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入川散记(二)——武侯祠、都江堰 |
正文 | 三、武侯祠掠影 文友夜雨宿巴山留言:“老话说少不入川。 你不去昭烈帝庙或子龙墓拜望下你们你们河北老乡?” 子龙墓在崇州,离市区远着呢!去不了,改天从正定坐飞机过去,抓把故乡土带着去看看我们常山云赵子龙。赵云61岁就因病辞世,那些演义小说里非让他70多还带兵打仗,太辛苦。辞世时他外表应该还不显老呢!大约还保持着当年万马军中七进七出的英勇形象,不是苍颜白发的龙钟老年人。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美人老年让人失望,英雄暮年,如需扶杖而行,动辄呼人相助,内心也是凄凉崩溃的。 在伏龙观见到一位80岁左右的清瘦老人,一边一个壮年汉子,缓缓把他扶下台阶,又抬了轮椅下来。偌大年纪这身体,还有雅兴游览,显然属于有闲有钱有人阶层。 有三小时的空闲时间,想去武侯祠看看。 打车,排队买门票,成人票50元一张,紧赶慢赶进去。一对老夫妇正在门里拍照片留念,我凑过去,请他们给我拍一张。老先生拿着我的手机,选角度,看光线,指挥我做表情,拍了一张,似乎不满意,拿手机划出刚给他家老太太拍的几张,满意地欣赏着,仿佛在看他老婆18岁时青春洋溢的美好照片。然后得意地指着,要求我照那标准摆姿势。 人家显然是老旅游了,有钱有闲的老人家,我哪里比得上人家会摆姿势拍旅游照片!成都60岁以上老人凭身份证随便逛景点,不用花钱买门票,西安65岁以上的老人也享受这待遇。 想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这么惨淡地干活儿、吃饭、睡觉,接着干活儿,睡觉、吃饭,周而复始,没清福可享,心中恻恻,灰溜溜地穿过那些森森古柏,那些画栋雕梁。 文臣武将们的泥彩塑像在两廊里静静坐着,前面有介绍牌,写着他们的名字。“神笔马良哎!”有女游客惊喜地说。显然,别的塑像她不认识,只认识那个童话故事里画金能花,画饼能吃,画马会跑,画海发大洪水的神笔马良。 她不知道这是失街亭被斩首那个马谡他哥—马良,字季常,眉毛中有白毛。他们家哥五个,名字里都带个“常”字,“马家五常,白眉最良。”马良辅佐刘备,很有才华名气,现在混得需沾童话故事人物的光,才能被人知。这是上过历史书的人物,其他庸庸碌碌,如蝼蚁似草芥的小人物,如我,又能在世上留下多少痕迹呢? 驻足思忖的功夫,又接二连三地听到惊叹声:“马良!这是神笔马良呢!”想想好笑,真要是神笔马良做刘备的大臣,那还有诸葛亮的事儿?随便画画,军粮有了,军队有了,画个大水灾大火灾,敌军能往哪里逃?江山妥妥到手,刘皇叔何须啥关张赵云、卧龙凤雏,更不用三顾啥茅庐,一个神笔马良足够。 武侯祠牌匾、对联很多,廊上的前后出师表书法舒展大方,矫健飘逸似游龙。 古柏碑楼,肃穆庄严。一向不喜欢看泥塑像,三义庙张飞吹胡子瞪眼,诸葛亮子孙三代人坐在一个屋子里,身边两个小童子,卧龙依旧摇着他的羽毛扇。以前武侯祠刘备像身后有儿子后主刘禅塑像的,大约是宋朝被挪走了,嫌他懦弱无能,没保住祖宗基业。 其实冤枉了人家。刘禅早年流落民间,深知百姓疾苦。果断放权给诸葛亮,用人不疑,让他得以施展本领治蜀北伐,死后又追封其为武侯;西蜀末年,见机行事,果断投降,停止内战,保护一方百姓平安;降后,装傻充楞,乐不思蜀,低调做人,自己和子孙得以保身活命。没有大仁慈,大气度,大胸襟,做不到这些。 随便走走。 河水清可见底,有一条我脚这么长的金鱼在远处游弋,吐着泡泡。假山瀑布,喷泉口那里,一只灰毛小鸟在独自跳舞。同伴喝过水已离开,它还在假山石上水雾里自恋式跳舞抖动,那小翅膀抖的,那小腿儿跳跃的,那小脑袋晃的,见几个游人围着自己看,更是人来疯一样舞得厉害,像一个喜欢表演的老北京天桥卖艺耍把式的。绿化好,生活闲适,连鸟都会浪,浪的如此娇痴,舞得这么癫狂,仿佛它每月领着上万元退休金似得。 天阴,不时迷离一阵,掉几个大雨点子,我有伞。这次成都行,带回的纪念品只有一把格子布大折叠伞。 河边一棵弯弯的树,结着鸡蛋大的绿果子,像缩小版的冬瓜。核桃不是核桃,苹果不是苹果的,不知是啥稀奇果,莫非是传说中的人参果树?成都这优越的气候水土条件,插根竹棍都能长成参天巨竹,出现稀奇果树的几率比别的地方大多。 成都街头卫生间不多,不像我们邢台,在街道上走一段路就能见个贴瓷砖的公厕,再走几十米又有一个简易式,接着走一段,道边又杵着一个,非常怕行人喝水多了尿裤子,出现的频率高且直白坦荡。而成都街头和旅游景点的卫生间似乎隐藏得恰到好处,总在你需要它的时候适时出现。 武侯祠卫生间门口摆着雕花的古典木头桌椅,每个水龙头下都接着一个大青花瓷盆,当水槽用的,小细节处显文化。 转一圈,又回到那棵树下,过来一个保洁大爷,问过,原来是株海棠树,果子不能吃。 喜欢那清亮亮的水,蹲下身把手伸进水里,摸摸,凉浸浸的。附近小桥边,一个女孩子也在做这样的姿势动作,见我抬头,她也看过来,笑笑说:“水很凉呢!” 雨,不时滴下。 撑开我的大伞,匆匆走着,一层层大殿,一副副对联,牌匾、雕像,千年来历朝历代的名人骚客给诸葛先生君臣留下多少赞誉! 其实刘备君臣相当于军阀割据,不是吗? 隆中对,已定下基调,三分天下有其一。先苟安蜀地求生存,等机会合适再派大将从荆州一带出发北伐,一统天下。 他们入川之前,蜀人们过的日子很巴适的。刘璋仁弱,考虑到黎民百姓的安危,不肯随意起刀兵做困兽之斗,甘愿投降。刘备君臣进川后,没完没了的打仗,以战争求和平稳定,就像一只好斗的公鸡,时不时巡查鸡笼四周,咯咯叫着,瞅见人路过就支楞起俩花翅膀,竖着两只骚眼睛,撵着想啄上一口。真要是人急了,拿脚踢它,又没出息的落荒而逃。 《三国演义》里讲的六出祁山,九伐中原,其实都是穷兵黩武,有伟大的水利工程都江堰庇护,成都平原水旱由人,没有饥馑。蜀地易守难攻,富庶繁华,自给自足,何须去攀山越岭,离乡背井搞什么北伐大业!诸葛武侯君臣的到来之于蜀人,未必是啥福事。为他们留名修祠,彰显千秋,是蜀人的厚道与长情。或许,人们欣赏的是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精神。“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看看到了后门,再走就是锦里,不需要门票。感觉没逛够,夹着伞又回头转一圈。许多人沿着一道红墙在走,很老的青石板路,没有宽窄巷子的石板光滑,溜达的人流量大了,鞋底子才能蹭的石板明亮。 一边转,一边猜,踏着古老的青石板路,看着碗口粗的绿油油森森巨竹,咱也不敢问。碗口粗的郁郁青竹,比普通的大梧桐树还要高大,一查,这是有名的“红墙竹影”。好奇的跟着人流走,看竹子,看青砖老墙头儿,绕着一个大封土堆走啊走,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终于忍不住,问旁边几个游人,才知道是大耳朵刘备的墓——惠陵。 墙角有一个石鼓,不知年代,泥尘与青苔糊着,寂寞地蹲在墙角。有人在这位汉昭烈帝牌位前供了几朵黄花呢!大门写的是武侯祠,没想到里面圈了个刘备的墓,君臣合祀,倒是省事儿。刘备到底还是沾了人家诸葛亮的光,死了还靠人家的名望保护着。没见乾隆、慈禧他们的墓都曾被盗过,连隋炀帝和曹操都被开发挖出来。刘备的墓能安然无恙,可见千年来蜀人的厚道。 逛锦里时,匆匆一瞥,见还有一个大墓,也是很大的封土堆,写着刘湘墓。原以为是刘备那时代的古人,猛想起民国有一个川军抗日名将也叫刘湘,一查,果然。 国家危难之时,1932年3月8日, 成都八万多民众举行“请愿出兵”大游行。1937年8月7日,刘湘参加国民党政府最高国防会议,慷慨陈辞:“四川可出兵30万, 供给壮丁万, 供给粮食若干万担。 ”亲自率军出川抗日,鼓舞了全国人心。 1938年初,刘湘病逝。留下遗嘱。上阵杀敌前,将士们将遗嘱当誓言高声宣读:“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一日誓不还乡!” 川军共40余万人出川抗战, 应征出川抗战的壮丁约300万人, 财政出资占全国的30%。“据统计,出川将士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共人,将官4人,受伤者人,失踪人,共计64万人。”当年四川是大后方,侵略的日军一兵一卒未进川。川人本可以划界自保,过自己世外桃源的小日子,可他们还是放弃安逸的生活,告别了大米饭、钟水饺、担担面、红油抄手和麻将牌,离开侃大山的舒适茶馆,踩个草鞋,穿着单衣挨饿受冻北上抗日去了。 刘湘将军因辛劳过度,胃病吐血,不治身亡。当时是国葬,延安也送了赞誉悼词的。他与李鸿章、乞丐教育家武训一样,在几十年前那个颠倒的年代里被折腾的尸骨无存。如今这封土堆虽大,里面不知埋的是啥,莫非是衣冠冢? 大江东去,浪花淘尽英雄,深深的难过。 匆匆逛锦里,许多青年男女携手并肩,悠然自得,头上各戴两个黑白小熊猫的发圈。清冷河水,古时曾经浣锦。竹林幽深,藏着吹箫的弄玉,唱歌的小郎。 卖茶小妹穿着旗袍在招呼客人,茶馆的半老徐娘在当众做着健美操,胳膊伸伸,屁股摇摇。走出锦里景区,见有鲜榨橙汁和无花果卖,喜欢无花果,买了几个。 四、都江堰一游 逛半天,出来还是吃饭。 原来不敢吃肥肠,觉得味道特别。瞅别人喜欢,下狠心叫一碗尝尝。咦,不错哎!豌豆酥脆,肥肠嫩滑溜,汤汁红亮,麻辣鲜香。粉呢,原来是细点儿的红薯粉条,不是白亮的米粉。原来我可以吃肥肠的!配着新出锅香脆的军屯锅盔,非常美味。 我们北方各式各样的烧饼,似乎都没军屯锅盔这么费油费肉,一比,那些芝麻烧饼就是个面坨坨,充饥而已。想来是天府之国的富庶繁华,物产丰足,养刁了吃客们的嘴巴。 都江堰,保障了成都的农业生产,保护了一方百姓不受水旱灾害侵袭,可谓自秦朝延续至今的利民利国水利大工程。 原来以为自秦朝李冰父子建成都江堰后,它就一直是那个样子,一两千年就那么保持过来。没想到一查资料,年年冬季枯水季需要淘滩,堤堰需每年一小修,几年一大修,有时遇到突发情况,还得及时抢修。水大的年份,比如清朝丁宝桢总督四川那那时,前一年,筹措13万两银子做工程,花了近12万两银子大修了都江堰,河工们的伙食是大米干饭管饱,三天还给做一顿回锅肉。结余下1万两修了南桥。那年水大,刚修好的堤被冲毁一段,成都平原遭了水灾,冬春又没水灌溉农田。 朝廷震怒,认为维修有猫腻,豆腐渣工程。查下来,人家丁宝桢没有贪,那年确实是大水量年份。最后罚老丁自掏腰包补给朝廷2万两工银。 那时的官员都要脸面呀,坏的堤堰得修啊!老丁越想越窝囊,又找人帮忙,筹措工银,趁着冬天枯水季,动用许多民工,旧时没挖掘机,全靠人编竹笼,搬石头,估计得上万人忙乎。还是沿用竹笼装大鹅卵石的法子,刚柔相济,重修了溃堤。 现在看到的都江堰是四川水利部门又大修过的,有地儿写着用了多少多少钢筋水泥。 匆匆走过,我没有研究都江堰的主体工程构成,再说也看不懂。过离堆公园、二王庙和伏龙观,走悬索桥,脚下踩的那个江心大堤把岷江一分两半,一个内江,过飞沙堰,经宝瓶口流入成都平原,一个外江,奔腾汹涌,汇进长江。 鱼嘴分水,宝瓶口导流,分沙堰起防止泥沙堆积的作用。宝瓶口是秦朝蜀地太守李冰带着上万民工人工开凿出来的,当时没雷管和炸药,开山凿石连个好钢钎都没。工程进度很慢。后来工人们采用火烧石头的法子,烧后水浇,石头遇冷炸裂,整整8年时间才开凿出那么点个小口子,唤作“宝瓶口”。 比起绵延无际的山峦,宝瓶口的确是个小小的山口,在伟大的自然界前,人类毕竟是很渺小的,需要常存敬畏心。(未完待续) 微信公众号:维扬之水sz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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