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澧源笔记》 |
正文 | 澧源笔记 周明 周明,男,土家族,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十三期学员,1978年12月出生,本科文化。2004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为止,已在《星星》《扬子江诗刊》《散文诗》《炎黄文学》《辽林人大》《乡土诗人》《中国生意与市场》《公安报﹒消防周刊》《张家界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作品400余首(篇)。有作品入选《世界汉诗》《诗印象》《红军村的故事》《高山流水》等刊物或选集。现供职于桑植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劳动监察大队。通讯地址:张家界市桑植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劳动监察大队107室, 电话: 澧源,澧水之源,在著名的风景区张家界市桑植县。当你走进层峦叠嶂之时,澧水就袅娜成婀娜的身姿,奔着小步,带着碎银般的阳光迎接你了。澧水住在我的生活里,甜在我的生活里,走在我的脚印里。澧水的一笑一个趔趄,一草一木,都未曾离开过我的生活。走进澧源,就走近了最原始的生命,最虔诚的体验。 五道水泡温泉 两岸青山相对出, 一条绿带山涧流。 吊脚楼里谁逍遥? 只有土家神仙住。 这就是我对五道水的初步印象,一个字:绿。绿得那么新鲜,绿得那么干净,绿得那么彻底,绿得那么氤氲。绿是五道水的代言词,一座座山,一条条小溪,甚至是一块块石头,都是绿的。但是,让我更加忘不掉的还是五道水的温泉。 这次去五道水,我们抵达的时候,夕阳已经站在了山巅上,撒一把金色的余晖,那一座座青色的山峰就披上一件金黄金黄的外套,柔和而妖娆。温泉就在山脚下的小溪边,就像婴儿安静地躺在大山的怀里。古老的廊桥横亘在溪水之上,长在河柳丛中,几位长者正在桥上的长木凳上谈笑风生,他们是刚刚从温泉里出来的,坐在桥上欣赏这里的风景,享受这里的寂静。河柳像排兵布阵一般站在小溪两边,宛如戌守边疆的战士,挺拔威严。古树就长在小溪边,根裸露在外,如一只硕大的手掌牢牢地抓住溪岸边上的石头,然后手指伸进岩石的缝隙中。“一抹斜阳铺青峰,千年古树饮泉中。要问为何这般醉?风雨桥上夕阳红。”用这首诗描绘此时此刻的场景不为过。 当走到温泉,黑夜就降临了。有很多男男女女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喜笑颜开地从澡房里走出来。温泉里没有豪华的设施,就是几间水泥砖堆砌的小格子。几盏昏黄的小灯孤单而寂寞地开在山沟里,宛如城市里的某些东西也在很寂寞很寂寞的地方孤芳自赏。 这里的温泉不是很高档,10元钱一个人的消费就可以看得出这里的档次。我问老板温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老板拿着手电带我们来到房子的旁边,一股很浓的臭蛋味道扑鼻而来。虽然味道很重,但不是很刺鼻,一会儿就适应了这种臭蛋味道。老板说,那是硫磺的味道,闻一会儿就习惯了。老板手电的光亮把我们的目光引向房子下面的一个岩缝。泉水就从岩缝里汩汩流出,冒着热气,石壁已被泉水中的硫磺浸蚀成黄色的了。老板给我们介绍,这里的泉水洗了能治疮,洗头能让你精神百倍,神采奕奕。后来我专门到网上查阅了一下,硫磺温泉对人的皮肤、神经系统、关节、新陈代谢等都有作用。其具有软化皮肤、溶解角质、灭菌、杀虫作用,对种种皮肤病如疥、癣、慢性瘟疹、银屑病、硬皮病、神经性皮炎有较好的治疗效果。可使植物性神经系统兴奋活跃。能促进关节浸润物的吸收,缓解关节韧带的紧张,改善关节软组织硫质的代谢,恢复功能活动,消除疼痛。听完老板的介绍,这里泡温泉的人络绎不绝就不足为怪了,大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异曲同工之妙啊。 我都迫不及待地想下水了。虽然是傍晚,但是来这里泡温泉的人很多,房子只有男女两间,僧多粥少啊,我与朋友等了两拨人才轮到房子,享受到粥的美味。温泉外面就是凉水溪沟,黑夜里的清泉在房子的外面唱着歌谣,就像一支清新流淌的小夜曲,为我们泡温泉尽情地演奏,增添几分情趣小调。泡温泉的地方其实也算不上房子,靠清泉的一面根本就没有墙。要说有墙,就是那堵高不可及山峰,黑压压地把我们隔离在这世外温泉。大家把三角文明脱掉,借助月光依稀可见酮体的魅力,相续跳入温泉池中。 人是很容易被环境赤化的动物,能改变人的性格、情感,甚至环境有时能激发人的兽性和野蛮。泡在布满硫磺臭蛋味的温泉中,我们已经习惯了臭蛋味道,闻的多了,臭蛋味道就不那么调皮了,温和了许多。我也被温泉赤化了,身上能闻到硫磺臭蛋的味道,心里上也接受了被硫磺赤化。我坐在靠凉水清泉墙的一边,闭上眼睛,鼻子闻着硫磺带给我的畅意,听着清泉在耳边的欢唱,生怕丢掉一个细节与音符。知了在溪沟那边的山峰中抑扬顿挫地唱读它一生的诗篇,风儿时而踩响树叶,婆娑作响。我静静地静静地坐着,轻轻地轻轻地听着,没有听见枪炮声,没有听见妻离子散的哭泣声,没有听见血腥腥的杀戮声,没有听见流离失所的哀怨声。只有清泉、知了、风儿、树叶等森林里最原始的歌手联唱,是那么地质朴,纯净。 我很羡慕自己沉浸在大自然给予的恩赐。这里的山、这里的树、这里的知了、这里的清泉、这里的月亮、这里的风儿等等一切,如果它们游走到伊拉克、以色列、巴基斯坦、乌克兰等这些地方,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会被杀戮和怨恨撕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我想,恐怖分子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个人间天堂,如果被温泉赤化,他们的人生一定会刷新,不会有仇恨和杀戮。我眼前的这些物成为这个国度的幸运儿,我也成为了这些物的幸运儿,这里的一切爱我,我也爱着这里的一切。 朋友们也很享受这里的一切,有的在温泉池中游来游去,手脚轻轻地划,很是惬意。有个朋友撑开双臂,双脚使力弹向水面,打破夜的僵局,溅起的层层水花,就像一朵朵白玉兰,开了谢,谢了又开,好不舒展快意。这时,朋友两两相向面对面打起水仗,一层层水波从各自的掌中蹦起老高,在空中就碎成了粒粒珍珠,然后噼里啪啦落在水面上,真可谓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朋友们在水中跳着、戏着,儿时的快乐和稚趣在温泉池里荡漾、蹦极,响彻这个黑黝黝的山谷,与泉水声、知了声、风声演绎着一曲和谐的交响曲。 我和朋友忘记了黑夜,直到老板催促了,才依依不舍地穿上衣服,付费离去。 夜色中,大家边走边笑,是那样地轻松惬意,纷纷表示下次还来。走在路上,经过温泉泡过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是暖烘烘的,热浪在身体里翻滚,不知不觉间,汗珠悄悄地停歇在额头了。凉风从溪沟里爬上溪岸,与身上的热浪一碰,整个身体就那么轻飘飘的,感觉就像腾云驾雾一般。 那晚,我睡得很沉。 柳杨溪的柳树 柳杨溪的吊脚楼,红灯笼,农家饭以及高脚马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访柳杨溪,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们把车停在一农家的土塔里,背上行李,没走多远,溪水就跳在了我们的面前。潺潺的溪水从山谷中逶迤而来,摸摸石头的脚,拽拽石头的腰,蹭蹭石头的身,一路高歌猛进,时而还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穿过我们眼前的木桥,90度转弯继续疾步如飞。溪水边杂草丛生,石头上苔藓如织,只见溪水舔了几下杂草和苔藓,卷着舌头,迅速离开。 我们索溪而走,溪水两边的山长着灌木丛,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棵柳树,一株杨树,让人不得不怀疑柳杨溪的由来。沿途的山峰一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静静地沉默着,就像披着绿衫的少女,藏着青春的秘密。 正在我为柳杨溪没有柳杨疑惑不解,失望和懊恼时,溪对面的溪滩上有两棵树跳入眼帘。它们长在灌木丛边上,从灌木丛中脱颖而出,明显高于其他灌木。树叶翠绿翠绿的,葱葱郁郁,就像刚刚被洗过一样,清新怡人。树干笔直笔直的,一点儿没弯腰。通过仔细辨认,那是两棵柳树。两棵柳树紧紧挨着,手搭着手,肩并着肩,相互搀扶在一起,深情地凝望着溪水匆匆而过。它们生长在溪滩上,脚下没有多少泥土,就是许多卵石之间残留的一些沙粒,柳树就生长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无论是日晒雨淋,还是狂风暴雪,它们不屈不饶,生长茂盛,生命不息。有时候还要抵挡雨季洪水的侵袭,腰杆还挺得那么直。洪水过后的残渣还残留在柳树的膝盖边。 夏天拐个弯就迎来了秋姑娘,可太阳根本就没有减档的意思,火辣辣地烤在身上直冒油。我们沿着溪身,听着溪歌,一路前进。实在是忍受不住太阳的穷追猛打,就跑到小溪里,与溪水亲一个,也能凉快一阵,爽过一段路。我们的终点是没有目的的目的地,只要适合扎帐篷,就在那儿安个“家”。作为赶路人,脚步就是我们真实的语言,每一步都是希望。 大家一路前进,一路寻找地盘。大约走了近两个小时,眼前一悬崖峭壁懵然横亘在我们眼前,溪水扭了一下腰身,猛冲下去,在峭壁下形成了一个100多平方米的水潭,峭壁就斜插在水潭中,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罩在水潭上,阳光都无法眷顾。小溪对岸的山与峭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性格温和了许多。对面的山脚边有块巨大的石头,要想继续前行也并非易事,但我们还是要一试。大家涉溪过岸,越巨石。“哇噻!这里好大一块坪。”走在最前面的人惊奇地尖叫。越过巨石,躲在巨石后面的是一块巨大的河滩,非常平整,就像是被推土机专门整理过一样,静静地躺在峭壁下水潭的身旁,与水潭相互依偎。这多少有点儿陶渊明的《桃花源》的意境。此时,我明白,沿着溪水走,总会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间给你宽敞和明亮,希望和归宿。 当我们玩耍一段时间后,太阳就收敛了许多,等帐篷搭好,干脆就走了,藏到山的那一边。 夜没怎么使劲儿,月亮开始在山顶探头探脑,不一会儿,整个身子就露了出来,雪白雪白的。几朵云在山尖尖上飘来飘去,柔柔地,轻轻地,有时跑到月亮前面,抢个镜头。 秋高气爽在这个峡谷中并不太适合表达,峡谷被两座山峦撑着,就像一条蜿蜒的飘带,上面镶嵌着一枚皎洁的月亮。大家把溪岸捡来的柳枝生燃,燃起一堆篝火。朋友们围坐在篝火旁边,赏月,喝酒,聊天,大家酒劲一上来,猴子就弹起他心爱的土琵琶,唱着自己自编自谱的桑植民歌。“我东一走西一走,一走走到凉水口,撞到一个小丫头,她在卖甜酒,我讲二角六,她要二角九,我捡起一个弯巴岩头砸她一个口。”诙谐有趣的歌谣响彻峡谷的夜空,大家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这里的山,这里的水,都听入迷了。风一来,灌木丛中的树枝树叶还使劲鼓着掌呢。大家唱一会儿,就聊一会儿,反正不让这里的夜寂寞。 一个朋友在闲聊中,给我们讲起了关于柳杨溪的故事。 以前,这里没有杨柳树,灌木丛居多。那是1920年5月的一个晚上,明月撒辉,贺龙派胞弟贺文掌随父贺仕道去澧州购枪支,途经竹叶坪三声潭时,遭敌偷袭被捕。其父惨遭杀害,献血流进了三声潭的溪水中,染红了一山谷的溪水。敌人以为年仅15岁的贺文掌好利用,能从他的口中问出点儿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是敌人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未成年的心灵,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他像一棵柳树一样不屈不饶,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敌人想要的东西。敌人气急败坏,将贺文掌放进饭甑,惨无人道地将其活活蒸死。溪水在哭泣,树木在呜咽,石头在啜泣,柳杨溪从此就种下了红色的种子,就种下了柳杨树朴实不屈不饶的种子,让整个柳杨溪都坚强起来,顽强起来。柳树种子从此就有了,虽然洪水冲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柳树,但是柳树还是一批又一批地生长。2007年6月的一天,农民英雄周永波在追逃跑的两个抢劫犯的时候,不幸在柳杨溪溺水身亡。他用生命诠释了红色精神,用生命解读了柳杨树的一生。 听完朋友简单地讲述,看着柳枝燃烧的篝火,我对柳杨溪的柳树肃然起敬。柳树到死都还在贡献自己的力量。 有了这个故事,我觉得这里的山、水、树、草、月亮在夜间更加美丽妖娆。山谷两边的山在黑夜更加高大伟岸,溪水的歌唱在黑夜更加优美动听,树木长得更加精神,草儿长得更加绿意盎然,风儿吹得更加轻柔,月亮笑得更加灿烂,更加妩媚动人。 月亮已经偏西,把山峰和山崖丈量了一遍。这时,有人提议夜游深水潭,大家相相呼应,脱得一丝不挂,猛扑入水中。现在已是初秋,晚上的水还是有点儿凉了,有的三趴两爪就上了岸,抵挡不住秋水的凉意。我泡了很久,友人担心我,“快上岸,那水太凉了,小心感冒。”我没有回应他们,只是静静地泡在水中,秋风吹过,让潭水轻轻拍打我的胸脯。水中的我没有感觉到水是凉的,反而感觉是一股股献血的温度。我想将心灵深处那颗血的种子浸泡得发出嫩芽,让献血汇成的小溪洗去我一身的匪气,长成一棵壮实的柳树。什么时候上岸的,我记不清了,反正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很甜。 第二天返回,经过那两棵柳树的时候,我向它们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 夜行牛洞口 牛洞口在桑植县谷罗山乡,到镇上后,行十几分钟的村道,走一段溪路就到了。那里没有牛,也没有洞,从字面上可能会失望。当夜间和它零距离接触,又觉得此行值了。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夜晚,辉哥邀请我去牛洞口露营。这是我第一次碰到“露营”这个词汇,想想晚上在野外天当被地当床地睡觉也是挺刺激的,于是答应前往。我们清理好东西,连夜奔赴牛洞口,一起野外混账。 我开着车,辉哥一路找我聊着天,路上黑压压的山峰从两边压过来,夜就显得阴森而恐惧。紧张的心里驱走了倦意,我就像一只猫猫着脚步大气不敢出地穿行于夜空。无能怎么小心,夜行中还是出现了小插曲。 过了谷罗山后,就进入了羊肠小道,只容得下一台车穿行,我们正为畅通无阻高兴的时候,一辆农用车横拦在路上,挡住了去路。农用车的师傅告诉我们,车没油了,加油后,油泵老是泵不起来油,车打不响。我们就等在那里看着师傅泵油,打火启动,持续将近一个多小时,车就是倔强地不听使唤。我曾经听过表哥说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处理,其实我也不懂车,只是我想试一下,老是在这儿等也不是事儿呀。我按照表哥描述的方式慢慢地试着,一分钟后,车竟然真的打着火了,嘟嘟地响起来。师傅连声道谢,辉哥说:“你不用谢,其实我们也要赶路,帮助你也是帮助我们自己,我们还是谢谢老天爷吧。”师傅为我们指了路,把车退到个农户家的一块草皮地让我们先行。我们说了声谢谢,师傅说:“给你们让路,也是给自己让路。”我们大家笑了。 夜的那头,几个先去的友人打来电话,询问我们的情况。我们靠着遥控指挥摇摇晃晃行驶了几公里土路,终于看见了几束挂在夜幕上的光亮。到了,终于到了,我的心里突然异样地轻松。我们把车停好,却被告知还有几里路要走,这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人们已经进入了甜甜的梦乡。他们几个还比较人性,让我走在中间,万一有个意外,他们也好及时救援和保护。大概走了几分钟,我们就进入了牛洞口的地盘。这是一条峡谷,根本就不是什么洞,手电所照到的地方全是山和那漫山遍野的灌木,黑统统地,头顶上的天被两边的山崖撕开一道若隐若现的长长的口子。我们在峡谷里走,就像被装在一个巨大的袋子里一样,黑黢黢地,只看见崖峰上几粒星星的亮光。小溪水就在我们的脚下流着,透着一股股凉气,溪岸边的石头已经湿透了。深山,小溪,草丛,潮湿,凉爽,会不会有五步蛇出没哟?紧张突然之间蹦到了我的心上,连声招呼都不打。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紧张情绪,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生怕摔倒,更重要的是怕脚步声惊醒五步蛇,最好是不要让它知道我们来拜访了。 我们沿着这条幽深的峡谷走了一段路后,隐隐约约听见水流的颤音,就像清脆的笛音划破夜的寂静和峡谷的深邃,甩在峡谷里的溪滩上。接我们的人把手电沿着水流声照去,一座20米左右的水泥坝横亘在我们面前。他们说营地就在坝上面的溪滩上。“欢迎你们夜访牛洞口!”一位友人一丝不挂地站在坝上,张开双臂,做个欲拥抱我们的姿势,在手电的光束前,他的身体晃着古铜色的色彩。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对夜这样放荡不羁。 我们趟过齐膝的溪水后,到达营地,放下行李。先到的朋友已经燃起了篝火,有个别不胜酒力的朋友已经醉了,躺进了帐篷里,做着青春梦。黑夜里,两边的山峰矗立于30米左右的河床上,就像两位巨人站在坝的两边,守护着坝,日日夜夜,风风雨雨,不离不弃。峡谷在手电的尽头拐了一个弯,一直延伸到我们的想象里,没有尽头。这里的夜非常幽深,深不可测,两边的山黑幽幽地,似乎无边的夜色全属于我。峡谷里的黑色一点一点地谋杀着我的胆量,要不是人多,就死定了。溪水舒缓而平静地穿过峡谷的心脏,在水泥坝上放缓脚步,慢慢地慢慢地移动,然后跃坝而过,继续赶路。 听朋友说,这里曾经是红军战斗过的地方,那场战斗打得非常激烈,伤亡惨重,血流成河,这条小溪就是战士们的鲜血流成的,生生不息,经久不衰。大家不敢高声谈论,也不敢大声唱歌,就默默地喝着啤酒,吃着溪沟里抓来的螃蟹,轻言细语地讲着笑话,害怕惊动战斗中死去的亡灵。说来也奇怪,这里的鸟不叫,知了不唱,野猪不打呼噜,就连大鲵也不哭泣,也许也是怕惊扰亡灵吧。篝火仍然热烈地燃烧着,温暖着秋风中的我们,就像红军的鲜血一样点燃一抹温度,我们不再受凉受冻。正因为有了这些红军像篝火一样燃烧着,我们的日子才不会着凉。 累了,大家还想夜戏溪水,洗去所有的疲惫后,再去睡觉。我也跟他们一样,光溜溜地扑进溪水,溪水凉飕飕的,浸人心脾。溪水中,我紧张而畅快,紧张的是害怕从水中冒出一条水蛇,欢畅的是夜戏溪水确实别有一翻风味。泡在水中,我不敢动,静静地窥视着周围的动静,如果水蛇出现,就马上撤离上岸。溪水在我的每个部位轻轻地揉来揉去,等到溪水渗入毛孔的每个缝隙,我才上岸。 等我们醒来,太阳已经爬上了山顶,昨天夜里的一切,就像梦境一般,迷幻,幽深。每当想起牛洞口的那个夜晚,我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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