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母亲 |
正文 | 很久不回家一次,母亲很是挂念,前两天打来电话说家里准备杀年猪了,问我能否抽空回家“帮忙”。时至岁末,单位事情比较繁杂,虽有些许犹豫,但经过痛苦的挣扎后,我还是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回家。 到家时,夜幕已悄然降临,猪已杀完,晚饭也已吃毕。母亲拖着残缺的腿,在我坐下休息的时候给我热了留着等我的饭菜。看到满桌的菜,目不暇接的同时,心里也有点酸酸的,但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卖力地吃了三碗。母亲时不时过来问我菜够不够,热不热。饭后,母亲刚想起身收拾碗筷,我就把她按回凳子上,接着把家里所有的碗筷都收拾一通,洗了过遍。表妹时常告诉我,母亲经常和她说,每次我回家她都会感到无比的轻松和高兴。 对母亲,我心中充满了些许愧疚。大学毕业,本来签了份外省工作,但因二老身体都不好,应家人要求,我回到家乡工作。后来发现,距离只不过是心灵的感觉罢了,纵使我回到家乡,终究还是敌不过弥天而来的工作量,即便工作稍微疏松,也很难回家。现在想想,其实省内省外都一样,很多距离是心里的,很多距离是现实的,家乡工作只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其效果都一样。 母亲腿脚不便,是我回家工作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是我临近毕业的时候,由于哥哥在市里举办婚礼,我请了半个月事假回家帮忙张罗一切,婚后,由于家里农活太忙,便回家帮家里干了几天活。返校前一天,临近黄昏,悬挂在天边的圆月已隐然可见(父母每次干活都到这个时候),忙完山上的农活,母亲在地里收拾农具,我和表妹去山的另外一头割垫圈草,就在我刚把草捆在马鞍上准备回家的时候,听到母亲带着哽咽的声音呼喊我的乳名(这种呼喊是很少见的),我第一反应就是母亲出事儿了。来不及多想,火箭一般直奔母亲方向。穿过茂密的玉米林,只听见锋利(玉米叶边如锯齿)的玉米叶从我耳畔呼啸疾驰的呼呼声,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母亲出现在我眼前,她瘫坐在地,眼泪豆子般一个一个从两腮滑下。“儿呀,可能我的腿摔断了!”母亲疼得说话的声音微乎其微,我几乎无法听清。“妈,没事儿,估计是扭伤了,别吓自己!”我也有不详预感,但为了抚慰母亲,我不得不这样说。表妹收拾农具,我背上母亲就往家赶。路上我边走边安慰母亲,因为我知道,如果母亲的腿断了,那将会意味着什么。家里农活堆到头顶,父亲也已年迈体衰,地理很多庄稼还没收,那是一年的血汗啊! 以前我常常想,在母亲的眼里我永远只是个小孩,依附着她和父亲,永远长不大,而那天发生的一切让我突然意识到,我错了!我已经长大,而父母却慢慢变老,变得弱不禁风,有时真的即便是一阵风,也会把他们吹倒。最后我得出结论:父母老了,亟需子女照顾。 第二天,我带母亲上医院,意料之中,骨折!那一刻母亲脸色发白,眼框里包满了湿漉漉的泪水,也许是她自己也有不详预感,还是努力制止住了,没有流出眼眶。 由于学校催促,母亲住院后的第二天,我便咬牙返校了。父亲张罗家里,表妹在医院照顾母亲。 返校后,母亲也许是因为在医院没事闷得慌的缘故,每天都要给我打好几次电话,有时我上课都会打来。 一个月后,母亲出院了,常在电话中和我说,腿脚无法着地,手也很难抬起,诸多不便,胸口堵得慌。我知道,母亲是劳苦命,习惯了在田间地理奔波,一旦闲下来,肯定及不习惯。后到医院复查时医生又说母亲又患上了肩周炎和腰椎间盘脱出。 大四,每个人都在为工作忙碌和奔波。我找工作相对比较顺利,9月中旬就签了一家私企,后因父母都说私企不稳定,为了免除他们的顾虑,我又签了一家航空公司,待遇也不错。临近毕业,父亲打来电话和我商量,他和母亲身体欠安,看看能否回家工作,哥哥也告诉我父母年迈需要照顾,能回家就尽力回家。我也因终究对父母放心不下,开始备战各种考试,毕业酒会前几天,接到省内相关部门通知,考试份数上线。最后毅然打起背包,回到了家乡! 而今,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父亲和母亲,这次回家临走时心中五味杂陈。母亲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两手驻着拐杖,弯着腰,单脚独立,另外一只脚弯曲悬空,目不转睛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母亲伫立目送的身影,残叶败枝铺满的院子,再加上她身后严冬中衰落的梨树,瞬间定格,如一幅寒冬老人送别图,让我坐上车后心情很久都难以平静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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