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回家 |
| 正文 | 回 家 ◇赵桦 家是一个起点，也是一个归宿；家是一份牵挂，更是一份深深的眷恋。回家，也就成了我们每个游子的心愿！ 读小学时，每天一到教室后，脑子里想的尽是放学、回家。上课时，常常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板，心却早已飞奔回家，飞到小河里抓螃蟹、拿石蚌，飞到屋后的山坡上摘野葡萄、抓山鸡……那时，回家，成了每天的心愿。 进入初中后，学校离家稍远点，当时还没寄宿制优惠政策，而且晚上有晚自习，我只能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屋子住下，每个星期回家一次。回到家后可以开开肉荤，大口吃妈妈炒的老腊肉，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一个懒觉，待返程时向父母“索要”一个星期的蜂窝煤钱时可以借机向他们多“敲诈 ”几块钱。所以，回家成了每个星期的期盼。 高中时是在离家三十多公里的市区读的，那时从周一到周六都有课，星期天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回家几乎成了一种奢望。除了法定节假日外，几乎没有可以选择回家的时间。但是，我却在不请假、不影响上课的前提下每月回家一次，有一阵子甚至是每周回家一次。 那时，从城里到盐井的班车很少，下午一点以后就没有从县城到盐井的班车了。每次回家，我都只能选择在星期六下午放学后花一块钱坐公交到双水，然后再用五块钱坐蟠龙或猴场的末班车到锅圏岩下车改为步行，翻过大白岩，穿过盐井坝子，跑得快也得2个半小时左右才能到家，通常每次到家都是晚上9点左右了。 到家后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是看到满脸笑容的爷爷奶奶和妈妈，还有我一直衷爱的酸汤包谷饭，倍感温暖，一下子倦意全消。吃过饭后都会和他们聊到很晚才睡，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带上妈妈为我准备好的生活费（通常是一个月的）返程。为了节约五块钱，我又得沿原路返回，翻过屋后的大山穿过盐井坝子，到水黄公路去坐车。每次回家都是一个艰辛的过程，却也是一个温馨的情感旅程。 几经周折，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如愿考上大学。没进大学时，听读大学的人说，高中是苦海炼狱，大学是天堂遨游。在大学里，课余时间很多，你可以逃课，可以外出旅游，可以轰轰烈烈地谈恋爱……换句话，在大学里你有很多很多属于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当然包括回家。但是，在四年的大学里，回家几乎成了我一次次的遗憾。 四年里，课余的时间的确很多，更不用说较长的寒暑假期，况且在四年的时间里我也逃了不少课。还记得有一门课一学期我就上了两节课，而那些充足的属于我自由支配的时间都被做兼职、泡图书馆、书店以及做专业实践占去了，就连热恋时的“浪漫时光”都是在图书馆、教室和书店度过的（真不知道女友看上我的是哪一点）。经常都说计划某某时候回一趟家，但是每次都失信于己，只能定期不定期地给家里打电话，以弥补不能回家的遗憾。 四年的时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母亲经常和别人戏说，她明有两个儿子一个姑娘，却似一个儿子两个姑娘（一个是我，一个是妹妹），妹妹出嫁了还能经常回家，而我没嫁却一年难盼几次回家。也正因为如此，每次回家的情景都尤为清晰，而印象最深的一次回家，当属2010年的国庆回家。 2010年的国庆，原本打算出去散心的我，在女朋友的强烈要求下，鼓起勇气带女朋友回家。这次回家是家里人，特别是爷爷奶奶特别高兴的一次。小时候一直就有被爷爷奶奶要求说媒相亲的事儿，但是都被我以读书为由拒绝了，这次我主动提出带女朋友回家，他们心里都乐开了花。 可是，事实上我心里非常纠结。因为这次回家我有诸多的不愿意。花钱当然是一方面，因为这一去一来，我通过兼职艰辛赚来的近乎一个月的生活费哗啦一下就没了，确实心痛。另一方面是，担心从所谓繁华都市来到贵州读书的女朋友，再去看到山旮旯里那个被火烟熏得四壁黑漆漆的家，回学校后九成会一脚把我给踹了。但是我想了想，好吧，去就去，就当是对我们这份“伟大”的爱情的考验吧！ 10月1号，我们踏上了久违的回家路。到六盘水下车后已经是下午3点过了，已经没有从县城到盐井的客车了，我建议在水城住一宿再回家，但是女朋友执意要直接回家，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探寻是否有愿意载我们回盐井的其它车辆。因为当时正在修水城到盐井的柏油路，出租车价格不但很高，而且很多司机直接不愿意去。幸运的是，经过努力我们居然打到了一辆摩的。 坐着摩的行至八大弯，我和女朋友开玩笑说：“马上让你目睹一下天下奇观——人间天路八大弯。”她不以为然。摩的行至八大弯的至高点时，女朋友往下看了一眼后吓得直接把眼闭上并紧紧的抱着我，但是她却唱起了《山路十八弯》。直到下了八大弯，我告诉她可以睁开眼了，她才抬起头回望着来路，开玩笑说：“我的妈呀，我们这不是从天而降吗？”顿时把一路上话都很少的摩的师傅都逗乐了。 一路的颠簸劳累，折腾了差不多2个小时，车经行屋后停下，我叫女友下车，她下车后，往身上一拍，尘土飞扬，我们都笑了，她甚至自嘲道：“嘻嘻，这下我真正的成灰姑娘咯！”女友四处张望一下问：“难道我们还要在这休息一会儿，看看风景再走么？这儿风景确实也不错哦！” “不走了，我们在这看几天的风景再回去！” “意思是到家了？！”我看出了女友的惊诧。 “对啊，到家了，这就是我家，有世外桃源的赶脚（感觉）吧？” “有，就是还没赶上桃花开，其他差不多都有了！” 这一说一笑的我们就到家门口了。听到我们回来，爷爷奶奶和妈妈早已等在门口了。我向女友一一作了介绍，她笑着说：“爷爷、奶奶、妈，我们回来了！这家伙是不是很久没有回来了？” 我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家里人都非常高兴，特别是爷爷，自从爸爸去世后我多年没见他那么高兴了，我考取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时都没见他那么高兴。 妈妈早已把饭菜做好等我们回家，我的房间也被妹妹和妈妈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奶奶还特意给我买了一床新毯子，看到眼前的一切心里顿感温暖。久违了这回家的温馨，有些热泪盈眶。我到底是很久没有回家了！ 放好行李，洗了手我们就开始吃饭，边吃边聊，聊得也很开心。之前在电话里妈妈知道女友吃不了太辣的东西，所以妈妈炒的菜都非常的清淡，适合女友的胃口。他们也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用最地道的“贵普话”劝她多吃菜。 吃完饭后，天也快黑了，我们继续聊了很长时间，爷爷奶奶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但是又考虑到我们这一天的坐车劳累，劝我们洗漱后早点休息。 但是，那晚我们很晚才睡去。当然都有些疲意，但却无丝毫的睡意。我们一直躺着仰视黑夜在床上聊着，就像热恋时，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不过在聊天中我有意无意的委婉地向她解释我所处的这个家贫穷寒酸的原因，也示意了自己的一些决心。因为我希望这是她和我第一次回家，但却不希望是最后一次回家。 凌晨了，我们才准备睡觉。山村的夜特别静，最响的就是家门前小河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和当晚的第一遍鸡鸣。 我们在家玩了几天才回学校，临行前奶奶和妈妈都给女友包了红包，女友一直不肯收下，后来在我的示意下，她似乎很为难地收下了。在回校的路上，女友说，看到奶奶和妈妈都给她红包她非常高兴，但其实她内心真的很不愿意收下，她说她知道每个红包承载了奶奶和妈妈她们的多少艰辛和汗水，有那份心意她已经很感动了。听到女友这一说，我喉咙有些堵得慌，没说出话来。 回到学校后，女友说她想说说这次和我回家的感想。她说：“这次和你回家，我有很多感触，我知道你肯定以为我很在乎你身边这一切，在乎你那个贫困寒酸的家，在乎跋山涉水的艰辛路途，在乎你早年就失去父亲的身世。而事实上，我真的很在乎这些，在乎这个贫穷却温暖的家，在乎爷爷奶奶和你妈妈的热情，他们第一眼就没把我当外人，我更在乎你这个家伙给我展示了你真实的家，真实的你。和你回家，我也有回家的感觉，不管那贫穷还是富有，那里是你家，也是我家！以后我们要经常回家，不能回时就打电话，一样可以感觉到这个家的温馨……”。 从那以后，我们每一个学期都会抽出时间回家，虽然回家的次数少得有些可怜，但是回家的温馨常常萦绕在身边！ 那个家虽远在山里、却常在心里！ （2015年3月26日于水城河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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