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咪咪毛 |
| 正文 | 咪咪毛 翟秋瑶 咪咪毛是家乡一种普通的草，它的学名叫绿狗尾草、谷莠子；因其穗毛茸茸的像猫咪的尾巴，所以家乡的人形象地称其为咪咪毛。 和咪咪毛结缘，源于家乡传唱的一首不知唱了多少年的童谣：“咪咪毛，上高窑，把你妹子给我哥。我哥脸上有垢痂，给麽给麽可走呀，给半个花卷馍馍可哄嘎。”这首名叫《咪咪毛》的童谣，最初是奶奶教给我的，当时我还小，只是觉得好听，并不知什么是咪咪毛，便问奶奶：“咪咪毛是什么？”奶奶说：“咪咪毛是草，一种到处都有的草！”说完，就领着我去院子边拔了几株，对我说：“看，象不象咱家小猫咪的尾巴！”我拿着咪咪毛，轻轻地放到脸上，那种感觉还真的和小猫咪的尾巴轻抚自己的脸时一模一样！ 后来我渐渐长大，在进一步认识了咪咪毛的同时，对童谣《咪咪毛》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每唱起这首歌谣，我似乎看到这样一幕场景：在村口那座废弃的高高的砖瓦窑上，无数株咪咪毛舞动着毛茸茸的尾巴，肆意展现着自己的风采，格外引人注目。一伙小朋友在这里玩耍，其中甲对乙说：“把你的妹妹许配给我哥做媳妇吧！”于是乙的妹妹来到了甲的家。但甲的哥哥脸没洗干净，上面有许多垢痂，乙的妹妹很不高兴，扭扭捏捏的要走。甲赶紧拿出半个花卷馍给乙的妹妹，让她别走，和其哥哥一起好好过日子。这首童谣表现的是一个过去农村缺吃少穿时代的婚姻爱情故事，它和那窑顶随风摇曳的咪咪毛一起，已深深地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只要说起它，就会引起多少人对家乡的思念，对童年的回忆。 咪咪毛是我童年的玩伴，我和小伙伴们都喜欢它。当我们一起去野地里玩耍时，时不时会抽一把咪咪毛的穗攥在手里，大声唱着这首童谣，玩上一整天。咪咪毛可以做成多种造型，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扎猴娃了。当时村里有一名西安下乡知青，她见我们拿着咪咪毛玩，便说：“小朋友，我来教你们扎猴娃好不好？”我们齐声说好。于是，她用我们手中的咪咪毛穗，摆成猴娃的形状，用其茎扎紧，一只毛茸茸的憨态可掬猴娃就成型了。她不仅会扎猴娃，还会扎小狗、小兔等。我们拿着她扎的小动物，别提有多高兴了。后来，我和小伙伴们也学会了这门手艺，还时不时会卖弄一番。 咪咪毛分布广泛，大凡农村长大的孩子都对它非常熟悉。春季，当大地复苏、万物萌发之时，咪咪毛也会伴随着春雨钻出地面。无论是在野地里，还是在荒草滩，也不论是在庄稼地，还是在沟渠边，只要有一粒种子，只要有雨露和阳光，它就会茁壮成长。夏季，咪咪毛分蘖拔节长高，抽出穗子，浑身翠绿。这时，不论你是散步在公园里，还是来到田野间；也不论你是走在大路边，还是登山去游玩，随处都可见到它迎风摆动的身影。秋天，万物收获的季节。咪咪毛也谷子一样，变得浑身金黄，长得籽粒饱满。它一个穗上可结上万粒种子，在瑟瑟秋风中，随风飘向远方。冬季，咪咪毛枯黄的身影在严冬中屹立不倒，于是有的人便将它割回家，烧炕取暖；而咪咪毛的种子则隐藏在泥土里，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咪咪毛是家乡的一道风景。夏秋季节，山坡上，树林里，楞坎边，成片成片的咪咪毛占据半壁江山，引得摄影爱好者纷纷举起像机，留下这美好的自然景观。当一幅幅照片出现在网络或画展时，往往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这个时节，也会有更多的人走出城市，来到郊外，在河滩边，大山里，和咪咪毛来一次亲密接触，尽情感受大自然赐予人类的这道美景。 咪咪毛虽然好看，但在过去，家乡的人却并不喜欢。因为它是地里的杂草，庄稼的天敌。《诗经?齐风?甫田》是这样描写咪咪毛在大田里生长的盛况的：“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可见，自古以来咪咪毛就和庄稼竞争着土地。当谷子、糜子、玉米、豆类等作物生长时，它就会跟着凑热闹，混迹于田间作物之中，争夺肥水，如不及时清除，就会造成作物减产。它的幼苗和谷子、糜子很像，分辨不出谁是谁，所以也就有了“良莠不齐”这个成语。在炎热的三伏天，人们为了农作物正常生长，不得不“汗滴禾下土”，顶着烈日清除杂草。咪咪毛生命力极强，在清除时必须斩草除根，如果清除不彻底，或是拔起后又扔到原处，一场雨后它又会“春风吹又生”。到了新世纪，随着除草剂的出现，田间的咪咪毛在科技面前低头服输，人们才告别了拔草的历史。 咪咪毛虽然在田地里见不到了，但在农村的其它地方，在城市的草坪里、花园中，它还是大量地生长。我们单位门前有一座花坛，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拔一次杂草，而杂草中表现最活跃的就数咪咪毛了，我们把它当拔了一遍又一遍，但就是除不尽。有人说：“花坛里的咪咪毛真好看，我们要不留着吧！”但它毕竟不是花，还是在争议声中被拔掉了。 其实，咪咪毛也可变废为宝。人们虽然厌恶它，但它却也有一定的实用价值。它的茎叶可以用来喂牲口，牛、马、骡子等都喜欢吃。咪咪毛营养丰富，用它喂过的牲口，膘肥体壮，皮毛发亮。它的“谷粒”可以喂鸡。农闲时，人们背上背篓，常去路边、沟渠边、田间割草，咪咪毛在镰刀的挥舞中不情愿地倒下，成了牲口的佳肴美味。割回来的咪咪毛，如果牲口吃不完，可以将它晒干贮藏起来，作为冬季的饲料；也可晒干粉碎，作为猪、羊等家畜的饲料。 如今，一晃几十年，咪咪毛依旧广泛分布在河沟山川，依旧随处可见，而过去的时光如流水潺潺，一去不复返。看到咪咪毛，总会引起思绪万千，总觉得和它有难以割舍的情缘；看到咪咪毛，就会想起那纯真烂漫的童年，还有那首仍在传唱的童谣经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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