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碾声吱吱 |
正文 | ![]() 碾声吱吱 -----山东 孟召功 老家房后那盘碾,已无影无踪几十年了,但那吱吱的碾声还经常萦绕在我脑海里,像一种心结让人难以完全忘却。 一九七零年以前碾是人的重要生活资料,只要生活就必须要轧碾推磨,无论富裕或贫穷隔三差五轧碾是生活的常态。记得我家房后那盘碾,离家几十米远,在庙屋的左边。所以吱吱呀呀的响声总在朦朦胧胧时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晚上又像催眠曲常常伴我进入梦乡。碾就这样不知伴随着多少父老乡亲,走过多少春夏秋冬。徐二娘住在碾对面,她常坐在碾边陪轧碾人说话,记得我三、四岁时就跟着母亲去轧碾,有时自己还扛根轧碾棍,但是也只是跟着碾转圈,这时二娘一看到我,常丢下手中的活落,把我抱起来,有时一托老高,别看她没有文化,常常念叨着不知哪学来的数字歌: 三言三语数字经, 月圆月缺月长明。 桃红桃绿桃含笑, 花开花谢花舞风。 我村四个生产队,靠近每个生产队院就安放着一盘碾。估计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可能为了省力,用木头做成的石碾框子,把碾紧紧地镶在碾框子上,这样地瓜干、玉米之类的食材放到碾盘上,靠人力推动碾一圈一圈地转动挤压,把各种粮食轧破,碾细,这样轧碾人手里拿一把扫帚,不断地在碾后扫动,使受轧物均匀受力,轧细,成为人们饭桌上的稀饭。 石碾旁边也是婶子大娘们拉家长里短的地方,早晨天刚蒙蒙亮,就有人用瓢或者簸箕端着玉米或地瓜干,抱着轧碾棍,早早排号等着轧碾粮食,等着回家做饭用。讲述这整个村子里刚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谁家谁家的八卦新闻,不时有朗朗笑声,回荡在大街与天空中。。。。。。 这样一年四季,秋去冬来,念不停地转着,轧着,转去了农家人汗水泡出的艰辛,那吱呀的碾声里深情地述说着当下农家人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碾声悠悠,岁月轮换,斗转星移,转眼到了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农村人才逐渐告别了那灯靠煤油,吃靠人推磨,轧碾的时代。从此人们在碾道里转圈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农民像城里人一样,足不出户,就有人把吃的、喝的送到饭桌上。 在过去很长很长的历史时光里,人们离不开碾,一九六八年前后发生过这样一件事,陈清因没了母亲常常自己去轧磨,就连烙煎饼这样十足的女人活也在长期生活磨练中学会了,也练就了他勤快,节俭的性格,受到大多乡亲的赞叹。这天李芳也去轧碾,到该陈清轧碾时两人互相谦让起来,李芳推辞不过就将自己的瓜干碾起来,这时陈清主动帮助李芳推起碾来,轧瓜干是比较吃力的,陈清的加入使李芳感觉轻快了很多,随着碾的转动,二人拉起了很多家常话,李芳也从中了解到陈清的苦衷,到陈清轧碾时,李芳给予同样的帮助,就这样他们由碾凝结了一段情缘,之后的几年中二人经常共同出现在碾道上。这样十八、九岁的李芳尽管生活在乡下,但五官精致,清纯可人,身段窈窕,气质清新。陈清也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时间转眼过去两年,两人都到了二十一、二的年龄,二人经常借割草、拾柴到村边的芦苇荡约会,也碰出了爱情的火花,陈清的父亲知道此事后,心中暗喜,并托村里顶级明白人,全村红白喜事总管,去找李芳的父母说亲。陈清父亲心想,有全村公认的明白人出面哪有不应之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把坷垃说成堆,李芳父亲也不开口应允,使得全村唯一的场面人丢了丑。一气之下反而帮助陈清家出谋划策,干脆领走他乡,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陈清、李芳二人相约登上了北上的列车,一去三年,杳无音讯,李芳家有苦难言。三年后夫妻二人领着三岁的男孩到了李芳父母面前,母亲一把搂住三岁的孩子直哭,李芳父亲也没了脾气,现在生活在一个村里,关系处的很好,这就是由碾做媒的一桩喜事。其实因为碾使邻居之间的关系格外融洽,有些家常理短的事常在碾边说起。 我居住的小区门口至今还保留着一盘碾,大半个城区都到此轧碾,但是轧的粮食多为豆子,花生之类,轧碾人也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但是他们同声说道着轧碾的食物好吃,唇齿留香。 碾时代已离我们而去,但吱吱呀呀的碾声还常在我耳边缥缈萦绕,因而是我常常想起那些已经远去的轧碾人,二娘三嫂的身影更令我挥之不去,油然勾起我淡淡的哀愁,更像电影《城南旧事》主题曲“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离别多,正是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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