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门前有颗老柞树 |
| 正文 | 门前有颗老柞树 我家门前有颗老柞树，在四十多年的一个秋天，我和妹妹响应“城镇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伟大号召，从城里上山下乡回老家安家落户后，在老村子后面的荒野山坡上建起了的壹幢孤伶伶的茅草屋，并栽下的一颗柞树作纪念，这柞树记载着我们辛酸而又艰难的生活过程，我在黑土地上的腰子塘里行走，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的季节，跨过一道又一道山、水、田、土的坎坷，见证一轮又一轮日、月、光、阴的琐变，这就是这颗柞树的存在的价值。 柞树就在我们家楼正前方的西东角下，站在门前正好看到它。树干粗而挺拔，长得有二层楼还要高。一个个原本像磨姑状一样常青的树枝的杈中冒出了一簇簇嫩嫩的芽儿，如同一把把展开的绿色的小伞迎接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每当这个时候我总要站在屋前，欣赏嫩芽的娇气，让混合着泥土气息和淡淡的清香的空气充满我的心肺，再随血液流遍全身，此刻闭上眼睛你会感到，绿色不仅仅可以看到，还可以嗅到。 那一年，我们栽了很多树，因我没钱去买树苗，俩兄妹只能钻进深山沟中，寻找各种各样的常青树、白杨树和苦楝树苗，栽在房屋四周，常青树可以遮风，白杨树和苦楝树长得快，过几年就可砍下，用来放到因当时建房的空墙缺口上，作安楼树用。又是一年春天来到，三、四月份的初春总是充满勃勃生机。嫩绿的芽孢从枝头探出头来，迎着春风沐浴着细雨，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儿舒展开。我家屋前的树苗也不甘落后的在枝头冒出一个个嫩嫩的褐绿色的芽苞来，慢慢的悄悄的在一夜春雨过后舒展开来。 我期待着柞树快快成荫，也期待白杨树和苦楝树更快地长大，树的生长需要肥，这时，我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在门前挖了一个大坑，并用三沙沟好后，就把日常生活拉圾倒到那面，再到外面拾些牛粪、猪粪、鸡粪、狗粪等统统堆在大坑里，哪怕三伏天嗅气冲天，哪怕汗水嗅水涮满全身，我还是把凼里的杂物番过来又番过去，让它加速腐烂，才能用来作肥用，这样，我就可时常用肥水浇在树蔸下。日子在忙碌与盼望中慢慢过去，叶芽儿在笑声与喜悦中快活舒展，树干也跟着岁月的年轮在茁壮成长。 鲜嫩的想要沁出水珠来，嗅一下让人觉得痒痒的、甜甜的散发出阳光与绿色的味道。一棵刚刚冒出新枝嫩叶，一团团新绿的柞树叶，它也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一样步入枝繁叶茂的夏季，经过整个夏季的蓬勃成长，风华正茂的柞树又和白杨树、苦楝树、松树、槐树一样荗密，经历一场场春夏秋冬四季风霜雪雨的洗礼，它更加挺派，更加粗壮，新陈代谢之后，耐心的等待春天的到来。 老柞树，不管春夏酷暑，寒冬腊月，总是绿青主宰，四季如春，妙香四溢，老柞树的树干，粗壮得要俩个人才能抱住，经历了风霜的杆，就像一把硕大的摩天大伞，数十根枝桠如撑天大柱，有序地分开，每个枝连着条，每个枝杈，更像一把大靠椅，坐在上面舒适而惬意，密密麻麻的小枝丫上挂满了四季常青的墨绿色的叶，微黄的花儿犹如繁星一般。夏天来了，在这里纳凉，享受着老柞树给予的独特的阴凉。你瞧，一家人坐在椅子上，有点躺在睡椅上，有的躺在凉床上，手里拿着各式的扇，慢悠悠，悠闲地扇着，傍晚，太阳收起一束余辉，使山村变得模糊而沉静起来。等呵，等呵，等到树长大了，长粗了，长壮了，有几株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好高的白杨树啊，如果你想抬起头来看树枝，帽子都会掉下来，好茂盛的白杨树啊，在密密的树叶中，连鸟的影子都找不到。 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生产队一大群人拿着斧头，锯子，锄头，队长犹如一个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神情自若地有条不紊指挥自己的部下，把正在伸天的白杨树，苦楝树和柞树，不管三七二十一，三下五除二一扫而光，通通砍倒，大杀资本主义尾巴，幸好，我老伴死死抱住这颗柞树干，有位好心的大叔说了一句公道话：“队长，算了，留给他家遮遮荫。”队长不知哪一辈子积下了一点子阴德，才算罢了手。可他还要彻底割断尾巴，把砍倒的树全拖到自家屋前。望着房屋里空空的墙壁上，老伴哭红了眼晴，哭干了眼泪，妹妺安慰着嫂子，我倒希望大风把房屋吹倒，一了百了。 柞树总算留下了，人们看到了它的年轮，一圈一圈，岁月的波纹荡漾，生命的记忆永存。这时候，略有悟性和良知的人就全明白了：树绝不是麻木的，而恰恰是有灵有智的。它虽不语不行，心里面却比谁都清楚。它与山河大地、风云雨雪雷电雾的关系，比人更深入。而这颗树，它得有多大的修行才能活过来呀？何况它不仅活着，而且枝叶繁茂，生机勃勃，它像一个巨人一样健康地屹立着，襟怀博大，人和梯子在它的脚下显得极其可笑。 第二年春天，突然县知青办的干部来到我家来了，给了我兄妹六百块钱，我一下惊住了，这么多，不敢去接，他们说：“这是毛主席叫我们给你兄妹俩送来的。”呵，原来是这样，我高呼毛主席万岁，也好，我黙默地从领导手中接了下来，他们也好象看到了我家空空的房屋墙壁，又交给我半个立方的木材指标，叫我尽快把房屋修修。 天不灭曹，队长割了尾巴，毛主席知道了，要关心我们，让我修好了房，然后盖上了稻草，一家人总算现出了难得的笑容，在黑暗中沉寂的茅草房显得有点生气盎然了，老柞树注视着这一切，注视着这几十年来万物的轮回。 几十年过去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过来了，我又回到了当年建茅草房的地方，野岭荒山不见了，不过，屋前笔直广阔的水泥公路上，汽车在欢快声中奔驰，一幢幢高楼大厦拨地而起，我家茅草屋也跟着变成了楼房，唯有老柞树还依然如旧，可更加茂盛，更加强壮地耸立在老屋门口，看到这颗树，我不由得又想到世间的无穷的沧桑变幻，老柞树不知经历了多少风火与紊乱，不知看了世间多少不平之事。才保存如此强大的生命力，我突然感悟到人生真谛，要像这颗老柞树一样，包容世间不平之事，无私奉献给大地一片常青，无私奉献给无数生灵的四季芬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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