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百草园随想 |
正文 | 参观鲁迅故居,对于大多数普通游客来说,百草园是一个最牵挂的景点。相比鲁迅杂文的犀利,百草园却充满了难得的童趣,几乎人人都记得他那短短几句标志性的描述:“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更别说在矮泥墙下挖何首乌、摘覆盆子以及听静听树上蝉鸣、卧看蛐蛐弹琴的乐趣了。今天终于得以如愿,人们在导游的引领下,通过一条窄窄的小巷,急流般直往前涌。 一脚跨进百草园,如果不是新立的一块大石上清楚的写着“百草园”三个大字,恐怕没人相信,眼前这个平淡无奇的小园,竟然是鲁迅笔下童趣盎然的“百草园”?百来平米的一个园,打眼一看,一块方正的油菜地占据了中间绝大部分,几棵不大不小的树散于四周,既没有江南名园微型山水的精致,也没有小户人家花花草草的随意,好在大多数人只存到此一游的目的,竟相闪到写有百草园的石前,将五官调整到最佳位置,在小雨中,快速留下证据,来不及印证一下书上的内容就走了。 我和M一贯有些死心眼,千里跑来,不跟着鲁迅的文字找一找,似乎有点对不起自己的钱钱和辛苦。也许是来的时间正好,那一片碧绿的油菜,上面已经开繁了金黄的菜花,想必晴天,那黄蜂和云雀也一定是有的了。离菜地不远的那口水井,原本毫无遮拦的立在那里,只因它娇巧如一件小摆设,完全不同于我以前印象中的水井,故而在人流的缝隙让我找了好一会。六边形井栏由整块石头凿成,虽不是特别平整,但确实光滑。说它小巧,只因它身高及内径均不超过半米,为安全起见,井口还嵌着一个小十字木架,便更象一件小摆设了。如今,石井栏外加装了一层木围栏,与游人隔开了距离,要不然,石井栏会更加光滑的了。 接着是高大的皂荚树了。站在树下,我似乎想起,在我还没见过皂荚树的时候,我便见过了它的果实:皂荚,长长的、弯弯的、扁扁的,长得与刀豆类似,在没钱买肥皂的年代,它成了奶奶和妈妈洗衣服的洗涤用品。那时皂荚树确没见过,但它的大名,却常常听见从老师或家长嘴里、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那些成绩不好的孩子吼出,说他们哪里是读书,简直就是爬皂荚树。我爬过松树、桑树、橘子树,似乎都难又都不难,为什么大人偏偏要用皂荚树来形容学习的难呢?后来,待我亲眼见了它,发现皂荚树上,长有铁蒺藜样一簇簇的硬刺,这才明白,爬皂荚树,根本是一件光有勇气解决不了的事。而江南叫着皂荚树的,并不是我们所说的皂荚树,虽然也是高大的乔木,但好像无刺,掉在地上的果实也只是弹珠大小的圆形,可能应是无患子树吧,大概因为具有皂荚一样的清洁功能,便也以皂荚相称了。无论有刺无刺,想必少年鲁迅,都是无缘享受到爬皂荚树的比喻的。 园中有几株老桑树,据说有一百多年树龄了,应该就是鲁迅曾经摘过紫红桑椹的那些树吧,如今被好好保护起来了。无论桑树或者桑椹,于我都有着相同的亲切感。小时候,我们老家也曾大力发展过养蚕业,采桑,便成了那时最平常的劳作。养一季蚕,我能看到的丝,便是从蚕嘴里魔法般源源不断吐出的素丝,但不知蚕是咋想的,好不容易从身体里将它一丝不乱的抽出来,不一次性织成绸缎,让我也感受一下丝绸的细滑,却反而将它缠绕成一只自缚的茧,这让我特别无法理解,转而又深深的失望。但桑椹则不同,每年春天,我们用足够的耐心,看着它一天天从青涩瘦小慢慢长成紫红饱满,纯粹一个煎熬的过程。待到桑椹成熟季,我们整天乌紫的嘴唇,毫无顾忌的展示着与它的亲密,一点也不介意与虫虫、蚂蚁、鸟儿共同分享这上天赐予的甜蜜。到了冬天,经霜的老桑叶虽然养不了蚕,却成了感冒咳嗽的良药,时常被我妈采来,同枇杷叶一起熬给我们治病。乡里的医院或供销社有时也代收药材,这时的桑树就可怜了,不但叶子采得一片不剩,就是那根,也被大段大段的挖出,若不是想到第二年开春养蚕需要,恐怕掘地三尺,也要将所有的根挖出,刨去粗皮将它卖了,毕竟农村值钱的产物太少,少得常常不知用什么去换回几文油盐钱。唉!同样的桑树,只因生长的地方不同,便有了如此截然不同的命运。 那堵长着木莲藤与何首乌藤的泥墙真矮呀,若不是问着导游,我决不会以为栏杆外那高不及膝、爬满青藤的一节土坎竟可称之为墙。能保留到现在,想必鲁迅很是斯文的了,若是遇到几个调皮的孩子,早就不是悄悄拔拔何首乌了事,想必小拳脚一挥,三下两下的,那所谓的矮墙,怕早就夷为平地了。 雨越下越大,催促我们这些热闹的看客从百草园出来,因为园子的乐趣,是要人在慢慢的时光中,学着与一棵树、一茎草、一朵花、一只鸟甚至一条虫和睦相处,才能得到那种天然乐趣的。匆匆而来的我们,见树是树,见花是花,怎么可能体会到百草园里的趣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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