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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槐树花又开
正文

多年以来,这些纯粹的记忆,如秀人的女子,轻盈的迎面缓缓走来,温柔地抚摸我的身心。无论何时何地,都让在生活的长河里俯首奔波的我在那一刻驻足,闭目,遐思!----题记

土墙草屋,稻草铺盖的屋顶,经过春秋四季的风吹雨淋,檐角渐生出些许不知名的矮小草木,防止雨水冲刷而悬挂在外墙面上的草帘,门口高低不甚平整但却光滑圆润且罗列有序的青面石板,远处是一棵肆意扭曲身姿,皱纹深邃的老槐树,再远些是一条幼年时候看起来极为宽阔的小河,伴着我赤脚踏过的叮咚涟漪,兀自在岁月的更替里恒古地潺缓流淌着。这是我外婆家的老宅,栖息了我八岁之前的童年。

印象中的那簇阴凉和惬意,随依赖和陪伴的慢慢消逝,挥散殆尽。唯有槐树花开的时节, 满村飘香, 花儿嫩白如玉,馥郁的芬芳氤氲人间,袭了我儿时的流年。 抹不去满眼槐花的洁白,花瓣缀满枝头, 一簇簇,一串串, 隐蔽在翠绿的树叶间,随风摇曳,浮浮沉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韵,羞红了多少路过树下素面朝天的村里姑娘。花开堪折直须折 ,跟在表哥表姐们身后,上蹿下跳,或是3,5个人合力举起稻叉,伸进树杈间,折断一些枝桠,采上一些槐花,咀嚼入口,丝丝甘甜。若是采的多了,外婆会腾出半天时间,给我们蒸几笼槐花粑粑,或是烙一些槐花馅饼,这便是幼年时候最可口的美食了。当然要打消馋虫,一饱口福,有时也要付出流血流泪的代价。光打赤脚穿梭在槐树下,攀爬在枝桠间,难免会被槐树的尖刺扎破手脚,于是一阵嚎啕声中便泪眼婆娑了。外婆便将我挽在臂弯里,应允我多做一笼槐花粑粑,且连一丁点都不分给表哥表姐们,才能让我无视指尖被扎破的殷红血迹和隐隐的疼痛。待到灶台锅盖揭开的时候,反应迟缓的我往往被蓄势待发一哄而起的表哥表姐们团团排挤在外围,任凭我歇斯底里也无济于事。看着头顶上方的袅袅蒸汽,闻着槐花粑粑的糯香,我似乎看到他们一个个口水从嘴角留到下巴的样子。那个时候,屋外的槐树花正一片片,一瓣瓣飘进我多年以后的每个时光,融进我整个生命的记忆里。槐树花落如雪,落在门前青石板的缝隙中,落在吱呀呓语的竹椅上,落在我背颈的领口边,落在外婆苍白的发髻下,也落在我记忆的门槛里,一层一层,铺满一地。外婆和着最原始的歌谣逗我嬉笑:小狗狗偷面吃,大狗狗告诉家婆(外婆),家婆一拐棍,舅妈一榔头,打得小狗狗嘎叽嘎叽嘎叽…。

仲夏,槐花落尽。清晨的阳光总是在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高高地透过树桠和绿叶的缝隙间忽闪着我惺忪的睡眼。我懒散地躺着,外婆将我从略显闷热的屋内抱来树下的春凳上,我竟毫不知晓。每每这时,外婆必定是坐在我旁边的竹椅上,低头摘拣着刚从菜园里采来的豆角,韭菜,苋菜之类的,然后抬起头微笑着说:醒了?快去洗脸,家婆给你留了最甜的一个香瓜。我骨碌翻身下春凳,捧起香瓜,蹑足潜踪一般跑去找寻我的小伙伴,赤脚踏在浸过隔夜露水的石板路,清清凉凉直沁脚底。傍晚,蚊虫四起,萦绕缠身,满面汗渍的花脸,被外婆远远的吆喝和嗔怪极不情愿的牵回,念念不忘还未分出胜负的游戏。待到坐在木盆里,被一遍遍上上下下的擦洗,随而被腋窝夹至春凳,扑上爽身粉。如是这般,才慢慢平复对胜负未定的耿耿于怀。

如此诸多来不及细品的关爱和包容,在岁月的洗涤中,渐渐遁于无形。 日的蝉鸣,夜的蛙曲,以及间歇摇动护我酣然入眠的蒲扇,无数次未经守候便突然轻易地造访我的脑海。 槐树花又开,而树下已不见外婆身影,我只能端坐在记忆的门槛上,静静等待那些旧时光的重现,时光啊,能否走慢一些,容我多看你一眼,请慢一些,再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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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4: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