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  词典首页

请输入您要查询的文章:

 

标题 晕针
正文

我从小就有晕针的毛病,还偏偏总是被医生和护士看中了,时常就要对我的身体关照几天。

记得,第一次晕针,那大概是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下半学期,那正是春风浩荡的四月,大概是春天比较容易上火,或者是学习太紧张了,我的右腮突然肿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母亲也没太在意,只是领我上医院开了点四环素,吃了几天,不但没见好,反而从耳朵根一直肿到脖子,肿得都发亮了。

我们那个居民小组的组长,是我母亲的结拜姐姐,也就是我的大姨,摸摸我滚烫的额头,对我母亲说:“妹子,我看这孩子的嘴巴子肿得有点邪乎,还发着高烧,是不是得了腮腺炎啊?赶紧带孩子上医院看看吧,可别耽误了。”

我母亲听我大姨这么说,也有点慌神了。因为紧挨着我们居民小组不远的一家邻居,姓吴,他家五岁的小男孩,就是因为得了腮腺炎,没及时治疗,最终离开了他喜欢的世界。那个年轻母亲,在大街上哭得昏天黑地的。

我母亲在第二天的早晨,喂了我一碗疙瘩汤,就背着我去了矿上的医院。那时候我们矿的医院还挺重视儿童的,专门设了一个儿科,大概是因为那时候各家的孩子都比较多吧。

我母亲背着我进了儿科诊室,因为不是星期天,孩子们都在上学,看病的人还真不多。

母亲把我放到地上,我一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心里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恐惧感,也真赶巧,在我前边一个妇女抱着只有两三岁孩子,在医生给那个孩子检查的时候,那个孩子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他这一哭,我的心更是揪起来了,紧张得直打冷颤。

等那个女人抱着孩子打针去了,母亲把我放在医生面前的椅子上。记得,那个女大夫非常温柔的对我说:“小朋友张开嘴,让阿姨看看好吗?”

她很轻很轻的用手摸着我的肿的发亮的腮,我有点恐惧的张开嘴,那个女大夫用一个亮晶晶的器具,伸到我张开的嘴里,试图把我的嘴撑大点,就可以看到我嘴里面的构造了。

我的腮肿了一个多星期,我都没有哭过,当那个女大夫把那个发亮的器具探入到我的嘴里时,我却恐惧的掉下了眼泪。那个女大夫一边为我检查,一边哄着我说:“小朋友,别紧张,阿姨给你看看就好了。”

我那时虽然特别紧张,但是我还是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那个女大夫终于给我检查完了,她在一张纸上写了半天,然后递给我母亲说:“你去办理住院手续吧,这孩子得的是腮腺炎,得住院治疗。”

我母亲把我背起来,先到医院的总务处,办好了住院手续,再回来,把病历交给护士长。护士长把我母亲领到一间,门玻璃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二零六的病房,推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一看病房里的几张病床上的孩子,都有一根胶皮管一头连着他们的手,一头连着一个铁架子上的瓶子。我恐惧的拼死抓着门框,尽管恐惧异常,我却没有哭。母亲怎么哄我,我也不肯松开手。一个女护士过来,一边温言的安抚着我,一边慢慢地把我的手扒开。

母亲总算把我放在那张铁床上,并且把我的衣服袖子挽上去。刚才哄我的那个护士,端着一个白色长方形的盘子,盘子里放着几个玻璃药瓶,一根乳黄色的胶皮管子。她走到我身边,把那个盘子放到我床边的一个小桌子上,先把一根很细的玻璃管递给我母亲,让我母亲把它放到我的腋下。把那根乳黄色的胶皮管的一头插进一个药瓶里,然后,从一个银白色的长圆形的盒子里,拿出一根后面挺大的针来,把那根针,粗大的那头,连接在那跟乳白色的胶皮管子上,拿起另一根乳黄色的很短的胶皮管子绑在我的右手腕子上,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手背。我这时的心里已经惊恐急了,心脏跳得自己都能听见了,似乎呼吸都有点窒息了。我闭上眼睛,不敢看那个女护士,更不敢看她拿针去刺破我的皮肤。

就在那个针尖触及我手上的皮肤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跳突然停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醒了过来,发现母亲正坐在我的身边,眼睛红红的注视着我。发现我醒了过来,母亲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你这孩子,可吓死妈妈了。”

那个给我打针的护士,还有那个给我看病的医生,都围在我的床前。那个女护士奇怪的问:“你是个男孩子,怎么还会晕针呢?”我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是晕过去了。这时我才注意到,那根乳黄色的胶皮管,已经跟我的手连接在一起了,并且,那根胶皮管子中间那个透明的玻璃管里,药水正从上面滴到下面。我咬着牙忍着,把脸扭过去,不敢再去看那根乳黄色管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觉得恶心,并且呕吐起来。母亲急忙拿过一个大便器,让我吐在里面。

临近中午的时候,总算把护士拿来的两瓶药水,全部注入到我的身体里,我只觉得我的右手,变的像冰一样的凉。那个女护士,把扎在我手上的针头拔下来,用一根小棍上的碘酒棉压住,隔了好几分钟才松开手,用那个白色的盘子装上那两个空药水瓶子和那根乳黄色的胶皮管子,端着走了。

母亲把一个竹壳暖瓶的热水,倒在洗脸盆里,把毛巾浸湿了,让我漱漱口,给我擦擦脸和手,然后打开用毛巾包着的小包,拿出一个鸡蛋扒了皮,递给我说:“东子,吃吧,妈今天还给你烙了一张糖饼。”果然,毛巾上还有一张饼。大概是右腮肿的太厉害,嘴张大了很困难,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把那个鸡蛋吃了。母亲又把那张糖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我吃,我只吃了小半张饼,就吃不下去了。

第二天,那个女护士推着一辆,带四个小轮子的铁架子,上面装满了玻璃药瓶和乳黄色的胶皮管。她可能是怕我看见给别的小朋友打针害怕,就跟我母亲说先给我打针。我看见她拿起药瓶的时候,跳下床,光着脚就往外跑。母亲急忙把我抱了回来,我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让那个护士给我打针。

那个护士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已经变形了的乳黄色胶皮管,递给我说:“小朋友,你让阿姨给你打针好不好,阿姨打针一点也不痛,打了针,你就没有病了,就可以上学了,也可以跟小朋友在一起玩了,是不是?”

我把头摇得像拨榔鼓似的说:“阿姨,我不要打针。”

那个护士把手里的胶皮管递给我说:“小朋友真乖,你让阿姨打针,阿姨把这个胶皮管送给你,你拿回家,让你爸爸给你做弹弓子玩,可以吗?”

我犹豫了一会,毕竟那个时代能用胶皮管做弹弓子的太少了,那时候由于物资匮乏,国家提倡勤俭节约,医院每天用完的针头和胶皮管,都要用开水煮一遍消毒,然后还要用药用酒精泡一夜,第二天继续使用。我终于经不起诱惑,接过那根胶皮管,就算是默许了。

但是打针的时候,尽管护士尽量不让我有针刺的感觉,当针尖接触我的皮肤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种窒息昏晕的感觉。

那种感觉整整折磨了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右边腮上的肿块,终于消下去了。

出院的时候,那个护士对我母亲说:“这个孩子有晕针的毛病,以后千万注意点,尽量别生病。”

母亲瘦了一圈的脸上显出无奈的表情说:“真让这孩子折腾死我了,可是谁能保证孩子不生病啊。”

从那次住院以后,我还真有八九年没再到医院去过,在这个期间,我已经慢慢的长大了。但是,第一次在医院晕针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

第二次晕针,已经是在大兴安岭的第二年年底了。正赶上同我们一起施工的工程兵部队征兵,由于我们那些知青非常能吃苦,也比较优秀,当时沈阳军区已经打算,把我们兵团的两个值班分队的知青,全部征兵入伍。在十二月初,派二零三医院的医护人员,到我们施工的布苏里,为我们两个值班分队的知青进行征兵体检。

那时,我在值班一连炊事班,虚岁才十八。当时,我们这些知青都特别渴望能当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因此,体检的时候,都非常的高兴。我在兴奋中,就把自己小时候晕针的毛病忘了。就在体检进行到抽血化验的时候,我的晕针的毛病又犯了。

那天,当我进了化验室那个帐篷里的时候,当我看见护士拿出一个很粗的针管,还有针管前端的那个很长的针头时,我的心就开始紧张起来,但是,为了让自己的体检过关,我还是挽起袖子,把胳膊伸了过去。可是,就在针头刺入我的皮肤的时候,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在一瞬间让我晕迷了。当我睁开眼睛时,那个给我抽血的护士说:“真没劲,一个大小伙子,抽点血,还竟然晕针。”我当时觉得自己的脸忽的一下热了起来,急忙站起来走出了那个让我恐怖,也让我蒙羞的帐篷。

这以后,我曾经多次住院,虽然不会再晕迷过去了,但是那种晕针的感觉,始终缠绕着我,成为我生命里的一个阴影。我从来不敢看护士为别人打针,更不敢亲眼看着护士把针头刺入我的皮肤,每次打针,我都要闭上眼睛,绝对不敢看那针头刺入自己皮肤的瞬间。

随便看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

 

Copyright © 2000-2024 sijig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更新时间:2025/4/11 9:3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