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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生产队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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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烟灰

队里的人家虽不富裕,但都不小心眼。家家户户一天到晚敝着大门,也很少有人家丢东西少牲口的。每年初冬季节,有一批绍兴人,摇着芦席大木船,到本地来,捅烟囱灰,他们说拿回去,施到地里,是上好的庄稼肥料。

绍兴人在大河港口把船停稳当后,每人挑着一对竹筐,拿着一根长长的软毛竹,一头扎着扫帚蓬头,东家进,西家出,如入无人之地,钻进各家的灶头间,把扫帚蓬头捅到烟囱里,下面垫着扁畚箕,把捅下来的烟囱灰积起来,倒进挑着的那对竹筐里。

捅烟灰的,都是四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头戴破毡帽,全身上下全是黑衣黑裤,二家烟囱捅完,脸和手脚都是一色的墨黑,只见二只眼睛贼溜溜地转。

黄家六宝阿嫲这二天心里窝着一把火,前天夜里,队里组织劳力夜里挨家挨户查鸡棚,查超养的鸡。队里规定:家庭养鸡数量是二个人夹一只鸡,他家六口人,只能养三只鸡。倒霉的是,她家的鸡棚里,查到了四只鸡,一只鸡就成了“黑户口”,来查鸡棚的几个人,都是黑脸包公转世,一点面情也不肯留。他们真是算得上心狠手辣,用剪刀剪掉了一只鸡的嘴巴尖。

格只鸡没了嘴巴,就吃不了食。一清早出了棚,扑着翅膀,乱窜怪叫,害得一家人心里都不好受。队里出工后,约摸一转夫辰光(早上九点钟),二个捅烟囱的绍兴人,挑着担来到六宝阿嫲屋里掏烟灰。

中午收工后,六宝阿嫲心里一直记着这只没嘴巴的鸡,回到屋里,就从米囤里掏出一把米喂鸡,就是不见格只鸡。六宝阿嬷扯着喉咙,叫一家人,房前屋后菜地里、竹园里寻了个遍,却寻不出一根鸡毛,没嘴巴的鸡确实不见了。

六宝阿嫲想了又想,上半天,只有捅烟囱的绍兴人到自家屋里来过。说不定是他们做的手脚。于是,六宝阿嫲若无其事地走到大港口,眼睛盯着捎烟囱的绍兴船那边看,事也凑巧,几个绍兴人正座在船头,大家围在一起,斟了几盅老白干,喝着酒,高兴地说着本地人听不懂的绍兴话,开心地吃着中饭,其中一个老兄手里咬着一只鸡爪,面孔上全是好味道。

六宝阿嬷见船里有烧熟了的鸡脚,心里头的火直往上冒,一头哭一头骂:

“哎唷,我格只苦命鸡呀,昨日子还蹦蹦跳,生了个蛋,昨夜子给人剪掉了嘴巴,今朝倒进了不要脸皮的人肚里去了,格只苦命鸡到底得罪啥人了?”船上绍兴人一听,岸上有人哭着骂人,就走上岸来,想问个究竟。六宝阿嫲一看,惹上了捅烟囱的外地人,晓得收不了场,就往自家屋里跑。绍兴人听不懂本地话,不知出了啥事情,跟着六宝阿嫲走了过来。

队里以前也讲起过:千搭百搭,外地人不搭。跟外地人结冤,呒没好结果,弄不好半夜里到你家放把火烧个精光,摇船逃之矢矢,让你捉到个鬼,没个头,落得个有苦呒处诉的结局,六宝阿嫲回到屋里,家里人都埋怨她,几个绍兴人也到了,一家人费尽口舌,他们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声商量了几句,就到房前屋后去寻找,找了近二个钟头,一个绍兴人在六宝阿嫲家的粪缸里,拎出了那只剪掉了嘴巴的鸡,鸡早已淹死了,扔在六宝阿嬷家的门前,臭得走不上人。

这时,几个绍兴人走进了六宝阿嫲的屋里,要一家人出来讲讲清楚,六宝阿嫲那敢出来,蹲在灶后的柴仓角落里,透口气也轻轻叫。儿子富根出来打圆场,摸出包“勇士”牌香烟招待。为首的一个绍兴人说话了:

我们出来捅烟囱,也是挑好人上船的,偷鸡摸狗的脚色,是上不了我们格只船的,我们三条船上的人,四个是共产党员,三个退伍军人,还有二个是大队里的先进分子。一到船上,我们就成立了临时党支部,我是负责人,以后我们绍兴人要是在这里做出丢人事,就找我,我会负责到底。我们出来捅烟囱,收锅灰是为生产队里积肥,也是靠工分吃饭的。说完,领着其他的几个,头也不回地朝船上走去。

过后好久,六宝阿嫲才从灶头间里走出来,站在自家屋檐下,长长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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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2: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