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念-经典散文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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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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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苏小色艺绝，公子王孙候如林。千金过眼视无物，西陵松柏结同心。——首语

钱塘迷蒙的细雨洗不散香粉铅华，绣楼高立。女子明眸皓齿，垂如瀑般及腰青丝，更添风情万种。闺房里飘出幽兰芳香，婢女汐雪拿着木梳轻沾兰花泡过的清水，梳到她长发间暗香浮动。

“小姐，发髻梳好了。”汐雪捧了面铜镜递给苏小小。她碰了碰发上精致的发笄和步摇，说：“我们走吧。”汐雪答应了声“是”，带走梳妆台前桃红色油纸伞。

青楼门前停备好她专坐的油壁马车，当耳边其他接客的青楼女子发出的嫉妒声没听见似的，她俯身，搀汐雪的手坐进马车。“驾”的一声，马车绝尘而去。载的是一代佳人昙花一现的一生。

西湖岸边的雕花画舫候她多时。她出现，无需开口，已备受瞩目。“苏姑娘让我们等的好久！”“是啊，苏姑娘的芳名远播千里。我等早已仰慕姑娘多时，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苏小小礼貌性地微笑，谢礼说得滴水不漏：“小小自幼沦落风尘，已是不洁。各位大人公子对小小如此厚爱，想必是我今世的福报。” 她一点希冀也没留在他们身上。风月烟花网中的女子渴求的，不过是零星的真心，却比什么都奢侈。逃出了青楼的苦海又如何？一天是妓女，一辈子就会有人记住，你以前是个娼妓。像千年墨滴到白衣一样，污了，怎么也洗不掉。拜访她的，只是垂涎她的美色，现在的好日子仗的是青春，等她年老珠黄，行乞于市，恐怕没有谁认出，那个衰老丑陋的老妇曾经是名贯苏杭的名妓——苏小小。

北飞的大雁，你若是通人语，可否替小小捎句话给他：书生，书生，你可记得有个叫小小的姑娘等着你吹吹打打来娶她，给她十里花嫁？

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她善良，遇见了家贫如洗的他，掏出自己的积蓄资助他上京赶考。她觉得和他比，日子过得太好。有食有衣，有大群男人争相约见，听她作诗。他满腹诗书，十年寒窗，无钱无势，无人赏识，更需要帮助。

他明白她想什么，也被这样一个青楼妓女的义举有所感动。西陵的松柏下，他和她永结同心。他说，待他金榜题名，一定回来找她。

亲口说的话，书生，你忘了吗？你真的浑忘了吗？

漫漫的等待，她不知道他何时回来，她却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苏妹妹，你年纪小阅历浅。男人的话和烟一样，风一吹，就散了。”名叫翠羽的妓女掩着绢帕，娇花软玉的脸映出轻浮的媚笑。

苏小小微蹙黛眉，很相信地摇头：“不，他是个读书人，不会失约，他和那些富贾不一样。”

翠羽轻蔑地“哼”了一声，说：“是不一样，看银子那当然不一样。苏妹妹，同为姐妹我奉劝你少痴心妄想，凭你的姿色嫁进富家做姨娘是再好不过。白白便宜那穷小子？呸！”“姐姐是聪明人，妹妹不才。翠羽姐姐既看的分明，为何还站在妹妹面前不享荣华呢？”小小的话一语中的，翠羽反驳不出什么来，愤愤地一甩水袖：“不识时务的臭丫头！”

日升月落也在无情地嘲笑她的痴情。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他没回来，连封书信都没有。他会回来的。她想。中了功名他应该是太忙了，既要应承，又要接爹娘同祝，还说不准当了什么官抽不开身。他闲下来了，一定安排她入京的。

“小姐，恕奴婢多句嘴。奴婢看他与天下负心汉没什么两样。就是他中举，对小姐的真心还在，他的双亲也坚决不能答应这门亲事。因为……毕竟身份有别啊。”汐雪实在无法看苏小小为了一个负她的人耗尽她的心血。小小了解汐雪心疼她，觉得她太傻。没那个书生，她照样可以活得风生水起，前程似锦。

她苦笑：“他带走的不仅仅是一枚同心结。同心合一，我送给他同心结就代表着我把自己的心交到了他手里。人心只有一颗，叫我如何再拿出一颗心爱别人呢？”

孱弱，相思一点点榨干她的生命。十九岁那年，那日，她勉强睁开失去光彩的双眼，被惊叫吵醒，虚弱地问：“外面下雪了，对么？”

汐雪含泪送走了摇头哀叹的郎中，强打笑颜地答：“是啊，春天很快就到了。小姐，等你养一冬的病，身子好些，开春了我们去京城赏景，去找他。”“春天……有些迟。我听人说，他好像被抓进牢里。我们要快点，他一个人，太孤单了……”苏小小吃力的说完，靥上梨涡轻现。婢女泪如雨下……

新一年春，钱塘依旧是熙熙攘攘。青楼门旁的拂柳婀娜多姿，吐露新芽。和从前不同的是，西湖岸多了一座新坟，凄美之余，垄起的净土，是她矢志不渝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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