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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曾经的那些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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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房客的印象,我对此相当模糊了,那时候,和一个名叫陈俊的人住在一起的短暂岁月里,我记得我们对面的房间只是一个简陋的杂货店,杂货店的老板是我们的房东,他是个高大的警察,他的妻子是个枯瘦的女人,他们的女儿是个连走路都要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有很多夜晚,她都要捧着几道困难重重的数学题来找我们帮忙,我们总是不厌其烦地帮她解决。当时,陈俊已经把自己剪成了一个光头,后来,凭借这个耀眼的头型,大家都叫他“光头”来代替他的真实的名字。我们睡觉前在一起交谈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有时说着说着就会说到女人的头上,光头就会口若悬河地向我描述他高中时候的女同学,其中谈得最多的一个名叫晶晶的女同学,他说他差点就把她搞到手,结果自己大意失荆州,在最关键的时刻,他犯了一个男人常犯的错误,他偷偷摸摸地想一只脚踏两只船,结果被晶晶暗中发现,她就彻底离开了花心的他。

第二批房客的印象,我发现我的记忆回来了。那时候,我已经和光头分道扬镳,自己换了一个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并单独住在一间阴暗狭窄、没有窗户的小屋子里。那间小屋子其实是被切开的,留下了原来的三分之一当作我的房间。我的对面是一块不大的长方形的菜园,房东老太常常在菜园种下一片绿油油的青菜。隔着菜园是一排有三间屋子的连体平房,我的艳遇就是在对面的平房产生的,那时,我还是比较胆小单纯,因此只是站在艳遇的边缘,并没有实则上的结果。而我隔别的房客是一对中年夫妻,还带着他们的一个九岁的儿子,那个男人的真正的名字我无从得知,只知道他姓朱,我暗地里称他为朱先生。这是个被生意击溃的中年男人,因为躲一屁股的债才委曲求全地躲在偏僻的地方苟且偷安。我和这躲难的一家人大概相处了一年的时间,而朱先生留给我的印象,就是整天懒懒散散,呵欠连天,他没有工作,每天睡觉睡到早上九点多起床,然后买一份报纸蹲在旁边的水泥路上看了又看。而他的妻子整天起早贪黑去工作,因此我对他的妻子印象很淡薄,只知道她是个和蔼可亲的女人,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

无所事事的朱先生还是很喜欢和我聊天的,当我无所事事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就蹲在水泥路上滔滔不绝地说话,我们常常浮想联翩,总是把未来的日子描述得前途广阔和天花乱坠。那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我感觉到我们就像一对良师益友,无话不说。我们闲聊的话题五花八门,不着边际,比如,谈天下大事、民间奇闻、娱乐绯闻、足球篮球、旅游胜地、萝卜青菜……不过有一点就是不谈女人,当话题刚要接触到女人,我们急忙想方设法地绕开,就像绕开前面的一只陷阱一样容易。在我们结束广阔无边的闲聊后,朱先生每每这时就会问我,小程,喝不喝酒?我说,喝。于是,我们将会为自己炒一两道可口的小菜,再买一瓶价钱只有三块五的白酒。有一次冬天的黄昏,他把我灌醉了(应该喝了半斤白酒),导致我下泻上吐,后来我就对白酒有一种条件反射的敬畏之感,要喝只能喝少,绝不敢再喝多。

就是这段美妙的期间,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对我产生了兴趣。她就住在对面向南的一间屋子里,身边带着一个四岁样子的女儿。她的丈夫很少出现在她的身边,她的工作似乎每天从中午开始,然后从午夜结束。回来的相当之晚,我夜里上厕所小便总会看到她。她倒有三分姿色,身材丰满,圆圆的略方的脸,身上的衣服总是收得紧紧的,看上去比较性感,她经常穿一件黑色的衣服。我们见面说过话,仅在共用的水笼下的水池边,借着洗菜洗手的机会,每次都是都主动跟我说话,问我一些古怪的问题,还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就如实告诉她没有。有一天中午,她就突然走到我的屋里,向我借一双筷子,然后就坐在我的床边跟我聊天,当时,我感到一阵阵紧张。而等她走后,我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还有一次初夏的早晨,这个女人蹲在地上洗衣服,后面的背部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肉,我悄悄地走过去,在她身上轻轻用手指按了一下,这是我对她唯一一次肉体上的接触,更多的时候是在夜晚睡觉前对她想入非非。

后来,我搬了几处地方,我所遇到的房客,基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接触,大家都很忙碌,我在的时候,他们不在,他们在的时候,我却不在。或者我们都在的时候,只是都把门关着,享受着个人生活的空间。其中一个还是颇有些印象,这是个年轻人,中等身材,头发很短,面色苍黄,喜欢不停的抽烟,他住在我的隔别的房间中,同我一样单身一人。我们住在一起有三四个月都没说过一句话,直到一场夏天激烈的冰雹,让我们彼此相识。有时候,我想天气倒是认识一个人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借口。那天,从天而降的冰雹把我们的玻璃打得啪啪的响,我们怀着既恐惧既兴奋的心情走出自己的房间,两人一照面,就把话题扯到冰雹上。我还走到他的房间里,他的房间布置凌乱,充满了烟味,并且烟头横飞,一台台式电脑摆在床边。墙壁上贴着一张衣作暴露的外国女明星画。当我们谈得越来越愉快时,他就从箱子里掏出一根双截棍,然后向我喜气洋洋地耍起来,那时候,我被他的双截棍迷住了,我一直认为会耍双截棍的人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接下来,我对房客的印象,已经从视觉转变为听觉。有很多时候,他们的行踪似乎跟我一样神出鬼没,我对他们的离开与归来,只能凭借自己的听觉,屋里响起了沙沙的开锁声,以及清脆的脚步声,更多的是响亮的说话声,都会轻微入耳。因为有一年里,我与他们房间的窗户紧密相连,中间只隔着一块绿色的大纸板,纸板毫无隔音效果,里面哪怕小便发出的淅淅声就像是发生在我的屋里一样清晰可辨。最无法忍受的是深更半夜发出了做爱的声音,那种肉体与肉体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来自我的床下,我总是竖起耳朵听得心驰神往。第二天清晨,便急切盼望能遇到那一对热恋中小情侣,结果人去楼空。也许,很多房客就这样像流水从我身边匆匆流过,我对有些人记忆犹新,对有些人却早已遗忘,随着岁月不断的流逝,我曾经的那些房客现在已经风流云散,像一只只鸟飞到了别的地方,相对于他们来说,我何尝不像一只鸟也飞到了另一个不同的地方,而我等待的又是下一批房客的到来。

2011-10-11于扬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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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0:4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