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雨后,再见 |
正文 | 雨后,再见 有时候,扣动你心弦的不一定是绚烂的美,不一定是刻骨的情,不一定是弥漫山河的壮观,有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一刹那的闪念,一不留神的不由自主。 好吧,我想说的是,雨中的那个女孩,长发,白裙,并不绚丽,更不壮观,因为渐大的雨表情稍显焦急与无奈,让你油然地想去接近,去亲近,去呵护,去为她挡风遮雨。这不是同情心泛滥,更不是妄念,是突然被扣动的心弦。 于是,我优雅地停车,慢慢地打开车窗,斜歪着头对着她说:“要不要带你一下?” 她开始显得有点意外,然后看看前后,看看天空,又斜歪着头看看我,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谢谢,”她声音不大,底音里带着点沙哑,很有质感,听着很舒服。 “你要去哪里?”我问道。 “香河小区”,她答道,可能又想起来她是搭便车的,补充了一句,“顺不顺路?” “没事,把你送过去,这么大雨,也绕不了多少路。” “那谢谢啦。” 车外的雨声渐渐轰鸣起来,与车内悠扬的音乐,合成出一种谐调的安静。车在雨幕中穿行,狂野而密集的雨肆虐地冲击着前挡玻璃,旋即被雨刷扫向两边。 我专注地开车,她静静地坐着。 “这首曲子很好听,”她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我楞了一下,不过她的下一句话让我又楞了一下,她接着说,“很适合你的年龄,”我正在苦思冥想怎么接下这段对话,好在她又接着说了,让我有了进一步思考的时间,“对不起,那个,我是想说爸爸就是特别喜欢这首曲子。”怎么回答?我的大脑加速思考,嘴巴却不知道为什么,回了一句,“谢谢!” “你谢什么?”我才发现她的话总是让我不太好顺接。 我谢什么呢?谢她夸我成熟?她看上去应该有二十岁多点,如果她爸爸结婚早点的话,也跟我年龄差不多,好吧…… “谢你夸我对音乐的爱好达到了你爸爸的水平,”我字斟句酌,“那个,一般女儿都很自然地把爸爸当作一个标杆,对吧?”终于顺过来了,总体上,我对我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可是我怎么感觉有点吃亏的感觉?”她好像自言自语,可是我大脑又开始急速运转,好在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太过于较真,“再听一遍,好吧?”我才注意到那首曲子已经放完,换到下一首了,我轻了一口气,按了一下上一曲。 她很专注而安静地听着曲子,我很专注地开着车。 车外的雨声还在轰鸣,车内的音乐缓缓流淌,时间也在缓缓流淌。 曲终人散,当第三遍曲子接近尾声的时候,车也到了她的小区门口,停在大门前的车栏前,我转头看了她一眼,“没带伞吧?”她也看了我一眼,按下车窗,对着走过来的保安说,“不好意思,下大雨,让车送我进去一下。”看来保安认识她,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器。在她的指挥下,车停在了她的单元门口。 “谢谢大叔啊,”她有点不太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谢什么啊?代我向你爸爸问好。”听到她富有质感的声音叫出的“大叔”,我乐了一下,只能隔空与她爸爸对话了。 “那我代我爸爸谢谢你。”说完,没等我回答,就下车,关门,站在单元门口,弯腰对我挥了挥手,我也挥了挥手,轻打方向盘,驱车重入雨中。 生活中总会有偶然,大多数偶然往往会在一瞬而过后,湮灭在时间之中。可是有一些偶然却会在不经意间,变成一个因果节点,因果纠缠之下,慢慢地改变着生活的轨迹。 没有星月陪伴的夜是孤独的,而潮湿的空气更为这孤独增添了淡淡的压抑,而当丝丝细雨飘然而至的时候,融化了孤独,化解了压抑,让夜有了灵性,让潮湿有了激情,让心开始徜徉。 酒后微醉,我沿着公园外的慢行道惬意地走着,听着丝丝细雨的呢喃,感受着雨夜的旖旎。我突然开始感叹城市生活的精彩,静与闹相得益彰,冷与热各安其所,各种纷繁复杂,各种冲突矛盾,在城市里同生共荣,一路之隔的是霓虹与热闹,一墙之隔的是夜灯下的树影婆娑的静谧。 在这样的夜晚,路上的车不少,人不多,所以,当对面走来一个人的时候,很显眼。正因为显眼,所以看得清,而看清之后我与对方同时脚步停下,彼此看到了脸上浮现的微笑。然后就是一声熟悉而陌生的质感的声音:“大叔,这么巧?” “是啊,你怎么大半夜一个人?”我微笑着看着她,虽话不完整,但我相信她能听懂。 “唉……”一声叹息,“大叔,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被放了鸽子吗?”她的话还是那么让人不太好顺接。 我这才注意到她左右手各拿着一杯奶茶,我为我迟钝的观察力而向她道歉,她倒是没心没法肺起来,“那你帮个忙吧,”看着她递来的奶茶,我本想告诉她我不喜欢喝这个,可是看着她的眼睛,还是接了过来,笑了一下,“代我谢谢那个放你鸽子的人……要去哪里?” “不知道,”她看着路对面的流光溢彩,然后转头问我,“你呢?大叔,看上去你好像刚吃完?喝酒了?” “是的,刚在外面吃完饭,准备回家,”我看着她,她今天穿了一件浅格子的连衣裙,夜风细雨下显得很单薄,微笑之下显出一丝哀伤,我问她,“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她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我,“大叔,我被放了鸽子啊,哪还有心情吃饭!” 说实话,我真的很不会安慰人,尤其在两个人的思维对接有些问题的情况下,只能象征性地安慰一下,“那也不能这么饿着啊,”接着,我又鬼使神差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要不要我带你去吃点?” 我说完看到她好象楞了一下,脸上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一闪而逝,“你确定?你不是吃过了吗?不是要回家吗?”她笑着问了我三个问题,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感觉她的笑容里有一股天真的捉弄意味。 我举了举手里的奶茶,装作无奈地说:“谁让我喝了你的奶茶。” “那好啊,走吧,我要吃烤肉。” 然后我们沿着我来时的路走着,在雨还没来得及变大的时候,我们到了她指定的一家烤肉店,人不多,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来她真的饿了,烤肉上来后,基本没怎么说话,风卷残云般横扫了满桌各种肉各种菜,我边喝着水,边做起了义务烤手。半个小时后,当她抬起头来,看到满桌空盘子和我盯着她的眼神的时候,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嘿嘿,被我吓到了吧?” “吓到倒没有,我只是很好奇你是不是一直这么能吃。” “不是啦,今天饿坏了,要是一直这么吃不成猪了。” “猪多好,全身都是宝。” “那你怎么不养猪呢?” “正在此意。” …… 我们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很大了,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打开车门,她坐了进去,挪到了里面的位置,我也坐了进去。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看着窗外,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看着我,没说话,把手机递给了我,我笑了一下,接过来,输上我的手机号码和名字,然后还给她,她接过手机,说了句我上去了,然后跟我摆摆手下了车。 我把目的地告诉出租车司机,然后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越来越大的雨。快到家的时候,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我打开一看,“到家了吗?”我回了一句:“刚到楼下。” “你今晚说要带我去吃饭,让我想起了我爸爸。别人都会说请我吃饭,只有你和我爸爸才会说带我去吃饭。” 这突如其来的浓浓亲情啊,让我无所适从,而这沉重的长辈身份才真正让我倍感沧桑,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再想吃的时候,我再带你去吃。” “嘻嘻,好大叔,说话算数,下次再找你,晚安。” 我不喜欢夏天,万物繁荣之后的萧瑟,总是让我感觉到生命在时间轮回之中的脆弱。我喜欢雨,那漫天飞舞的雨,隔绝了天,隔绝了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对于这多雨的夏天,我不知道我是该喜欢还是该不喜欢,只是在夏天的时候,总是在期盼下雨。 一场连绵的雨足足下了一个星期,夏天的热度似乎也随雨而去,丝丝凉爽随着雨声弥漫,让夜的冷漠也变得惬意。电脑音箱里单曲循环着那首悠然的旋律,我耳边又响起了那道质感的声音。 “这首曲子很好听”…… “很适合你的年龄”…… “对不起,那个,我是想说爸爸就是特别喜欢这首曲子。” …… 我笑了笑,古人云,人到四十,知者不惑。是啊,四十岁,当经历沉淀成了经验,知识累积成了智慧,世事自能通达,所遇定当不惑。 然而,当这自我安慰的成长定律,陷身于不经意结下的因果纠缠中,却是那么不堪一击,支离破碎。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我有了一种预感,我拿起电话的时候,我的预感得到了验证。电话那头传来记忆中质感的声音,但是却充满了醉意,“大……大叔……” 什么情况?我大脑顿时几十个场景交织晃过,可是没有一个能够契合记忆中的那个女孩,我急忙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可是我听到的是一声抽泣似的吸气,然后一声压抑的声音,“我……没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我连忙问道:“你在哪里?”然后就是一阵呼呼的风声,没有她的声音,“喂,喂!说话!你在哪里?” “海边,”声音还是那么压抑。 真是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你在海边?什么位置?我现在过去!” “渔湾。” 疯了,她肯定是疯了,“好,你在那里别动,等着我!” 我也要疯了! 半个小时后,我到了渔湾。停下车,我站在海滨大道上,远远地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浮现在海岸边岩礁上,这……我大脑顿时又有几十个场景交织晃过,而每一个场景里都有一个坊间传说,我感觉到全身的汗毛都变硬了,可是双腿却感觉软了。我一直不信世上有鬼,于是边念叨着“天下无鬼……天下无鬼”,边颤抖着拿出手机,弯着腰遮挡着雨,用颤抖的手指颤抖地拔出她的号码,边深呼吸,“喂,我……到了,你在哪里?”然后听到她懒懒的说,“我看到你了,”然后我就看到一个蓝色的光点在那道白色的身影头上晃动了几下。 当我重整旗鼓镇定地走到那块岩礁下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看着她。虽然她的黑色的眼睛隐藏在黑夜里,可是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缺少了以前的清澈和灵性,白色的衣裙在海风中显得那么单薄和柔弱。 她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可是她那故作平静的嫣然一笑,却暴露了她的内心的不平静,然后她的话道出原因,“大……叔,我失……恋了。” “失恋而已,走,跟我回去。”我真的不会安慰人,我不觉得我能帮上她什么,除了把她安全带回去,可是显然我做的不是很成功。 她用一种怀疑的口气问我,“大叔,你没谈过恋爱吧?”然后用可怜的目光,对,就是可怜的目光看着我,“大叔,你爱过吗?” “我只是没失过恋,”我没好气地说。 “呜呜,你笑话我!”她撇着嘴哭声说,只是演技稍微差了点。 “好了,要不要本大叔去把那小子抓回来?” “好啊,可是抓回来干嘛呢?”说完她很天真地歪着脑袋看着我,我用眼光巡视了一圈前方的茫茫大海,然后她跟我的眼光也巡视了一圈,我们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她跟我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很安静,听着那首熟悉的曲子,默默地看着前方,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而且打起了呼噜,浓浓的酒气把我熏得也发晕,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不对,这是失恋的含量! 可是她喝下去的酒量明显超过了失恋的含量,我眼睛的余光发现她的坐姿有了一个轻微的变化,这是一个不好的前兆,然后我迅速靠边停车,迅速地打开车门,迅速地把她扶(la)下车。还好,她的酒量还给了大地,我的车内免遭涂炭。收拾完之后,继续赶路。 车到了她家的楼下,我转身推了推她,“喂,丫头,到家了,回去再睡吧。”回应我的是沉睡中的含糊不清的梦语。我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试图把她扶下来,可是她沉睡的样子让我没有信心能问出她的门牌号。 我苦笑了一下,深吐一口气,关上车门,驶出了她家的小区大门,下意识地远离了我和她居住的范围。 开了二十多分钟,车停在了一家全国连锁的知名快捷酒店楼前。办好了入住手续后,我回到车里,半抱半扶地把她拖了下来,我才感觉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单薄。也许我的心理问题,酒店前台看我的眼神总是让我觉得怪怪,可真的不好解释,索性不去管,我心无私,天下为公! 这是一个标准间,床看上去很舒服,而且她躺在床上也是很舒服的样子。我看着她的前胸,她虽然很年轻,但是毕竟也是一个成熟的女性,但这不是吸引我眼光的主要原因——她前胸的衣服被途中的酒后反应留下了污渍。我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袖手旁观。 我找到她裙子的拉链,轻轻地拉开…… 周末的清晨总是美好的,因为可以尽情地睡到自然醒,尤其是在前一夜的操劳与疯狂之后,这种幸福感是倍增的。意识回归,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墙上时钟,还好,没到中午。然后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在各种广告和提示信息的淹没下,看到了她的三条信息:“大叔,醒了吗?谢谢你!”“大叔的字很漂亮啊,还会写诗啊?”“大叔,你不会还在睡吧?” 我手里拿着手机,眼里看着手机,脑子里晃动想起昨晚的迷离,渐渐地,这迷离被那质感的声音和天真的表情所代替。我笑了笑,给她回了信息,“人老犯迷糊,喜欢睡觉,哪像你们年轻人那么有精力。” 很快收到了她的回复,确切地说,是我的信息刚发送成功,她的信息就到了,“中午请你吃饭吧?” 车到酒店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大门前。远远地看着亭亭玉立的绰约风姿,很难与昨晚的她联系到一起。当她拉开车门坐进来的时候,我们彼此看了一下,都没有说话,但是我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的不自然还有脸上隐约可见的红晕。 周末的道路有些堵塞,在走走停停之间我们依然保持沉默,一起听着悠扬的音乐。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啊,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不是你请我吗?怎么还问我?”我转头以一种很诧异的表情看着她。 “那你怎么不问我去哪里?还一个劲地往前开?” “好吧?去哪里?” “还没想好,”她冲我闪着大眼睛,露出一排小白牙笑着说,“要不,你推荐一个?看看大叔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好啊,别怪我宰你啊。” 这是一处郊外的庄园,被开辟成一个生态园,面积很大,果树成荫,在进园的路两旁是被分割成两块大池塘,水波荡漾,远处有几个人在垂钓。 车在驶入庄园大门的时候,她已经被周围的风景吸引住了,完全忘了出市区以后的疑惑和好奇。 我们刚下车,一个小伙子跑过来跟我们热情地打招呼:“周先生,您来了?几个人?”我拍拍小伙子的臂膀,“就我们俩,吃个便饭,你帮安排一下。”“好咧,您跟我来。” 她乖巧地跟在我们后面,可是到了房间,那小伙子出去以后,她以一种古怪的眼光盯着我。我笑着问,“怎么了?小朋友?” “大叔,这是什么地方?你经常来这里?都带什么人来?” “哈哈,小朋友,胆子不小,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正确的选择是破门而出,夺路而逃,”我也盯着她,阴沉地对她说。 她对我翻了个白眼,然后小手一摆,“切!饿死了,哪有劲儿跑?吃完再说。”然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也笑了,问她,“这地方怎么样?”“很好呢,太美了,吃完饭带我去转转。”“好的。” 这里的菜都是园里的东西,品种不多,胜在新鲜,当然这里最大的特色是环境好,空气新鲜,风景宜人。 吃过饭后,我们沿着池塘走着。一边是清澈的池水,一边是整齐的果园,路边各种花草盛开,蝴蝶纷飞。她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不时停下来摘一朵野花,不时回去冲我笑着摆摆手。我在后面跟着,她可能玩累了,跟我来到一排木椅前,从包里拿出纸巾,铺好,挨着我并排坐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话。 她打破了沉默,歪着头问我:“大叔,昨晚你有没有笑话我?”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顿了一下,眼前又晃起那一床迷离,然后以她微不可察的时间恢复过来,微笑着跟她说:“没有啊,你喝多了嘛,我也有喝多的时候。” 她停了一会,然后很小声地说:“大叔,你是好人,好男人。” 我突然感觉到嗓子好干,咳了一声,“当然了。” “切,真会自夸。” 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她是无心的,可是我听了还是感觉到有一点点的心虚,转过头看了一下她,然后头转过来,看着对面的果树,很小声地说:“那个……昨晚……没开灯……” 我感觉到她脸转过来,对着我,看着我,然后一声轻笑,接着念道:“失恋犹伤心,醉酒更伤身。常以真待人,自有有情人。” 我知道这是我昨晚离开的时候放在她床头的纸条,“记性不错,好学生,”然后站起来继续走着,她从后面追上来,跟我并肩走着。 今天阴天,无雨无阳光,既无日晒之苦,更有清风习习,完全一幅周末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抱着我的胳膊的,很自然,自然到不知不觉。 “大叔,你是第二个帮我洗衣服的男人。” “第一个是谁?” “我爸啊,笨!” “……” “嘻嘻……” 我们是四点多钟回去的。我晚上有个应酬,她说要找同学逛街,说要用疯狂购物来结束自己的失恋生活,我告诉她结束失恋生活的最好方法是尽快开始一段新的恋爱,她说她会考虑。 这几天心情很好,所以一直祈盼下雨。而天气预报也很给力,每天都是有雨,只是天气不给力,一直没有按照预报安排及时行雨。所以,对于今天预报的有雨,也没有在意。但是午后天气突然急剧变化,从阳光明媚到黑云压城似乎只是转瞬之间,而当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是这一次的幻觉破坏力是巨大的,据说1小时的降雨量达到了130毫米,城市跨越式发展的速度和短视的建设模式在大自然的考验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我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的一片汪洋,看着道路上的车辆缓慢的行驶中无奈地陷入水中,看着焦急的父母紧紧地抱着孩子趟着齐膝的雨水艰难地前行着,我的心里像是压进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突然我想起了她,连忙拿出手机,可是连续拨打之后,她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我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在思索着各种可能,可是每一个可能里都有一道单薄无助的身影,每一道身影都让我心急如焚。我冲下楼去,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备用的雨伞,冲向了“波涛汹涌”的雨水里。 我没有问过她在哪里上班,不过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我趟着水,向着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走去。暴雨肆意泼洒,狂风任性飞舞,路上的雨水在车辆和行人搅动下,带着各种飘浮物一波波地晃动。全身的衣服早已湿透,雨伞完全失去了作用,我索性把雨伞收好,当成拐杖使用,心急更甚。雨水迷漫了视线,已没有了节奏感,只是单纯的发泄和机械的倾倒,所有的空间已被充满,时间似乎也似乎变得缓慢。 我经过一个个路口,各种救援车辆和人员不断地向灾情严重的地方集中,焦急的人们互相搀扶着,每个陷入困境的人都能得到来自身边素不相识的人的帮助。 我站在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那里也是一片汪洋。路边的几棵树被狂风吹倒,横躺在人行道上,几辆车因为故障停在路中间,车内的人在焦急地拨打着电话,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暴雨中麻木地前行着。 雨水还要快意地泼洒着。我站在雨中四处找寻着她,可是我却看不见她,也许她没事,或许已经回家了,或许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雨。 于是我转身离开,准备回去。可就是我转向的一瞬间,我看见一个身影,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站在不远的地方,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膝盖,雨幕让她看上去有点模糊,可是我很确定那就是她。她也在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她脸上的笑容。我向她走去,趟着水走过去。她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我一步步走过去。 我站在她面前,和她一起站在雨中,互相看着,笑着,都没有说话。突然她扑向了我,我张开怀抱,紧紧地抱着她,就这样紧紧地相拥着,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我想她也能感觉到我的激动。我对着她耳边说:“走,跟我回家。”然后她松开双臂,我搂着她的腰,往家走去。 一个多小时的水中行,我带着她回到了我的家。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送她回家,其实再往前走几个路口就到了。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我,像是习惯了这样的路程,这样的走路。 我拿出我的睡衣给她,帮她调好淋浴的水温,然后她走进浴室…… 看着她穿着宽大的睡衣,头发湿湿的,我告诉她家里没有吹风机,然后又拿出一件干毛巾,她顺从地坐在沙发上,我帮她擦着头发。然后告诉她,我煮了方便面,冰箱里有菜,如果她想晚餐丰盛一点,并且技术说的过去的话,可以随便发挥。 我虽然这么说,但是期望并不大,因为我很难把她和厨房联系起来。但是当我洗完澡出来,看着已经准备好的晚餐,甚至已经倒好了两杯酒的时候,我承认那一刻我惊呆了一下,而我的表情,让她有了很大的满足,她脸上的得意表情很明显。 “怎么样?大叔?” “嗯……不错,看来女人都是做饭的天才。” “那是,算你有口福。” 味道真的很不错,酒也多喝了几杯,几个小时的疲劳缓解了许多。 窗外的雨声渐小,窗内的音乐悠扬。我在电脑上处理着明天要用的几份材料,她坐在沙发上听着音乐。 等我忙完的时候,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像小猫一样卷卧着,因为睡衣太宽松,她的大半个前胸都露了出来,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当然也没有内衣。我感觉嗓子有点干涩,移开视线,看看了时钟,已经十点多了。 她睡着很深,鼾声微微。我轻轻把她抱起,走到卧室,把她放到床上,盖上空调被。可是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她的睁开的双眼正看着我。 我咳了一下,问她:“把你弄醒了?”她没说话。 我又说:“睡吧,我到沙发上睡。”我关上床头灯,起身欲离去。可是发现她的手在抓着我的衣角,然后我用征询目光看看她,她依然在看着我。然后她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一下,对我说:“大叔,你难道怕你的床不够大?” 我瞪着眼,狠狠地对她说:“我不是怕床不够大,我是怕我的定力不够大。” 然后她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有种抓狂的感觉,感觉自己一下变成了邪恶之人,索性从另一边上了床,躺了下来。床确实够大,我和她之间应该还能放下一个人。 雨还在下,雨声透过窗户隐隐传进卧室,床上更显幽静。她还保持着背对我的姿势,完美的曲线蜿蜒着呈现在我的眼前。我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平复心情,疲惫和困倦渐渐弥漫全身。 朦胧中,我感觉她转过了身体,感觉到她在看着我。我睁开眼睛,看着她。然后她小声说道:“大叔,我是害怕。” “怕什么?” “在陌生的地方,我不敢一个人睡。” 我看着她半天,然后对她说:“那现在不怕了吧?” “不怕了,有大叔在边上,我就不怕了。” 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那睡吧。” “嗯,嘻嘻……” 清晨的气息透过窗帘弥漫卧室。朦胧中我感觉胳膊被压着,酸酸的,另一只手心传来的柔软让我不禁握了握,可是那种熟悉而美妙的感觉却让我顿时清醒,全身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大脑出现瞬间的空白。我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双手抱着我胳膊,睡在我身边,头枕着我的胳膊,却不知道她胸前的那对柔软和坚挺对身边之人造成的冲击。我感觉到呼吸有点不顺,一股热流刹那荡漾全身。我深深呼吸,稍稍舒缓紧绷的身体,把手臂从她的怀抱里慢慢地抽出。可是还没等我完全抽出来,突然我顿住了,因为我看到她的眼睛慢慢睁开,默默地看着我。 时间似乎停止了,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唯有心跳与脉搏共鸣。然后她又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慢慢松开了抱着我的手臂的双手。我的克制在达到一个顶点后,终于崩溃了。当我触碰到她温热的唇时,她双手松开了我的手臂,抱上我的头,我的手慢慢解开了她的衣服…… 从素昧平生到情不自禁有多远,开始谁也不知道,我们只是顺其自然地走着,但是当站在一起回首的时候会发现,也许结果在曾经的某一瞬间就已经决定了,我们只是走在本就定好的时间轨迹上。 时间无法停止,轨迹却可能随时转弯。 我没有进行下去,因为在我解开她第一个扣子的时候,我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里的眼睛,那双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和甜甜的梦想的眼睛,让我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顿时停在那里。 她好像感觉到了我的异样,也睁开了眼睛,顺着我的视线看向那张照片。 “你很爱她?” “嗯。” “她很漂亮。” “对不起,”我收回视线看向她,对她说,“我……” “我什么我啊?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又没对我做什么啊,”她微笑着,边说边扣上了衣服,然后坐起来,“大叔,该起床了,还要上班呢。” 人生不是每一段时间都有目标,不是每一件事都有目的。可是有时候漫无目的走着,总会有一种冥冥中的力量,在向一个方向牵引着,而在这个方向上,总会与同一个身影交汇。也许这就是缘分。 这是一个多雨的季节。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我又想起了她。从与她第一次在雨中相遇,到那个意乱情迷的雨夜,她就这么让我猝不及防地闯进我的心里,让我情不自禁,欲罢不能。但是我知道,她正在我的面前渐渐走远。 突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我急忙回到桌前拿起手机。 “喂,大叔?” “嗯。” “那个……我要回老家了,跟你说一声。” “哦,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可能不回来了。” “……” “喂?” “好的,我知道了,一路平安。” 我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话,然后坐了下来。 雨渐大,雨声渐渐轰鸣起来,像是冲击在我的心上,我感觉到了心肌的抽搐,我感受到了心在隐隐作疼。 走吧,这样很好。 我也走吧,该回去看看我的妻和孩子们了。一个人在外面时间长了,对家的思念会淡化,可是一旦想起来的时候,就像海啸一样汹涌,无法遏止。 在家的感觉很好,不会在下班后突然变得空虚,不需要去各种应酬。 晚饭后,和妻一起带着孩子们出去散散步,享受着那份闹市中的安逸与惬意。 我们沿着从相识到相恋一直走过的那条街,一路走着看着玩着,不时地教训孩子不要看什么都买,可是教训完之后还是忍不住什么都买了,然后看着她们欢快地笑着。路上不时会遇到熟人,打着招呼,闲聊几句,然后各自沿着各自的路继续走着。 也许这就是生活。 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活着活着,就忘了为什么而活。我们总是在拼搏,却是以拼搏的名义丢掉了拼搏的意义。 什么是幸福,其实幸福不就是一种感觉么?站在世界之颠,不一定就会幸福,处身市井之中,也会有各自的幸福。 我们品尝着快乐和闲暇,和孩子们玩闹着,时间已晚,走向来时路。 也许真的是有冥冥中的那种力量,也许时间的轨迹就是这么顺延过来的。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我身体一顿,看向一侧,而在我视线的末端,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也在看着我。 这时,妻子在我耳边说:“那不是孙老师吗?过去说说话吧。” 我们微笑着走过去,那是我们初中的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比我记忆中苍老了很多。 “孙老师,您好,”我微笑着问候道。 “哈哈,是你们俩啊,一帆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孩,“昨天回来的。” “变了好多,胖了,”孙老师打量着我,笑呵呵地说,然后拉着边上的女孩给我介绍,“小梅,叫周叔叔,他们俩都是我的学生,一帆,这是我女儿,小梅。” 那个女孩微笑着,用依然很质感的声音叫了声“周叔叔好”,不过,我总是觉得她的笑容里有种怪异的味道。 “对了,一帆现在哪里工作?”孙老师问道。 “在连城,”我对着孙老师说,不敢看那个女孩。 “哦,小梅也在连城啊,正好,有什么事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孙老师拉着那女孩,“小梅,先谢谢周叔叔。” 然后那女孩很乖巧地说道:“谢谢周叔叔,以后有什么事我就找您了。” 我的头感觉有点点大了,不是不回去了么?“没关系,应该的,小梅什么时候回连城?” “过几天就回,本来不想回去了,想去上海的,可是老爸说上海太远,非让我再回连城。” “那好,到时一起回去。” “好啊,你什么时候回去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号码。” 跟孙老师一家告别以后,我们走上了来时路,心情也渐渐平复,可是妻的一句话,又差点让我的心脏不堪重负,“感觉那个小梅好像认识你似的。” “啥?怎么可能啊?” “切,我就随便说说,看你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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