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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晨曦中的田野和村舍(车过宜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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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因为紧贴着太平洋的苏花公路某些路段过于险峻,前些年的大塌方造成的惨状犹令所有见过相关画面的人心有余悸,为安全起见,从花莲到太鲁阁公园行程起始的一段须改乘火车,不沿着海边走了,那样一来,自然一时看不到浩淼无际碧波万里的太平洋了。

在旅行社看来,改乘火车完全是出于安全考虑,观光一层,也就无关紧要了,或者权当区间行程的正常交通耗时吧,一个半小时之中,嘴皮极轻快的小荐导游未作任何发挥,一任游客自由观览或略作小憩可也。

百无聊赖之中,稍稍品咂,难免不生出一些异样的感受来,是来自掠过窗外的一片片田野,一幢幢村舍。

同阿里山一带崇山峻岭的印象迥异,疾驰的列车是行进在平缓的大地上。空中浮雾轻轻,给蓝天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灰;虽然抑制了些微通透,却又为天地增加了些许氲氤;放眼过去的景致,化用了苏轼诗中的语词,似淡妆,又似浓抹,总之无论如何都是极相宜的。

数日来深刻的山脉丘陵印象一时得到转换。

对农事并非经验全无的我,有些纳闷于这已近中秋,应属晚造禾苗返青分蘖茁壮成长且趋近含胎扬花的节令里,尚称广袤的水田里何以未插一禾,却又修整得如此井井有条一一面面水田全无荒芜的迹象,田埂笔直光洁,畎亩土地平整,田面水光滟潋,似待插种,殊不知季节已过一一或许宝岛的农人,对这片辽阔平整耕作颇精的土地另有其反季之利用?

小火车沿着一侧微丘一侧坦原的铁路平稳地行进。车厢并不拥挤,一节车厢里,除了我的20个驴友,途经小站时偶有零星乘客上落。驴友期待着行程中之大景,此时自是心不在焉,其他乘客又来去匆匆,奔波于谋生之途。既然无人咨询,那就由它去吧,且让我来独自受用这急促掠过车窗的风景吧。

或许,偷得片刻心无旁鹜之良辰,看似平平之景色,能令人生出幽幽之情也说不定呢。

以丘陵和山地为主的宝岛,难得一见的是此段一小时有余的途程,铁路一侧是深邃的漫漫微丘,另一侧则是荡荡坦原。在晨曦之中,道道田睦将荡荡坦原分割成一面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镜子。

我虽无病理上的色弱,但对颜色的分辨不太敏感,因而无法用准确的字眼来形容眼前景致的色彩,只觉得那是稍稍艳于鱼肚白的一种色彩,确实太阳已经比地平线高出了好多;阻于清晨的雾气,“金黄”又被滤去了好些。那么,眼前略略呈暗的景色,或许是金黄之中掺进入了一丁点儿紫,再掺入了一丁点儿蓝,还掺入了一丁点儿红,一丁点……于是就成了眼前这种我选不出恰当字眼来形容的颜色,这种比阴暗稍稍明晰,又略欠通透的,但确实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混合而成的颜色,不甚艳丽,却也悦目。

天上的云,地面的树,零零星星的村落,自是形态各异。乘着列车奔驰而过,掠过眼帘的风景,尤其是倒映在如同一面面镜子的水田中的景致更是变化无常,气象万千。

稍稍泛阴的日子,仰望苍空,灰色当为主调,不见一片蓝天,没有了云卷云舒的活泛,甚至看不出一些赖以对比的凹凸和深浅。但是,一旦倒映在水田里,却成了画质精细的云天。原先看似呆板凝滞的云天,既有了凹凸,也有了深浅,块块水田映出一个个细节丰富的立面,垂下头去,或是抬起望眼,却一时高下难辨。

火车轮下的铁路俨然一条分明的界线。丘陵的一侧,自有林木覆盖,影影绰绰掠过车窗的,看得出来,大致由台湾相思树来主打。不甚茂密,不甚挺拔,散落在不甚高峻的微丘之地,总是一派相宜的装点,自然也是悦目的景致。

荡荡坦原的一侧,广袤的是无际的水田,立于天地之间的树木一时成了稀罕之物,既不成林,也不成片,散散地掩蔽着零星村舍。都是些什么树呢?距离远了些,看得不太清楚了。揣度着,台湾相思肯定是有的,可能还有小叶榕苦楝树木麻黄香樟树之类,但凡大陆东南沿海及岭南一带的村树,长于宝岛的村落总该是相宜的吧。

看得极分明的,是芭蕉。植于村舍左近,又多紧挨着水边,水边的巴蕉树叶干向上,一簇簇,一丛丛,密匝匝的,宽阔无比绿得泛光重得叶尖下垂的芭蕉叶特别抢眼——老话不是说最大不过芭蕉叶吗?

如果往水里望去,一切就都倒了过来,芭蕉树的叶干一律向下,仍然指向云天,指向水中的云天,而水中的云天与芭蕉树影,我一时认定,要比真实存在的云天与树影,要来得通透,明晰,尽管一切都倒了过来。

看来,以山地和丘陵为主的宝岛,尽管眼前是看似广袤的宜兰平原,但人们对土地的使用还是吝啬的,于是,村舍大都建于畎亩之中一一单独的一幢,或者一些小小的群落,散落在明镜般的水边。

未得实地考察,只从飞驰的列车的车窗瞭望,就估摸着,这单独的一幢幢或一些小小的群落,并非随意地拔地而起,而是经过精准的规划之后建成使用的。在我看来,宝岛的农人们,在居所方面,除了最基本的使用功能,也重视了布局的合理,尤其是和环境的和谐以及少占耕地的原则。

至于农舍外在的美观方面,看不出宝岛的农人有什么刻意的雕凿,甚至还不如我在越南看到的农舍,有些虽然陋到极致,总要留下些微刻意雕饰的印记,如门窗,如檐脊,如外墙的色彩,据说这种传统养成于法据殖民时代,未考,不敢认定。而大陆近年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农居,其中的相当部分,占地的意义已经远远大于实用意义,美化一层,则几忽略殆尽。

但我认定,雕饰是一种文化。作为农居,只要这种雕饰是建立在温饱小康的基础之上,只要这种美化处于一种并不过分的适到好处的状态,都是可取的。而中国大陆大抵处于温饱或稍好状态的广大农舍,仍以占地为第一目标的,建成多年仍呈现一种未完工状态的广大农舍,尤其不以居住为主要目的,少了些许人气甚至被称作“鬼屋”的村居,在视觉上绝无美感可言。

宜兰大地,那片已精细耕作却未植入稻秧的、在晨曦中泛着银光的广袤水田,畎亩之间,散落着的或独幢,或成小小群落的村舍,并不十分抢眼,也不事雕饰。

在宁静的清晨,铁路的东面,在那确由赤橙黄绿青蓝紫调制而成的、不甚分明却也悦目的色彩中,由广袤明澈的水田做底色,由零散驳杂的绿树做点缀,由单幢或成小小群落的农舍做引领的大地云天,构成了一幅巨图。一时间,这幅巨图在我眼帘中不断延展,在我心目中渐次拓掘,最终固化而成了宝岛的农耕文明印象,那种带有中世纪色彩又不失现代元素的农耕文明印象。尽管乘于奔驰的列车之上,几乎辨不清这幅巨图中的任何一种作物,这印象却刻骨铭心,再也无法淡去。

车过宜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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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5 14:58: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