的不到二十，有的已年过花甲。脸上都挂满了沧桑和鲜血，衣裳已然褴褛，盔甲兵器扔到了一旁。 在寒风中，他们萎缩着，颤抖着，互相簇拥，摩拳取暖。今晚的月亮很圆，想必已是十五了。没人记得这是第几次月圆，也没人知道还能再看几次月圆。 前线战事失利，节节退败，匈奴天明之前便蜂拥而来，而身后却是滚滚黄河，无计可退。他们太疲倦了，斗志早已丧失，万念俱空，一切皆是绝望。 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是热血方刚的男儿，然而这时却也悄然泪下。身穿戎装的将军，将利剑一横，遥望汐月，叹了一声，哈出口白气，“说吧，你们还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 一个老者一抹青泪，“我十八岁参军，五十年来戍守边关，前些日子收到家书，说是添得个小孙子，却不知是啥模样……”心中一遍黯然，便说不下去了。 一个中年接了他的口，“我参军那时，儿子才刚出生不久。我记得最后抱他之时，那红扑扑的小脸还对我笑呢，可怜的孩子啊！” 一个青年见他不说了，便也道出心事，“我离家远征，是和娘子结为夫妇的第二天，她流泪望眼于我的样子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我至今难忘。她现在肯定还在门前等待我回去。”说罢，泪又潸潸而落。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了起来，望着明月沉思了许久，“爹在山中打猎，每次回来总带给我一张兽皮，娘便将皮缝补了给我做新衣裳。我服兵役之时，他们又哭又拉，唉！也不知他们现可安好。”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畅述了心中的所念和戍边几十年的怨言。每人都在回忆以前的美好和与亲人离别的苦楚。一个大汉说着说着，心中积怨难休，愤然将手一挥，狠狠地打在了土墙之上，几粒土块伴随着灰尘落下来，“我们本来有美好的生活，亲人朋友相聚的欢乐，为什么要戍守边关，为什么要替那昏庸无道的皇帝卖命？为什么？” 众人听言，一时间也怨声四起。将军见状，缓缓站起，“兄弟们，听我一言，我们戍守边关，抵御匈奴，并不是为了替皇上卖命，而是为了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如果没有大家死守边关，匈奴早已横驱直入，那时大好河山，尸横遍野。你们说，如果那样我们还能有美好的生活吗？还能有相聚的欢乐吗？我们这些兄弟还能是兄弟吗？” 众士兵听得触目伤怀，纷纷点头，心中想起了这十几年大家相濡以沫，互相帮助的情景。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是啊，好兄弟！ 天已微微发亮，黎明将至，一米银光从山后射了出来，照耀着大地，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四迹一下便变得静悄悄的，静得连风吹枯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倏然一声号角，震破了平静，匈奴部队打过来了。 将军摘下盔帽，从怀中拿出一壶烈酒，“兄弟们，一人一口，暖暖身子。你们要坚信，我们有兄弟，我们有烈酒，就不怕严寒。” 众士兵心中振奋，一一站起，接过酒壶。他们虽然每人只喝一小口，而且是最低等的大米醇，但他们都觉得，这是他们这辈子喝过最美最好的酒。因为身边有出生入死的兄弟，心中有所要守护的爱人，他们斗志昂扬，热血沸腾。 将军握起利剑，轻轻一弹，碧血幽光照亮了面容，他愤声怒吼，“兄弟们，为了你爱和爱你的人，战斗吧！能为自己所爱的人而死，我们也不枉来世上走这一趟啦！打败这些野蛮的匈奴，为了心中所要守护的人不受到伤害，冲啊！”…… 风陵渡那间茅草屋顷刻间倒塌，黄沙漫天，撒在滚滚的黄河水里，溅起万朵水花。北风呼啸，马蹄撕咬，旭日已然东升。 多少年，多少年风云变幻，多少年沧桑萧条，再过多少年，寒风依然吹拂，黄沙依旧漫天，老梧桐树却在严冬中发出了嫩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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