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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和丹东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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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丹东好像不太结缘,按寿光人的说法,不对付,头天下午到的丹东,夜里便开始拉肚子,一夜几乎无眠,躺下起来,反复折腾六七回,第二天早上,瘫如烂泥,死活起不来了。

头天还和民宿老板约好,第二天坐船去鸭绿江溜一圈,看看一江之隔,对面的朝鲜女子监狱,据说有英姿飒爽的女兵站岗,这下莫说女兵,就是三胖子亲自站岗,也去不成了。

仔细想想,头天晚上也没吃什么啊,就是在一海鲜店,要了一份鸭绿江特产小杂鱼,一份酸萝卜炒粉条。小杂鱼分好几种,乱炖在一块,有的细腻而多刺,有的肉涩而结实,味道很一般,价格还死贵,倒是酸萝卜炒粉条,结结实实一大盘,酸辣适中,清香可口,称得上物美价廉,但这些都不足以造成拉肚子,吃同样的东西,老婆子就好好的嘛。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水土不服,再者,酸萝卜炖粉条吃的有些多,那一大盘吃完不说,因为咸,还又要了一碗米饭,严重超出我的饭量。

自此,一个白天再没出门。

其实,何止是拉肚子,来到丹东就没如意过,比如第一眼看到从网上订的宾馆,就让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以及一种深深的挫折感。

宾馆是从携程网上订的,当时选择设定的条件是离江边近,好停车,看了几家,觉得有家民宿比较合适,三百多的价位,离江边只有三十来米,在房间里就可以看到鸭绿江,还可以免费停车,名字也美,江畔美居,温馨而浪漫。

怀着满满的期待,一路导航过来,到了目的地,却怎么也找不到民宿所在,给老板打电话,他说就在旁边,三楼,让我抬头看看。

举目望去,确实有一个牌子挂在三楼,名字也是这个名字,但这座楼实在太烂了,烂到什么程度,说是烂尾楼一点也不过分。

楼大概有五六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楼梯开在临街的一侧,凸出来一个半圆形露台,露台外饰红砖,有些已经脱落,上面布满霉痕,一些电线胡乱扯在上面,几个垃圾桶就堵在楼梯入口,所谓的停车位看不到,路边全是随意停放的车辆。

没办法,我给对方打电话,让他下来一趟。

一会,从楼梯上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精瘦,七分裤,花T恤,趿拉着拖鞋,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差胳膊或者胸口上来点纹身,妥妥的混混。

相互一打量,彼此确认了身份,我说你看这地咋停车,对方走到垃圾桶前,动作极快的将其扒拉到一边,勉强挪出窄窄的一溜,说,停这就行,搞环卫的工人恰好就在旁边,极力制止说,你这乱整,我一会还要清运垃圾哪,男人不以为然,轻巧的说,这不能放开嘛,看着这个有点蛮不讲理的男人,对方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忍住了。

但老婆子却很生气,因为将车停好后,几个垃圾桶几乎就贴在车上了,我自觉理亏,沉默不语,钱已经交了,又没法退,奈何,只能自认倒霉了。

跟着男人上楼,我说没电梯吗?他说,都是老楼,哪来的电梯,本来早该拆了,因为有人要价太高,一直拆不了,旁边那几栋高楼,以前和这个一样的,人家就拆了。

说话间,上到三楼,三楼有一过道,和前面一栋同样的筒子楼相连,我们要住的宾馆就在那栋楼上,筒子楼有一长廊,连接各个房间,长廊上有数盆盆栽植物,花草少,辣椒茄子多,生长茂盛,但明显缺乏打理,枝丫横七竖八,一边的立柱之间挂有铁丝网,晾晒着被褥,有一处门前还有积水,大概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不知哪里漏水,最后汇集到了这里。

看似很普通的房门,进去却很复杂,曲里拐弯都是房间,而且还有楼梯通到楼上,我住的那间房就在楼上,爬上有些高耸的楼梯,走过一个过道,拐过两道弯,这才到了我预定的房间。据男人说,这间房可以看到对面的鸭绿江,是他这里唯一的江景房,确实可以看到,但是鸭绿江在前面两个楼的夹缝里,只能看到窄窄的一绺。

房间是原生态,四壁光溜溜的水泥墙面,顶棚好歹用轻塑板吊了吊,显得不那么粗糙,面积也只有十来个平方,中间一张大桌,靠窗的位置一桌一椅一壁橱,床上的被子枕巾花花绿绿,有着浓郁的乡土气息。

卫生间更是简陋,一个电热水器,一个淋浴头,一个抽水马桶,两条同样花花绿绿,有些半旧不新的毛巾,一条乌七皂八,边角磨出线头的浴巾,这样的条件我见过,那是N多年前去某厂跑业务,住宿在位于乡镇的宾馆,当时的价位只有十五元,而这里却要了我三百多元,也不怨老婆子不高兴,换谁谁能高兴哪。

男人走了后,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我们俩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上,谁也不说话,显然,现实和想象差得太远,彼此都需要消化。良久,我小心翼翼的问她,带毛巾和浴巾了吗?要不我出去买点,老婆子不搭理我,心里对我的不靠谱极其失望,兀自生了一会闷气,一刻钟后,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几样崭新的浴巾和毛巾。

在日常生活中,我和老婆子是两种极端性格,我太粗拉,凡事不讲究,她又过于心细,追求完美,为此,经常为一些小事打嘴官司,但在这件事情上,老婆子的做法显然英明无比,正确无比,而我也确实没把事情办好,从此,就像每每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的清政府一样,也失去了订宾馆的权利。

不如意的还有去“抗美援朝纪念馆”参观,原以为随到随参观,没想到还要提前预约,上网一查,头两天的预约已满,如果想要继续参观,起码要在丹东多等三天。而丹东真正吸引我的,除了断桥,也只有抗美援朝纪念馆了,这事闹的,也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办事不靠谱。

不如意的还有丹东到新义州的一日游,出发之前和朋友闲聊天,知道我要来丹东,他说他以前去过,可以去对面的朝鲜看看,随便在当地找个正规的旅行社报名就行,不用护照,当天去当天回,但现在也没有了。

不如意的还有丹东的道路,我住的地方前面是滨江路,离断桥只有几百米,算是丹东的门面,景观大道,路面不错,人行道也宽敞,但后面那条马路就不行了,虽然是单面放行,两边的人行道被汽车堵占,人只能在马路上行走,马路不过双车道,遇有超车的,感觉就像蹭着自己衣服过去,非常吓人。

种种不如意凑在一起,让我郁闷不已。

下午,老婆子见我有些好转,自己去安东老街了。

丹东,古称安东,老街上不但有古建筑,美食小吃,还有各种文艺表演,是丹东旅游对外的一扇窗口。我自己在床上躺着,躺累了就下来坐坐,好在老板还给留了个望远镜,可以看看对面的新义州。

尽管视线里的新义州只有窄窄的一截,还是能看到几座没完工的高楼,以及高楼旁边的建筑,高楼后面的道路。反复看了多次,就没看到一个行人,一家住户,哪怕一条狗都没有,纳闷,江这边游人如织,吵吵嚷嚷,对面咋这么安静哪?他们对这边不好奇吗?

这里离平壤的直线距离也就二百来里,这是我离三胖子最近的一次,他在那边干什么哪?最近朝鲜半岛不太平,美国人派了核动力潜艇过来为尹锡悦站台,三胖子一怒之下,很是发射了几枚超高音速导弹,据专家估测,这技术肯定是俄罗斯给的,作为一衣带水,不结盟的盟友,中国给了什么哪?我觉得,不用给太高端的武器,给能打几百公里的火箭就行,南韩就那么弹丸之地,撒泡尿的功夫,火车就能跑到边境,到时候,来个万炮齐轰,美国人的军事基地瞬间便灰飞烟灭,能用自行车解决的事干吗要汽车啊,脑子里乱云飞渡。

熬到傍晚,终于有点体力了,从床上爬起来,去江边溜达。

鸭绿江没让我失望,电影《上甘岭》里,郭兰英唱道,“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这条大河后人认为指的是长江,我觉得说鸭绿江也不为过,确实是大河,江面很宽,江水浩荡,夕阳映照下,江面泛起蓝盈盈的光,两千多年前的孔子如果站到这里,“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感觉会更甚,和它一比,黄河就是条浑浊的小水沟了。

对面新义州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般贫穷,也有高楼,外饰白色瓷砖,但不成片,零零星星,掩映在树木之中。有一个褐红色建筑,体量很大,圆形,像扣在地上的车轮,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窗户,还有几个朝鲜字母,上网一查,原来这是新义州最高的建筑,23层,旅馆,字母的意思是“一心团结”,造型是模仿“太阳”的样子。

令我感到神奇的是,在这座建筑上方的天空,有大团大团厚重的云层,云层在光的照射下,有的呈棉絮状,有的翻滚如浓墨,有时又呈橘黄色,粉红色,黛青色等,变幻不定,衬托着这座有些魔幻的建筑,越发让对岸的朝鲜有些神秘,而我们这边的天空,称得上纤尘不染。

江边游人不算很多,三三两两,边照相边向断桥的方向走去,在断桥底下,人流汇集,形成高峰,乌泱泱一片,而断桥上,也有很多游客在来回走动。

断桥,中朝之间的分界线,一边的一块碑石上是这么写的,“鸭绿江断桥原是鸭绿江上的第一座铁桥,桥长944.2米,宽11米,由日本驻朝鲜总督府铁道局于1911年建成,1950年朝鲜战争期间,桥体被美军飞机炸断,中方一侧仅存四孔残桥,鸭绿江断桥现为全国红色旅游经典景区和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刚好在看王树增的《朝鲜战争》。

1950年10月下旬,盛大的国庆仪式刚过,祖国人民还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远方的福建沿海,宋时轮的第九军团正在紧张的演习对台岛登陆作战,这是共和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突然,一纸命令,被紧急调往东北,全军团数万名指战员,连冬装都没换,穿着薄薄的单衣,带着南国温润的气息,秘密跨过这座桥,一脚踏入冰天雪地的朝鲜北部,盖马高原山区。

长津湖一战,就是他们的捷作,他们布下天罗地网,将美军陆军第一师团团围住,创造了全歼美军一个整团的记录,狠狠打击了美国人的嚣张气焰。

电影《九零后》对这段历史呈现得更加具体,一群当年十几岁,二十岁的小伙子,小姑娘,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意气风发的走上这座桥,可还没等他们到达异国的土地,美军的飞机就来轰炸,一时血肉横飞,很多战友就此牺牲在桥上,那时,他们还是做梦的年龄,现在已是九十多岁的老人,回忆起当年的惨状,依然悲恸不已。

还是这座桥,承载了向朝鲜战场运送武器弹药,粮食蔬菜,医药用品等军用物资补给的重任,白天被美军的飞机炸毁,晚上又被中国的工程兵神奇修复,创造了世界造桥史上的奇迹,没有它,也不会有抗美援朝的胜利,也不会有苏联对中国的156项援建,更没有后来泱泱大国的强势崛起,一座桥,承载了一段历史,见证了中国人第一次在自己的家门口击败了当年的“八国联军”,从而向世界证明,西方侵略者几百年来,只要在东方一个海岸上架起几尊大炮,就可以霸占一个国家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抗美援朝不仅仅是在历史里,在书本里,其实,也在我懵懂的记忆里。

父亲是一个军人,他的部队就隶属于宋时轮的第九兵团第26军,长津湖战役时,26军作为预备队,因为没能按照指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被美军陆军第一师打破突破口,大部分突围出去,受到了彭德怀总司令的严厉批评,但在第四次战役时,他们军担负着狙击敌人,掩护兄弟部队撤退的任务,顽强作战,打出了威风,从而证明了自己。

在王树增的《朝鲜战争》这本书里,我仔细梳理,寻找着那支部队的只言片语,蛛丝马迹,只是为了和我心目中的军营生活,军营人物对上号。

我很小就生活在部队里,那时在部队家属院的第一排,住着一些离休老干部,不上班,经常坐在门前的马扎上,看《参考消息》,或者侍弄一下花花草草,当时不知道他们是何人,有些不以为然,老头子而已,现在想来,他们那时也就五十来岁,和我现在同样的年龄,但他们都是在朝鲜战场浴血奋战过的,是在地狱烈火,九死一生中过来的,对他们,我现在是满满的敬意。

现在的断桥,早已没有了硝烟,没有了炮声,断桥下,是摆摊的小贩,是卖唱的小哥,是南来北往,随意游逛的游客,是在桥下的台阶上,静静看着江水,看着江对岸的闲人。断桥边上的广场上,则是哪里也不缺的跳广场舞的大妈,她们描眉画眼,一身红装,伴着锣鼓铿锵,乐声悠扬,腰肢扭起来,眉眼飞起来,那裂开的嘴角,奔放的神态,陶醉的表情,无一不显示着对当下生活的愉悦和满足。

这或许就是那场战争的意义之所在,用一场不得不打,不能不赢的胜利,换来了几十年的和平,让中国有了从容崛起的时间,让老百姓有了安居乐业的生存环境,让祖国的繁荣昌盛不再是梦,如果那些长眠于地下的英雄烈士们有知,他们也会很欣慰,他们的鲜血从来不会白流。

晚上七八点钟,夜彻底黑了下来,鸭绿江边上的游人散去,温馨的灯光亮了起来,江中静水深流,江边凉风习习,慢慢的散步,思考,看对岸灯光寥落,看天空星辰闪烁,想人间世事百态,和平真好。

忽然,一位大哥骑着摩托车,在我前方迅捷的停了下来,拿出一条鱼,说是刚钓上来的,有五六斤重,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鱼嘴巴还一张一合,问我,买吧?一百元。

鱼是好鱼,可惜无锅无灶,怎么做哪?就是有锅有灶,我也不会啊,想起苏轼的《后赤壁赋》,“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一时饥肠辘辘,胃里如鸣中空,毕竟,一天没吃饭了,有鱼无酒,终不能尽兴,顾安所得酒呼?还是去饭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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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2/7 21:0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