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春天路口的爱情秋千-短篇小说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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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在春天路口的爱情秋千

正文

那条街，有很多老槐树。听说夏日，浅白浅白的槐花，香满一条街。他们搬来时是冬天，槐树尚未露风情。

路西第五棵槐树旁，有一面包店。玻璃橱窗干净透明，里面有对对情侣，坐在绿色秋千椅上，闲适地吃蛋糕，喝珍珠奶茶。

她每次走过，总爱问，“你说，珍珠奶茶是什么味儿？”

他说，“给你买一杯尝尝，好吗？又不是没那点钱。”

她拽他，“那东西中看不中吃，不过糊弄恋爱的小女孩而已。”坚决不让买。一杯奶茶3块。对刚毕业，倔强地不要家里一分钱的他们，3块够给她买一只发卡，给他买双袜子。

第八棵槐树后，有一个小院，院里最西边的平房，是他们的家。连饭桌都没有，菜摆地上，夹一口菜，要先弯一弯腰。这边弯腰，那边就笑，“您太客气了，请慢用。”

洗碗时，他说，“你跟我受苦了。”

她撇嘴嘘他，说他假。

他笑笑，“好好，我不说。不过相信我，以后我们会怀念这段日子的。”

一周后，她的工作先有了眉目。那是一家广告公司，在市中心最高的大厦里。

小鹂

那幢大厦好高。拿眼往外瞅，地上人车小如玩具。这可是新生活？人事经理开口说，“你们幸运，赶上滑雪。”

周末，我背着包，对咸菜说，“我去滑雪了。”背挺得老直，趾高气扬像个小母鸡。

简易培训后，我全力俯冲。5秒钟后，砰，雪橇滑出雪道，双脚插入雪堆。快得像演戏。组织者叫来一滑雪老手帮我。

没想他站一旁，并不伸手，而是学我摔倒的姿势，也坐雪地上。他说，“你要自己爬起来。”我忍住泪，照他动作，调整双脚和雪橇的位置，双手用力将身体撑起，半蹲，站立。站起来冷眼看，他高我一头。

我平衡感差，一路趔趄。他跟了下来，看我摔看我起。这个冷血男。

摔得惨不忍睹，哪里体会飞翔的快乐，更不愿多说一句。下山时他说一声，“你必须学会自己爬起来，如果只你一人，谁来帮你？”我没理他。

第二天和初学者一同滑。也跌倒，然后我，就在同伴的诧异里，麻利地起身，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甚至，还有闲情，向被撞倒的小树枝道歉。

同伴羡慕，“沈洛的兵，果然厉害。”彼时，才知他是沈洛，公司的设计天才。这个人，就以那么冷冷的方式，让我体会到另一种暖。

晚上回家，咸菜在厨房，大声吆喝“上菜啦！”屋里的热气模糊了眼镜，我喊，“咸菜，我会滑雪了！”

咸菜

我喜欢小鹂，喜欢到为她下厨。从图书馆借来菜谱，一下下比照着做。西芹炒百合、糖醋排骨，还有她最爱吃的，它似蜜。

可我怀疑，她只喜欢这道菜的名字而已。

她是个可爱的女孩。五音不全，唱歌常飞到孟加拉，反复只有一句歌词，“我愿爱情它似蜜。”什么跟什么呀，但她愣是喜欢。

她还喜欢叫我咸菜，第一次见面，她说，“安贤才，腌咸菜？”说完就笑，露出一口细碎的牙。这个给我新名字的女孩，也给了我爱情。一毕业，我们就拿厚厚一摞简历，背包里塞满梦想，一起来首都找机会。穷且快乐。

她喜欢逛街。只去小店，小袜店，小头饰店。街边一元店里，她会蹲老半天，只是挑选几只发卡。连我都看得出，那些发卡很薄很脆，是劣质品，可小鹂戴到头上，会高兴得唱它似蜜。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面包店

面包店打烊前，会把不新鲜的面包摆到门口，打五折售卖。小鹂每次都去，买椰蓉提子吐司，可以做第二天的早餐。很多人排队。

小鹂坚决不让咸菜去，说，“那里可都是老太太。”

有天，咸菜还是去了，就站她一旁。

咸菜说，“你还没给我讲你的新工作。”

小鹂刚要说什么，就见玻璃窗里的电视上，报道丹麦王子的恋爱事件。小鹂说，“呀，王子！”两眼着了魔。

“是不是女孩都喜欢王子？”他绕有兴趣地问。

她想都没想，“那当然，谁不喜欢童话！”

“你也是吗？”

她从屏幕上收回视线，扫一眼喝珍珠奶茶的女孩，然后，看看前面排队的老太太，“我不过是刚出校园的小妹。”最后两个字，忽然低不可闻。

沈洛

小鹂让我想起一个人。

邻居葛家，院里大枣树间，吊了个秋千。我在院里写作业，听到笑声，然后就见飞上枣树尖儿的葛家小三。最小的她，偏偏每次都要荡到树梢。

小鹂很像她。短发，大眼睛，耳朵边儿别一只果绿色发卡。她滑雪摔倒的尖叫，和葛家小三一样，愉悦，光滑，像一根发亮的银线。

两周后分派岗位，小鹂来我的部门。她第一句是，我来报到。第二句是，那天滑雪，多谢你。自此，她排日程表，过滤电话，水一样渗入我的生活。透过玻璃看娴静的她，浮躁的心会一点点淡定从容。

哦，我忘了说。葛家在我十四岁那年搬走了。之前，我只来得及和葛家小三说一句话。我说，“你好。”她说，“我明天要搬家了。”

我的少年情思就那么仓促地结束了。

老天厚爱，十五年后，小鹂来了。

小鹂

一晃到了春天。莫名地，我会忽然心跳。隔着玻璃墙，害怕看，又管不住双眼。他雨白衬衫，灰色裤子，头发整齐，右腕系一块黑色劳力士。

上午10点半，有上午茶。大家分享咖啡、茶和小点心。一时间，咖啡香茶香糕点香，混合着女士们的香水，让我恍若置身中世纪的庄园小聚会，只不过少了钢琴，少了骑士。

正胡乱想着，沈洛过来，用手指我的桌子，“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糕点好吃，明天带给你。”

第二天果真带来一盒糕点，好利来的。他问，你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我说甜。他哦一声，“那给你老婆饼，我吃老公饼。”

然后我心跳就加速了，像刚跑完四百米。及至接他手里递过来的咖啡时，手一晃，洒了些到裤子上。

又一番忙乱，他拿纸巾去擦，还不忘说，“不急，马上就好。”我看着他，忽然愿意，愿意这么地久天长忙下去。

回家把衣服泡在盆里，竟发起呆来，连咸菜上菜都没发觉。

咸菜

小鹂这几日净发呆，胃口也差，吃几口就放筷子。她说工作有压力，我想，她是新人需要适应。

上午，老家有人来，捎来外婆的梅醋，盛在大肚玻璃瓶里。梅醋最能调胃口，我想小鹂会喜欢。

下午面试，回来特意绕道去小鹂的办公楼。因为是给她惊喜，所以不打电话，在马路对面等她，到黄昏。

黄昏，小鹂出来，我正要挥手，一辆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在她身边停住。她犹豫了一下，上了车。那是一辆白色宝马。做白日梦时，我和小鹂最爱讨论那款车。

隔着玻璃，依然能看见那男人脸上的微笑，可以淹没任何一个女孩的微笑。

我做公车回的家，小鹂已到家，边做饭边唱，我愿爱情它似蜜。见了我，她说，“今天坐同事的车回家，所以早了。你怎么了？”

我忽然眼酸，上去抱住她，“我害怕看不见你。”

面包店

五月，槐花开了。咸菜工作也两个月了，早上一同去车站，小鹂往东，咸菜往西。只是挥手时，小鹂眼里的迷茫像雾气，愈来愈浓。咸菜的微笑里，则始终含一丝疼。

雷打不动的，是晚上排队买面包。

5月14日，英俊的丹麦王储，和平民女子唐纳森成婚。新娘身披乳白色婚纱，那拖曳的长长头纱，据说是用100年前编织的爱尔兰花边做成的。

新人接受主教祝福。新人交换戒指。屏幕画外音，“唐纳森就像戴妃，她是那么与众不同。全世界都被这个童话故事陶醉了。”

咸菜插嘴，“一结婚，灰姑娘就是王妃了。”

小鹂咬咬嘴唇，眼里滑过一丝失落。再看前面臃肿的队伍，忽然没了耐心，“人太多，不排了。”一路上，没说一句话。咸菜想她生气了，为了他们窘迫的处境。

那之后，小鹂很少去面包店。

之后的早餐，小鹂吃得很少，她歉意地说，“公司供应上午茶，有点心。”再后来，咸菜开始一人吃面包。一人时，那面包欺生，兀自多了些粗糙，吃几口，就硌得喉咙疼。

他咳嗽，拼命喝水。

小鹂

我承认，我心里每天都在荡秋千。一忽到峰顶，一忽到谷底，也快乐也忧伤。这两个男人舍哪个，都不忍。

惟一的底线，是不同沈洛吃意义暧昧的晚餐，午餐除外。午间，他的借口是换换工作餐。我说服自己的理由，也是这个，工作餐而已，怕什么呢。

明知道，他那样的眼神。

我说，“谢谢你的珍珠奶茶。”

“这家店晚上供应菠萝蜜椰丝糕，也许你会喜欢。”

“哦，以后再说吧。”

他亲昵地拍拍我手背，开玩笑道，“小鹂你一直矜持，像个从不肯有夜生活的公主。”他的手，停留在我手背的时间，从最初的0.5秒，进到3秒。

哪个女子不是一朵向阳花，我也有小虚荣。他温和高贵，和他，我不会卑微。那种因窘迫生活而生出的卑微，尤令女人心疼，我知道，咸菜和我，要过几年才可剔除卑微。

可是，天，我有多爱咸菜穿围裙的样子。这些天咸菜不说话，他不说话，我也知道他在等，等我说点什么。

问题游戏

某天的上午茶，同事闹着做游戏。裁一堆纸条，写上五花八门的问题。指到哪张，就回答哪个问题。不许说谎。

小鹂第一次见识，写字楼的白领有多厉害。那些问题呀，第一次和谁打KISS，第一次做爱的地点，持续多久，暗恋的情人。

她心惊肉跳，通红了脸，“KISS嘛，是，是……”一抬头，碰上沈洛的眼神，嘴唇兀自一抖，“是18岁生日。”再不敢看谁。

还好有规矩的问题。规矩，却也直击内心。

沈洛看纸条，“最遗憾的事？我曾经错过一个女孩，我们说过仅一句话，但我想了她十年。一直，一直猜测她的生活。直到我遇到另一个人，再不可错过。”

小鹂本来还笑着，笑着，忽然就将笑冻在嘴角。

那一下午，小鹂在方案里打错了14个字。沈洛笑着问，“是不是想吃咸菜了？这一段，你打了两遍咸菜。”又问，“始终不答应我吃晚饭，今晚还没空吗？”

这次，她坚定地摇头，“对不起。”

家里那人，那个穿花色围裙，做好饭落寞地等她的人。一顿饭N次弯腰，N+M次嘻笑，不可错过呀，那窘迫的快乐的日子。

结局

晚七点，咸菜已做好饭，他诧异，“你今天晚了。”她笑，“我坐公车回来的。”他不知听清了没，哦一声，拿出一瓶红酒，“下个月，我们就不住这里了，我另找了房子。”

“什么？”小鹂有些茫然。

咸菜把酒斟满，“我可能要换工作，在上海，还没敲定。走之前给你找了房子，一居，有阳光，我已预付半年租金。”

小鹂没有迎他递过来的酒。

“我想，这是最好的，对你对我。”

“我想这样你会开心点。”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

小鹂踢他一脚，“就这么把我丢下吗？谁说的，要让我过好日子？我还等你，等你给我好日子。”

咸菜愣住，“可是……”

“可是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嘛。”

也许，在春天的路口，谁都要做一次灵魂的俯卧撑，荡过那么一架爱情秋千。也许不止一次。下得秋千，你会往哪儿走？

我回来了，不想错过你，不想错过之后再去思念你。我要，我要和你一起。

转载佚名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生命因爱而精彩，人生因爱而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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