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走一片云彩（二）-经典散文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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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走一片云彩（二）

正文

徐志摩返国后立刻就去探望陆小曼，徐志摩的到来，陆小曼的病也渐渐的痊愈，两人相见自是互相安慰一番，陆小曼的病情竟然好了。这是爱的奇迹，诗人爱美，因为徐志摩把陆小曼看作了“理想的美人，”而这种爱美也促使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婚姻，正如徐志摩在《爱眉小札》写到：罗密欧爱朱丽叶，愿为她死，世上再没有第二女子能动他的心；朱丽叶爱罗密欧，愿为他死，世上再没有第二男子能占她一点的情，他们那恋爱之所以不朽，又高尚，又美，就在这里。

徐志摩回国后，陆小曼竟然背着王庚私定终生，陆小曼只有背水一战和王庚离婚。王庚在情场虽然失败了，毕竟受过西式教育，在对待陆小曼和徐志摩的恋爱处置也非常合理。后来志摩乘坐飞机出事，有人怀疑是王庚所为，从一些资料得出王庚还是比较大度的，中国有句俗话：杀父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而王庚有着西方婚姻自由平等的思想，他宽容了陆小曼，也包容了徐志摩，他应该是徐志摩和陆小曼恋爱事件中宽容大度之人。尽管他是个失败者，同样受到人们尊重，某些人无端的猜疑是对王庚不公平。

徐志摩和陆小曼的结合就没有什么障碍，几经商量，决定在一九二六年七月七日订婚，大酬宾客。诗人就是浪漫，结婚也要挑个浪漫日子。七月七日正是“牛郎会织女”相会的日子。梁启超是徐志摩的老师，他同样接到请贴，他曾经写下自己感受，毕竟王庚也是他学生，内心还是比较复杂的。他还是比较赞叹徐志摩和陆小曼，认为是才子佳人完美结合。

徐志摩和陆小曼经历了许多曲折和艰难终于结百年合好，不久就举行了婚礼。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婚外恋，在当时的文坛比一部精彩文学作品还引世人瞻目，徐志摩留学英国剑桥大学，接受西方自由和博爱的思想，对中国封建礼教具有反叛的觉醒意识，爱情蓬发了徐志摩创作的激情，现代诗创作也进入一个高峰期。新婚之夜，徐志摩写下《她是睡着了》。

她睡着了

她是睡着了-----

星光下一朵斜欹的白莲；

她入梦境了----

香炉里袅起一缕碧螺烟。?

她是眠熟了-----

洞泉幽抑了喧响的琴弦；

她在梦乡了------

粉蝶儿，翠蝶儿，翻飞的欢恋。停匀的呼吸；

清芬渗透她的周遭的清氛；

有福的清氛，

怀抱着、抚摩着，她纤纤的身形！?奢侈的光阴！

静，沙沙的尽是闪亮的黄金，

平铺着无垠，-------

波鳞间轻漾着光艳的小舰。?醉心的光景；

给我披一件彩衣，啜一坛芳醴，

折一支藤花，

舞，在葡萄丛中，颠倒，昏迷。

梁启超是徐志摩和陆小曼的证婚人，没有想到这个梁公在志摩和小曼婚礼上破口大骂志摩。弄得徐志摩脸红面赤，这真是一次别开生面的证婚辞。也就是这个梁公在徐志摩去世后写下《谈徐志摩》，这也许是对化作一朵彩虹的徐志摩最客观的评价了。

我数十年奔走四方，遇见人也不少，但是还没见到一个人比徐志摩更讨人欢喜。讨人喜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须要出之自然，不是勉强造作出来的。必其人本身充实，有丰富的情感，有活泼的头脑，有敏锐机智，有广泛兴趣，有洋溢的生气，然后才能容光焕发，脚步矫健，然后才能引起别人一团高兴，志摩在这一方面可以说是得天独厚。

徐志摩和陆小曼的爱情如火一样燃烧结为连理枝，然而，要真正相爱相依还得走过一个漫长路，还要经历漫长岁月的沉淀，才能彼此相依走完人生道路。浪漫过后，更多是平凡的生活和心灵的呵护。

徐志摩和陆小曼结婚后第二年春移居上海，徐志摩开始筹办新月书店和《新月》月刊，兼任东吴大学法学院英文教授。徐志摩和陆小曼婚后生活是美满的，从徐志摩的《眉轩琐语》和《小曼日记》、以及以后的陆小曼的《志摩日记序》，不难看出这场来之不易爱情是幸福的。追求完美反而不完美，作为交际场上出尽风头的陆小曼，在上海灯红酒绿世界同样引人注目，也许是徐志摩太爱陆小曼了，有时这种至爱是一种伤害。

陆小曼未结婚前在上海已誉为交际花，后随志摩到沪更的名满江南，陆小曼其实已经开始演艺生涯，陆小曼养尊处优习惯了，在北京就是出了名的会花钱小姐，嫁给徐志摩不事收敛，而徐志摩只图娇妻心喜尽量满足她的挥霍，当然也有不肯时候引起两人的不悦，徐志摩肩上担子一天天加重。在北京的胡适博士便邀请徐志摩仍北上兼作他事，以增加收入。陆小曼喜欢演戏，又不甘寂寞，结识了一些因演艺圈的朋友，整日沉浸在社交场合，遭到很多风言风语，其中翁瑞午出身名门世家，家里藏有很多名贵字画，在演艺场上是个风流公子，到处沾花惹草，他竭尽全力向陆小曼献殷勤。实则徐志摩的爱陆小曼无所不至，只要陆小曼喜欢，他什么都可以牺牲。女子的心理有时很复杂，为了贪图虚荣，陆小曼的确爱徐志摩，但也爱翁瑞午。而真诚爱只能专一，不能有丝毫出轨，哪怕灵魂出轨。有一个俞珊女子，健美大胆，话剧修养极高，她很崇拜徐志摩，也很崇拜陆小曼，同时也经常向翁瑞午请教，而徐志摩无所谓的，陆小曼就不高兴了，说俞珊太肉感了，害怕俞珊有一种诱惑力，因此，陆小曼经常和徐志摩争吵。徐志摩说：“你要我不接近俞珊很容易，但你也要管着俞珊呀！”

陆小曼回答说：“俞珊是只茶杯，茶杯是没有法儿拒绝人家不斟茶的。而你是牙刷，牙刷就只许一个人用，你听说过有和人共用的牙刷吗？”《选自陈定山〈春申旧闻〉》

这些话说起来挺有意味，仔细玩味品赏，说得很合理，尤其说在陆小曼身上，大家很容易相信。大概徐志摩和陆小曼结婚后，徐志摩有幻灭之感。徐小曼行为比较放肆，常常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朋友包围，跳舞、喝酒、唱戏、吸鸦片。徐志摩曾经希望陆小曼提高为人的格调，他从内心里反对陆小曼不注重言行轻浮，他认为一个美艳的人，灵魂也应该是美丽的，这才可以作他“灵魂伴侣”。

陆小曼积习没有改变，为人的格调也没有提高，这是徐志摩比较失望的事情，所以在以后谈到的徐志摩给朋友的所写的文章很少提及陆小曼，胡适先生在《追悼志摩》里说：“志摩最近几年的生活，他承认失败了，他有一首《生活》诗。诗的情调暗惨得可怕。”

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

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

手扪索着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脏腑内挣扎，

头顶不见一线的天光

这魂魄，在恐怖的压迫下，

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

徐志摩的失败是一个单纯的理想失败，对于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婚姻众说纷纭，徐志摩和女人的关系，今天看来完全是雪莱式的。如果不是徐志摩早逝，会不会又发生一次惊天动地的爱情？徐志摩实则仅仅爱内在的理想和美的幻象，哪怕是理想的淡薄倩影，他也是真诚浪漫地去爱。

陆小曼周旋在社交场合难以维持在上海的排场，连续打电报催促徐志摩南返。志摩搭乘张学良的专机飞抵南京，回到上海家中，俩人一见面就吵架。徐志摩晚上和几个朋友在家中聊天。陆小曼依然是很晚才回家，而且喝得醉眼朦胧。朋友们先后走了，徐志摩窝了一肚子火。翌日，徐志摩悉心劝导陆小曼。据郁达夫回忆说：

当时陆小曼听不进劝，大发脾气，随手把烟枪往徐志摩脸上掷去，志摩连忙躲开，幸未击中，金丝眼镜掉在地上，玻璃碎了。

徐志摩彻底地绝望负气出走。为了赶上林徽音晚上在北京协和小礼堂向外宾作的关于中国古代建筑的讲演，他迫不及待地搭乘了一架中国航空公司京平线的济南号飞机飞往北平。登机之前，徐志摩给陆小曼发了一封信件，信上说：“徐州有大雾，头痛不想走了，准备返沪。”但最终徐志摩还是走了。也许不满陆小曼滥交朋友沉迷享受奢靡生活，因大雾影响，飞机于中午12时半在济南党家庄附近触山爆炸。机毁人亡，徐志摩死状极惨，年仅35岁，化作一朵彩虹驾鹤西归。陈定山先生曾经写过回忆。

志摩后事在万国殡仪馆举行，吊丧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学校里的青年学生，排着队来瞻昂这个中国的拜伦。他是大诗人，大情人，而他心中所含蓄着，没有发泄出来的正有不少的怨、爱的诗句，和巧克力一样，浓得化不开。我对着他的遗容。想着他前夜的光景，不觉潸然泪下。在灵堂哭倒有两个人。一个是陆小曼；一个就是张幼仪。而吊者也无形分成两班，彼左此右，无形中有一界鸿沟。

徐志摩终于作别西天彩虹，轻轻地走了，只是夕阳中没有小曼这个新娘，再也不会悄悄而来。陆小曼打击很大，而她所遭受批评也很多，陆小曼从此再没有嫁人，一直孤苦地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生活也很清苦，她甚至靠卖文度日，卖了徐志摩《爱眉小扎》的版权，每日为徐志摩遗像献鲜花，后来又为徐志摩诗文全集奔忙，为《志摩日记》写了序：飞一般日子又带走了整整的十年头儿，志摩也变成了五十岁的人了。若他还活在的话，我敢说十年决老不了他-----他还是会一样孩子气，一样天真，就是样子也不会老。

陆小曼后悔莫及，惊天动地爱一个人，就得精心维护经营来之不易的爱情，人不但有美貌，更重要有一颗美丽心灵修炼，回忆代替不了现实的悲戚。陆小曼后来又为志摩《云游集》写序：我再也写不下去了，没有人叫我停，我也只得自己停了。我眼前只是一阵阵的模糊，伤心的血泪充满着我的眼眶，再也分不清白纸与黑墨。志摩的幽魂不知到底有一些回忆能力不？我若搁笔还不见我持我笔的手！

建国后在上海美协举办的一次画展中，有陆小曼的一幅作品参加展出。时任上海市市长陈毅前去参观，看到画上署名“陆小曼”，就问身边的人：“这画很好嘛！她的丈夫是不是徐志摩？徐志摩是我的老师。”

陈毅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诧异沉寂多年的陆小曼居然还在，并且画出如此出色的画，又问知陆小曼就住在上海，生活无着。陈毅就说：“徐志摩是有名的诗人，陆小曼也是个才女，这样的文化老人应该予以照顾。”不久，陆小曼被安排为上海文史馆馆员，虽然是个虚职，但每月至少有几十块钱可拿，使她有了最低生活保障。

徐志摩的死，无异于是种“解脱”，因为徐志摩在他视为超乎生命的爱情上已处于进退维谷，身心俱疲。而他又极向往能有拜伦、雪莱那样短促诗名显扬的人生，以及那不同凡俗的死。更何况，徐志摩是那么迷恋“飞”和“云游”，甚至还取了一个“云中鹤”的笔名。徐志摩之死，是刹那间如愿以偿“羽化登仙”。

徐志摩坠机身亡后埋在硖石，他与幼子徐德生墓原有一段距离。因工程施工，要移徐德生墓。徐氏宗亲决定迁到徐志摩墓下方，并“维持原型”，以便“父子相依”。徐志摩与张幼仪离异不可能同穴。林微音已作他人夫，也不可能同穴。唯有陆小曼合法夫妻。1965年的4月3日，陆小曼默默地带着哀怨离世，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与志摩合葬。据说徐志摩与前妻张幼仪生的儿子徐积锴不同意。换言之，也是中国半封建的社会道德观不允许。徐志摩和陆小曼没有儿女，何况徐志摩死与陆小曼很大关联。1988年，由在台湾的陆小曼的堂侄陆宗出资，在苏州东山华侨公墓建造了纪念墓，墓碑上书“先姑母陆小曼纪念墓”，墓上还有一张陆小曼年轻时的相片，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旁边青松环绕。这位众说纷纭的不幸艳美女子，最后总算画上差强人意的句号。

徐志摩子嗣均远在异国他乡，他大概没有料到短暂一生，为情而活，美好开始，却是悲惨结局，生前轰轰烈烈的爱，死后无人同穴，竟然冷冷清清成为孤魂。假如徐志摩与林薇音结合，也不至于在硖石西山悲秋残阳下，还有凄风苦雨的夜，只有他见过一次面的幼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候徐志摩游荡的独冢孤魂相依存、长相伴。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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