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芋佛 |
正文 | 這天是24節氣的大雪,今年衡山的初雪。衡山的冬天刺骨的寒冷。雨雪霏霏。清晨起來,師傅叫小師兄傳話叫狗兒去住持方丈室,第一次不用出早課。“這幾天,惠州舉辦东坡文化暨旅游节,狗兒今天就不用出課了,收拾一下,去西湖邊看看世俗的文化節,順便帶幾個懶殘老頭的煨芋給朝雲。” 那次在西湖六如亭喝朝雲泡的西湖龍井茶時候,發現朝雲在六如亭旁邊種了很多的姑婆芋,知道她也很喜歡芋,尤其是冬天的煨芋。 這是師傅第一次讓狗兒一個人獨自下山。上次師傅上堂提問“狗崽是否也有佛性?”禪機之後,對狗兒 “狗兒的兒子就是狗崽,佛也好,魔也罷,朔日天上無月亮,望日滿月似玉盤。佛魔無兩端。”的回答很是無奈。尤其就是前幾天煨芋,炭火都完全熄滅了,師傅故意在問“還有芋火嗎?”,其他師兄早已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地異口同聲答“完全熄滅了。”,只有狗兒說,“還有芋火!”,師傅的眼光特別的發亮,表情也特別的興奮,但也更加無奈地搖了搖頭。狗兒明白,那就是禪機,以心傳心。 是的,“還有芋火!”。紅塵滾滾,一念滅一念生,一個慾望剛剛破滅,一個慾望又萌生了,甚至前念沒滅,後念就生。“還有芋火!”。狗兒決定趁此機會,在西湖邊也見見她,柳河東老先生在《龍城錄》裡記載的唐憲宗元和元年六月,惠州雷電震死的那個肋下寫有紅字:“李林甫毒虐弄權,帝命三震之。”那李林甫小子投胎化身的娼/妓,李季季。上次在西湖邊喝茶時候,她還一個勁地風情萬種在湖邊跟狗兒招手,好像對狗兒很有意思。師傅說,妓/女也是肉身菩薩,我佛慈悲,普度眾生。 冬雨微寒,落在湖邊行色匆匆的蓑衣斗篷上。六如亭裡朝雲的西湖龍井茶很香,很软,如同端茶女子的手,芊芊細手。“師傅,請用茶。”声音怯怯的,但很熟悉。是她,李季季,肌膚白皙,面色如玉,眼波流转。上次雷擊之後,被心歸佛門的朝雲招來做侍女,沒有想到,竟然這樣相遇了。 該來的就來吧,不管是佛是魔,是孽是緣。我要會會她。你有千般魔心,我有萬年佛心。自己不動心,別人怎麼能夠擾動自己的心? 然而,斷橋邊等了李季季三個晚上,她也沒有來。冬日的西湖,刮過一陣北風,頭頂涼颼颼的。也許,雖然這一世輪迴變成了娼/妓,但前世李林甫小子那生性陰柔,精於權謀,口蜜腹劍的業障還沒有褪盡。她不會在這個時候就誘惑我的。她知道,要收服我的心,必須有足夠的自信與智慧,要讓我墮落得心安理得,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誘惑。這次,一而再,再而三,她食言了,我知道,那就是機緣。緣分,可芋不可求。只是,本來要全部給朝雲的懶殘老頭的煨芋,自己悄悄瞞著師傅,偷偷留了一根,本來準備留著給她,真遺憾,阿彌陀佛。 北風呼嘯過斷橋,南國的冬天,雖然是微寒,但內心卻感覺刺骨的寒冷。想起初次出家,也是一個冬天的雨夜到臨濟老頭寺廟求佛,臨濟老頭一個勁地在裡面“‘喝!喝!喝!’卻不肯開門,還說他那裡根本沒有什麼佛,除非,狗兒有大機緣碰到披著毯子,穿反鞋子出來開門迎接的,那就是活佛。”,千山萬水,芒鞋踏破,身心疲憊,飢腸轆轆地回到家裡,風大雨大,耳聾的外婆居然聽見了敲門,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地披著毯子,反穿鞋子出來給狗兒開門,迎接外孫回家。那一刻,狗兒立刻頓悟了,佛在家裡,那就是活佛,狗兒與佛有緣,一直沐浴在佛光下成長。外婆趕忙從爐灶裡掏出一根熱乎乎的煨芋,每天外婆都惦記著狗兒回家,不管狗兒回來不回來,都一如既往地每天晚上睡覺之前,煨好一根芋頭,想著狗兒飢腸轆轆回來,能夠吃上一口熱乎乎的煨芋,不會挨餓。捧著熱乎乎的煨芋,狗兒明白,那是一尊佛,芋佛!遇佛! 風愈刮愈猛,落葉漫天飛舞。湖中心的白鷺島不時傳來幾聲寒鴉的叫聲。到底入佛難,還是入魔難?或許至道無難,惟嫌揀練?湖邊稀稀落落的人們擦肩而過,那是前世的千百次回眸。摸著口袋裡的那根懶殘煨芋,終於想明白了,人生在世,起起落落,大夢一場,凡事講究緣分。緣分,可芋不可求。一芋難求。自己口袋裡的這根懶殘煨芋,不正是那個敦厚溫暖,千百年來夢寐以求的芋佛!在寒冬臘月里,溫暖那孤獨寂寞心的芋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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