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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相忘于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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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骄阳似火。我自北方而来,将去南方。沐,我们会在某处相遇。听说你来自三月。不知你的行囊里还留有多少春华,还够酿一壶酒吗?我新学了首曲,要弹与你听。

那日别后,燕已过我的天空三次。不知你过得可好。你的江南烟雨还是那么年轻吧,舟橹的红漆是否还不曾被水咬噬掉,仍如当日你送我时那般鲜艳。可惜我的那匹马已经死了。我葬它在山谷的河旁,那里又长出了新草,又有马在那里饮水,吃草。

此时月上半天,是弦月。你还没见过北国的月吧,很瘦,很苍。我在喂我的追风,虽然不是那匹马了,可我不想改。这样我好象还留在过去。

它刚打了个喷嚏,起风了……带我向介问好。

窗前雨落,打芭蕉。

我刚研的墨还没干。平铺的纸还没有一丝墨迹。我本来想做一首诗,只是这双手已经废了,再不是当年和你共曲的手了。我的那管箫,原先被我两岁的小儿作了玩具,糟蹋的惨不忍睹。幸而后来不知去了哪里,丢了更好……

我的妻正在缝衣,她的腹中又有了生命。我希望这次是个女孩,单纯美好。就叫她媛,你觉得好吗……你往南方来了吗?还是……我的妻在叫我,小儿又调皮了。

这里又下雨了。街上有撑伞的少年和少女。我想起以前,你抱着琴站在雨里……那把伞我送了我的妻,我只能为一个人撑伞,本以为那个人是你的。是我的天空太低,容你不下吧。

你总跟我说北国的天高而苍茫,其实你是在说你是个留不下的鹰,你唯一的归宿是天涯。

花开落了三次,我也终于还是去不了北方……以前去不了,现在,更没有可能了……我代介向你问好。他一年前离家而去,从此在没有来半封书信。他也是个浪子,江南留他不住。

一管箫据说也是有生命的。若真如此,那么这管紫箫便已经死了,一如眼前女子的心。

她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只是眉间更添了风霜。马换了,也还是叫追风。这是个追逐过往的。只可惜,我不是她过往的那个人。

她是来赴约的,三年前他们在廊檐下的话我听得清楚:一个向北,一个往南,相遇在秋风里。当时都只是随口说说,他们心里明白,一别即天涯。既然用不能相守,到不若不见。

我和她偶遇在郊外的野店。要知道其实有时候偶遇也是不易的,那之前你等花很多年去寻找。一年前我离家只带走了沐的那管箫。我寻着鹰的足迹一路向北而来,餐风饮露。一直笑别人是个痴呆客,自己又何尝不是。梦留在三年前的那场雨中,我再没有醒来。

可惜我只能坐在一旁,听你们琴弦共曲,然后拍我寂寞的掌。你可知那日你走时,落泪的不只一人,只是另一个只能藏在暗处。大红橹桨摇碎我门前的水,我突然也想知道北国的天空是何种模样,其实,是再想见你了。

沐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我劝你别去南方了。那里即使花开,也再不属于他,更不属于你……你笑什么……他已有了妻儿,他再不会和你和曲……你不懂我在说什么嘛……别走,不要逃。你看我的眼,木桑,我有一腹心事想跟你说,最想跟你说我也有一管紫箫,而且我吹的和沐一样好。

我来得路上听说你又新写了一首曲,弹给我听好吗?我也有一首曲,只给一个人听得,藏了三年,只怕它已经生霉了。你去取琴,我等你。烛要燃尽了,我去添香。风寒,披我的衣吧。你又瘦了,不知你怎能承受住北国的风。

其实我也知道物是人非的常理,虽然琴还在,只是你的箫已经死了。它冰冷的尸体躺在琴的身旁,你可听到哭声?幸而你不在场,不用参加这场葬礼。

介说他是来寻我地,说他想听我弹琴。我身上还披着他的衣,他的温热尚存。他长得高大了,风霜磨砺了他,可心思还是那么细腻。有句话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骨子里还透着墨香。

他正走向我的屋,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看来他是等急了,刚添得烛又燃尽了吧……东方已露鱼白,你醒了吗……你的妻为你在烧饭,你的小儿还在梦中?听说他特别调皮,不叫你省心。

介在门外唤我的名,我未说话。他推门而入,我才想起我门未锁。黎明总是最安静的对不对,所以人心碎的声音可以听见。介的手在发抖,他握我的手有些粗糙,恐怕已经很久未曾拿笔了。就如我流血的手一般,再不能抚琴了。

他娴熟地为我包扎,想必他定是受过许多的伤,才久病成医的,我好想看他的伤口,却又不敢,怕我自己,是最深的那道。他说不想弹就不弹,他不会逼我的,何苦这般对待自己。我本来准备推说是抱琴时不小心失得手,弦断了才伤了手,但怎么听都不是高明的谎言,便索性不说了……

现在天亮了。第一缕阳光斜射进屋里,照在琴和箫的尸体上,他们想抱而死,死得同穴。只是我们,永远永远相隔天涯了是吧。

佛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早该想到要了北国的天就意味着做你堂前的燕成为不可能。只怪自己太贪心,终食了苦果……

介正在喂追风,他夸奖说这是匹好马,有灵性。你以前也这样夸过我的追风你记得吗?只不过你说你不喜欢它,你说它会载我而去,去到你去不了的地方。可你似乎忘了是我自己要走。追风只是随我走了天涯。更何况,没有去不了的地方不是吗?只是自己不愿去罢了。有太多顾虑的东西困了远行的步伐。

太阳升高了,我要走了……带我向你的妻问好。别了,沐。

我看着她慢慢消失在夕阳里,那匹马载着她,越行越远。我们终于只能是偶遇,天明后又各自启程。虽然,我本想那是个结尾……

人生总有那么多虽然,真是无奈……

我还是向北而去,故事总有结尾的,只是需要耐心等待。

我还是去南方,只不过不走那条路,走一遍就够了;有些路不走,永远也不会明白其中的险阻。

箫声断了,这唯一的一曲吹完了。介去了北方,我不往身后望,只会越望越伤心。泪流了三千,最终也还是,相忘于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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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31 12:3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