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岁月无痕 |
正文 | 前言 喜欢蓝天,喜欢白云;喜欢静坐一隅,泡一杯茶,拿一本书,任思绪恣意萦绕,漫无边际,感受那股指尖划过 书页间淡淡的墨香味。 只因十二岁那年离开家乡,去距家二十里地的县城读中学,开始有了乡愁,有了对家乡,对父母,那股淡淡的难以释怀的思念之情,从而与文字结下了不解之缘,且最终视为毕生唯一的钟爱。多少年过去了,我走过了许多地方,经历了许多事,接触了许多人,自认对社会和生活有了足够的了解和认识,期间不乏有朋友问我:“你的爱好是什么?” 我回答:“看书。” “还有呢?” “还有就是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待闲暇之时拿将出来,慢慢品酌,细细欣赏。” “再没有别的吗?” “没有了。” 朋友愕然,满面表情充满了狐疑和不解。我默默地低下了头,释然地笑了笑。 最终,交谈以彼此间长久的缄默而宣告结束。 是啊,又有谁能以“看书”和“书写文字”为终极爱好,且唯一钟爱呢? 是我,是我,还是我。 岁月无痕,划过指尖,划过流年,划过悠悠的记忆深处。 在此我要讲述两则成长岁月中的小故事。 故事一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绿油油的树木及草坪,红墙青瓦的校舍,一大群十二三岁的男孩、女孩在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老师带领下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我姓何,是咱们班的班主任,在以后的三年中,我将带领大家一起度过难忘而美好的初中生活。”中年老师热情洋溢地说。 这群孩子中就有我,还有刘晓霞,一个来自大山,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农村女孩。 何老师不修边幅,胡茬铁青,戴着黑边眼镜,目光冷峻而深邃,给人一种严厉莫测的感觉。 听高我们一级的同学说,他授课认真,也很出色,所带的上一届毕业班,在两个月前的中考中取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缺点就是心胸狭窄、说话刻薄,爱较劲,容不得别人对自己持反对意见。 在开学不久的一次班会上,何老师郑重宣布:一周后,学校将对初一新生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成绩第一名的同学将被指定为班上的学习委员。为此,大家私底下都暗暗憋了一股劲,想通过自身的努力挣得此项荣誉,取得“学习委员”的头衔。 其结果,刘晓霞在此次考试中名列榜首。 期初对刘晓霞的影响是穿着双红条绒布鞋,粉红的脸蛋,梳着两根光洁的麻花辫,留着齐额的留海,一笑起来总会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很朴实,很单纯,十足一个涉世未深的农村小姑娘。 她胆小懦弱,食堂打饭时,被人插队,从不计较,在教室里,被同学欺侮,也不争执,只是往后退几步,挤出两股眼泪,事情就算过去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被众多人招惹,又被众多人同情。 那时候,天好像总是那么蓝,云总是那么白,日子总是那么的漫长。清晨,当红彤彤的太阳慢慢地从东边山顶升起,照耀着山坡,透过小树林,映照着校园,再透过窗玻璃,映照着教室,映照着黑板,映照着课桌上时,我和刘晓霞,以及全班五十多名同学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教室里,悉心聆听着何老师的谆谆教诲。 那时候,我们都很懵懂,对是非错对缺乏准确的判断能力。 那时候,我们都很单纯,也很幼稚,就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只渴望在未来的日子里,通过自身的努力奋斗刻画出一张绚丽多彩的人生画卷。 那天,当刘晓霞的名字被何老师工工整整地写在黑板上,写在“学习委员”四个大字的后面,全班五十多位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对准了她,是羡慕,是祝福,是鼓励。何老师更是眉飞色舞、高兴极了,他热情洋溢地说:“成绩就是荣誉,成绩就是财富,成绩更是改变我们命运的砝码,我宣布,从今天起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就是刘晓霞同学。” 话音刚落,教师里便“啪啪啪”地响起了掌声。但谁能想到正在这时,刘晓霞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脸色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老师,我家境贫寒,父母都是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民,我当不好学习委员,也不想当学习委员。” 何老师的脸涨红了,但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说:“刘晓霞同学,当学习委员与家境和出身是没有关系的,世界上有许多科学家、文学家,他们都出生在贫苦的农民或工人家庭,但是他们自强不息,顽强学习,同过自身地不懈努力终于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只要有勇气和自信,老师相信你会通过担任学习委员在学习中更上一层楼,把人生之路迈得更远。” “就是不能,就是不能,我当学习委员其他同学会不服气的,会嘲笑我的,会欺侮我的。”刘晓霞哭着说道。 何老师发怒了,他的脸色一下由涨红变成了铁青,牙齿“咯咯咯”直响,冲到刘晓霞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尖大声怒骂道:“刘晓霞同学,你太骄傲了,也太狂妄了,你不就是在摸底考试中考了个第一名吗?我以为你把中专考了,把大学考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既然这样,‘学习委员’我另选他人,但是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也会懊悔终生的。” 教室里安静极了,所有的同学都瞪大双眼,用惊恐的眼神怔视着何老师。大家不明白,平时和蔼可亲的何老师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发那么大的火?相对何老师而言,刘晓霞同学当不当学习委员就是那么重要?这到底是为什么?真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吗?刘晓霞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两行晶莹的泪水涌出眼眶,滚过脸颊,滴到了地上。 最终,学习委员被一位名叫何俊的同学所当选,他是此次摸底考试的第二名。但是,从此之后,何老师常常在课堂上,用犀利的语言对刘晓霞进行讽刺和挖苦,对此,刘晓霞痛苦极了,甚是苦恼和无奈,日子一久,逐渐发展为神经衰弱,终于在初三上学期时因病情加重休学了。 刘晓霞休学之后,听说她的父母曾找过校领导,反映了刘晓霞在班上所遭受的一系列不公平待遇,质疑她患病的原因与何老师的教学方式有关,但校领导却以模棱两可的方式推脱、回避,包庇何老师。无奈之下,刘晓霞的父母只好回到了家中,此事不了了之。 也许,一个农村女孩的命运与前途,及她心灵间所受到的伤害,相比一个教学能手、极力追求应试成绩的毕业班班主任而言,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何况又是一个没有丝毫背景、任何靠山的农村女孩呢? 此后,许多同学私底下都谈到刘晓霞,认为是何老师的不对,但是面对前途未卜的升学考试,谁又敢得罪何老师,将此事直言不讳地反映给校领导呢?最终大家只能在暗地里保佑刘晓霞早日康复,期望她来年重返校园,迈进她最为热爱的课堂。 一年后,我升入了高中。开学后不久,我回到了母校,希望能见到刘晓霞,探望一下她的境况,可是踏遍了所有初三级教室,就是没有找到刘晓霞。最终,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刘晓霞病情痊愈了,但是没有复学,已于一月前去南方打工了。 我心里难受极了,一股说不出的痛苦和酸楚。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县城,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在母校门口,我见到了何老师,他头白了,驼背了,步履变得蹒跚了,浑浊的眼睛已认不清我是谁了。 “何老师!”当我亲切地问候何老师之时,他却没有认出我,拉住我的手,连连问我是不是何俊。我的心里涌出一股酸楚,一股悲哀。何俊是我们班最有成就的一位,也是何老师念念不忘,最为得意的学生,高中毕业后,考上了陕师大,攻读了研究生,现在是宝鸡文理学院的教授。只可惜,他很少回到家乡,即使回来也从没有看望过何老师。 当我报上自己的姓名之后,何老师高兴得笑不拢嘴,“记得,记得,你就是那个坐在墙角不爱说话,最为腼腆的那个娃,你们都长大了,也都出息了,还有那个刘晓霞,都是乖娃娃,没有忘记我这个糟老头子。” 我心里一颤,连忙问道:“何老师,您说的刘晓霞可是我们班中途休学的那位。” “是呀,就是她,她在初一入学摸底考试中取得了第一名,是我最为看好的一棵苗子,只可惜上初三那年生病了,后来再没有复学,真是把人才给耽搁了,否则她现在的成绩不亚于何俊呢!” “老师,您见过刘晓霞吗?” “见过,见过,天天见呢!她就在农贸市场卖菜,经常见着我不是塞一把青菜,就是给一撮白菜,从不要钱,是个好娃呀!” 啊!我一时目瞪口呆,赶紧辞别何老师,向农贸市场赶去。 故事二 当我开车从宝鸡出发准备赶往家乡麟游时,手机响了,传来二姐急促的说话声:“国强,你是不是回麟游呀?” “嗯,怎么了,有啥事?” “是这样,下街一个人得了脑瘤,是良心的,在一康做了手术,是咱村红军的亲戚,今天刚好出院,你可否将她捎上,也算是积德行善,那家人挺可怜的,住了三个月,花了十几万。” “好哩,没问题!” 我脚下油门一踩,向一康赶去。 一康是宝鸡市中心医院的别称,当我赶到一康大门口时,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向我直招手。我见那人面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既然向我招手,想必一定就是患者家属,便径直向那人驶去。 车停住,窗玻璃落下之后,那人赶紧来到车前,将一张疲惫不堪、忧愁苦楚的脸展现在我的面前。这脸是古铜色的,道道皱纹布满了整个脸颊及额头,像似被刀刻成的。“你是国强吧?”中年男子热情地问道,同时将一支烟递了过来。 “我不抽烟。” “抽嘛,别客气!” “我真的不抽烟,一直不抽,从没有这种习惯。” “那就喝饮料。”一瓶康师傅冰红茶又从他的另一只手中递了过来,而且这次是不容分说,径直将冰红茶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放下冰红茶,赶紧问道:“病人在哪里,能走吗,和你什么关系?” “在住院部一楼大厅坐着呢,搀着能走,是我媳妇。” “那就快上车吧!” 我是在住院部一楼见到那位脑瘤患者的。她是被一男一女两位亲属搀扶着,斜靠在大厅的连椅上,身旁放着几个大黑塑料袋,想之是随身所带的行李。她面庞浮肿,头戴一顶卫生帽,外露出半寸多长、密密匝匝的新发,形似一个削发出家的尼姑,这是化疗后的症状,原先的头发已脱光了。当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和我从这边走来,嘴角边露出淡淡的笑,眼角中流露出欣喜、感激的光芒。她的身体因极度虚弱,四肢已身不由己,脑袋被动地耷拉着,这使我的心里不由一颤,恻隐之情顿生,不由加快步子,向病人赶去。 病人和家属是坐在后座位上的,副驾驶上自然而然坐上了她的丈夫,也就是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很健谈,一路上说东说西,一个劲和我套近乎,不断说着一些“感激不尽”的话。 从宝鸡雇个车走麟游,最少得三百多,他搭乘我的便车就可以为自己省三百多,这对一个花了十几万元治疗费的农民家庭来说也可算是弥足珍贵。我见他如此客气,就接过他的话茬说:“听我二姐说,你是我村红军的亲戚,你和红军到底是啥关系?” “红军是我姐夫,我经常去我姐家,你村大多数人都认识,也常听人说起你,说你一直在西安。”中年男子高兴地说道,此时,我忽然感觉他脸上的皱纹一下少了许多。 “你把红军叫姐夫?” “是呀,怎么了?” “你家住在下街涝池边?” “对呀,我家门前就是个大涝池。” “我小时去县城上学经常从你门口过,有一次坐你姐夫的拖拉机还在你家停了一会儿呢!” “可不是嘛!我姐夫年轻时开拖拉机搞运输,从家到县城来回经常捎你村里人。”中年男子更加高兴了。 我回头看了看中年男子,看了看他的容貌,一件往事一下子浮上了心头。 那年,我十三岁,在距家二十里地的县城读中学。每周星期六下午我都会背着一个黄挎包回家,在家睡一晚上热炕,第二天中午吃一顿母亲所擀的长面,背上一挎包锅盔馍向学校赶去,如此周而复始。那时候,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能搭乘一台进城的手扶拖拉机了。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在家闲呆,母亲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说:“国强,喜事,红军的车要到城里去,妈赶紧给你做饭,今天我娃的腿总算能轻松一回了。” “是嘛,那太好了!”我高兴得大叫起来。 母亲厨艺精湛,做饭相当麻利,不一会儿一大锅手擀臊子面就做好了,我一连吃了三碗。吃过饭后,我跟随母亲向红军家赶去。红军家快到了,老远就看见一台崭新的手扶拖拉机停在院外,五个和我一样背着黄挎包的孩子正怯怯地站在拖拉机旁边,他们都是村里在县城上学的学生。这台拖拉机是半年前红军爸为红军买的,因为保养得好,此时看起来和新的没什么两样。红军正低着头给拖拉机加油。 “红军,到城里去呀?”母亲热情地问候红军,可是红军只顾干自己的活,既没抬头也没吭气。这时一个叫小兵的男孩跑到我的面前,悄声在我的耳边说:“今天坐车人多,赶紧让你妈给红军做工作,否则就坐不上了。” 母亲脸一红说:“走,给你胖姨说去,我不信今天还能坐不上车。”母亲边说边拽起我的胳膊向院内走去。红军的母亲中年发福,体态丰满,大人们多数称她胖嫂,孩子们则都称她胖姨,此时她正摆动着碌碡般的肥腰在院子里喂猪。猪食棍在她的手里把猪食盆敲得“笃笃笃”直响。她本身嗓门粗,自从家里买回来手扶拖拉机,这人前人后嗓门就更粗了,待人也更热情了,最喜欢和人拉家常,且三句话不离自家的手扶拖拉机。胖姨见母亲带着我走了进来,肥嘟嘟的圆脸一下乐开了花,就像似两朵绽放的秋菊花。母亲赶紧说明来意,希望胖姨做做儿子的工作,好让我能坐拖拉机去上学。胖姨“哈哈哈”一阵大笑,展开自己肥厚的手掌拍打着母亲的肩膀说:“他姨,乡里乡亲的,这有啥不行的,反正红军要去城里,这空跑也是跑,拉着人跑也是跑,放心吧,等会拖拉机一响,你就让国强上车,我不信这么大的车还能把谁落下不成。”母亲长吁了一口气,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那天,我确实坐上了红军的拖拉机,母亲亲自将我送到了村口。伴随着拖拉机“突突突”的轰鸣声,我回首遥望,见母亲一直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对我挥手,凝望,直到她的身影逐渐模糊,看不清踪影。 拖拉机大约走了五里地,来到了一个名叫下街的村子。村里有个大涝池,拖拉机在涝池旁边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大门内走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热情地把红军称呼姐夫。红军走下拖拉机,跟随小伙子向院内走去。片刻功夫后,两人用架子车拉着六蛇皮袋麦子出来了。我们这些孩子们见状赶紧识趣地从拖拉机上下来了,大家明白:人家要装粮食了。 拖拉机总共装了四架子车,二十四袋麦子,待我们坐上后一下子显得满满登登。好在我们大家都自感满足,认为只要能坐上拖拉机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拖拉机重新上路了,这次还多了一个人,就是那位把红军称作姐夫的小伙子。小伙子一路嘟嘟嘟囔,不断埋怨我们不该搭他姐夫的顺车,而且扬言走到县北河时,非要赶下来一个人不可,因为他自感被我们这六个孩子挤着,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担心极了,只在心里暗暗祈求小伙子所说的话只是一句气话。 拖拉机到县北河时,果真停了下来。红军提了个大塑料壶去了河边,他要为拖拉机加水。小伙子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说:“你们六个娃娃谁下呀,快拿个主意。”我吓得心里“砰砰”乱跳,赶紧低下了头,祈求这不祥的命运别降到自己的身上。万未料担心啥来啥,小伙子一下拽起我的衣领说:“就是你了,快下去,把人能挤死。” 就这样,我被小伙子连推带搡拽下了拖拉机。红军提着水来了,他装聋作哑,佯装若无其事,加完水后看都不看我一眼,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向县城方向驶去。 拖拉机走远了,其他的五个孩子连同拖拉机在我的视线中逐渐模糊,最终不见踪影。我的眼泪“刷”的一下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六个孩子,就我一人被赶下了拖拉机,是委屈,是无助,更是愤恨。县北河距县城还有五公里,还需走一个小时才能到达,这倒无所谓,我恨的是自己被红军的小舅子欺侮了。 我转身瞥了一眼中年男子,没错,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当年把我从拖拉机上赶下来的红军小舅子,万未料,二十多年后,他却坐在我的身旁,搭乘我的便车,感恩涕零地对我 说着一大堆好话。我好想对他说:你不会想到吧,我就是那个二十多年前搭乘你姐夫拖拉机,在半路上被你赶下去的男孩,结果现在你却搭乘我的便车送你患病的媳妇回家。此时此刻,你难道不觉得别扭,不觉得难为情吗?但是当我回头望了望他那被病魔长期折磨的妻子时,我的心又软了,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三小时后,我将中年男子一家人送到了家中,在家门口,我见到了红军以及红军的妻子,好多年没见面,当年神采奕奕的红军已经苍老了许多,头发都斑白了。红军热情地邀请我进屋,并说准备好了饭菜。此时,所有的人都围着我微笑着,眼睛里满含着感激和赞许的神情。可是,不知为什么,二十多年前,在县北河边被人赶下拖拉机的那一幕却不停点在我的脑海里回旋。最终,我以回家有事为由,婉言拒绝了红军的盛情邀请,匆匆开车离去。 晚上,我回到了家中,见家中摆了两份礼品,就问是怎么回事。妈说:“你胖姨带红军小舅子刚来过,是他留下的。” 我急忙说道:“妈,你怎么能收他的东西呢!要知道当年就是他把我赶下了拖拉机,让我白白走了五公里的冤枉路。” 妈叹了口气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吧,就不要再提了,再提就没有意义了。” 后序 我一个人在麟游县城街道孑然独行。我想起了那天在农贸市场见到刘晓霞的情景。我问她:“刘晓霞同学,你还记得当年初一新学年伊始,何老师让你当学习委员的事吗?” “记得,我永远都记得。” “那你后悔过吗?如果你当年听从了何老师,也许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就不是以卖菜为生的小商贩,而是某大学的在职教授。” “不后悔,后悔只会让自己的心情更加烦恼,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糟糕。现实就是现实,我只能去面对,而不能幻想着从头再来。” “那你恨何老师吗?如果不是他,你当年也许就不会生病,不会休学,也许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和未来。” “我不恨他,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方式和目的,他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我好,只不过采取的方式有些偏激,使结果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走向了反面,我如果再恨他,只会使事情向更坏的一面发展,而不会对我带来任何益处。” 我哑然。我又想起红军的小舅子,真不知此时此刻他可否记得二十多年前,在县北河边,有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背着满挎包的锅盔馍,被他绝情地赶下了拖拉机,也许他早已忘了,也许还记得,只不过不好意思在我的面前提起罢了。 2017年8月20日大雨,写于麟游中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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