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大约在雨季 |
正文 | 某日清晨,风与雨俱,一身云裳,擎着伞在雨中等候。 平常熙熙攘攘的巷陌,因着雨,变得稀疏了。偶尔走过的行人。打着油伞穿行在巷中,大约谁也不愿逗留在这粘人的雨季里,倦着衣摆不一会就淡出了视线。余下他依然立在雨中。 在雨的季节里,一切都显得清晰。一旁朱漆的圆柱上,蹲着一只蟋蟀,抖擞着那两根触须,好似在享受这雨的滋味;檐上结着的蛛网上沾了雨滴,显得分外晶莹明亮了,活脱脱的就像黛儿姑娘脖上的珠链。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不滞留,匆匆的走着。雨,打乱了人们的生活,反而使它们清闲下来了。 倒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几只云雀。平儿里,这些云雀都在屋顶飞翔啼叫,或是踱步嬉戏,梳理着那一身光泽的翎羽。碰到这粘人的雨季倒是乖巧多了,或立或卧的待在巢里,全身羽毛暗淡了些许,有些都被淋湿了,贴在身子上,倒是颈下的那一袭鹅黄色的绒毛,仿佛比以前更亮了,越发显得夺目。雨水顺着屋檐流泻而下,把那檐上的青瓦濯拭的更加有韵味。洗去了风尘之气,平添了淡雅之情。在这翘檐片瓦之间,江南烟雨似扑面而来,朦胧而又真切。 斜打着伞,雨珠摇曳而至,撑伞的人却恍若不觉,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更多的是看着那扇朱门。门口的护院怕是已经回门了,面对这雨季连人也会变得慵懒了,而这雨却是没有一丝懈怠越显生动起来了。雨水打湿了几缕发丝,散乱的贴在鬓角上。有几滴顺着干净的脸庞滑下,落在衣间,不一会就湿了一片。湿淋淋的贴在身上一定不好受吧。那白色的衣摆也停在了身上,只是那衣摆的一角隐约有着几行墨字:“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其余大体看不真切了,字迹小巧端秀,倒像是女子所书。只是要写在这衣襟的方寸之间倒没有看似的这般简单。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江南的雨向来是以其缠绵而倾情的,而他分明还是要等下去的了,也不知那朱门之内有什么能让他这般心甘情愿的等下去。 一阵微风吹来,手中的油伞轻轻的摆动着。檐角上的铜铃发出悦耳的声音,沉浸在烟雨中显得格外空灵。门环轻轻敲打着木门,伴着雨声也轻轻的敲打在心间。 璇儿是不是生气了。昨日......未待细想。 “吱”,那仿佛等待了亘古时光的朱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细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般,晕开了一圈圈涟漪,心中的那份平静顷刻间就被打破了。 手中的伞似是握不住了,短短的数息之间这风来得又似紧了。灌进了袖口,牵动着衣襟轻轻摆动着。大红柱上的蟋蟀,链子上的蜘蛛都静默不动了,仿佛那栖雲寺里的师傅一般入定去了。倒是梁上的云雀打着趣,鼓着两腮,瞪着小小的眼睛直往门里瞅。 朱门半开,一袭鹅黄色的宫装便融入了这淡墨般的世界里,仿佛为这世间增色不少。轻风慢步,仙袂乍飘,麝兰馥郁;神女容颜,靥笑春桃,云髻堆翠;轻启粉唇,绽若樱颗,榴齿含香;窈窕之姿,纤腰楚楚,回风舞雪......天地造化之灵似为一人所夺。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风似缓了下来,轻轻的吹在被雨水打湿的身上,稍减粘意却又凉飕飕的。柱上的入定师傅已不知去了哪方,链上的蛛儿也爬回了织点。那打趣的云雀也似倦了,缩在巢里半眨着眼。 见了雨中静立的身影,兀自怔了怔。秀眉轻蹙间脚下却是急行了几步,顾不得漫天风雨,只想靠近那道身影。待到雨滴恰要落在身上时,一把油伞斜斜的撑了过来。抬起头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清水敷面,散发连鬓。嘴角无意间弯起了一道月牙儿。 “璇儿”少年欣喜的望着面前的人儿。 “嗯”四目相对怕是万分羞涩的吧,隐去了动人心魄的容颜,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片刻间又似鼓足了勇气,抽出袖间的锦帕抬起素手轻轻为他擦去脸上的雨渍,整理那散乱的青发鬓角。那等待了的亘古时光不就是为了此刻的相见么?待到真个相见却又需万般勇气。 “三五惊蛰雨,怎么连雨具也没带,会淋湿的。”相见时的兴奋慢慢得以平复,少年望着她关切的问道。 那抬着的手刹那间顿了顿,低眉螓首,脸上浮上来一抹桃红。只是笑意却似增了几分。略显慌张的说到:“我房中的雨具被瓶儿拿走了。” “呼,这个瓶儿,下回不送东西与她了。” “不是的,瓶儿许有急事要出去办呢。”女子急急说到。 踌躇片刻,少年略显紧张的问道:“那栖山湖我们还去么,文轩昨日就找了船家,商量好了事宜。” “去的吧,约定好了,不去会不好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女子自噫似的说到,两手轻轻的绞着。 “那个,那个黛儿姑娘也会去的。”少年说完也低下了头,红着脸,屏着气,“昨日她送我的竹笙,早些时候我已经还与她了。”说完这句话后便仿佛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只是静立着。 “恩,我知道。”女子抬起头来看他,嘴角的月牙儿又似深了,“昨天她与我说过了,我,我不怕她的。” 少年慢慢的抬起头,对她露了歉意的微笑,缓缓的把眼前的人儿拥入怀中,紧紧的拥着。 某日清晨,风与雨俱,斜打着伞,携手穿行在这片烟雨中。那远处,湖面的大船上,一群男女正向这边打着招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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