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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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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干净纯白的花开在了十四的手机屏幕上,挡住了前置摄像头,挡住了中间显示的小时和分钟,连作为壁纸的照片也被五马分尸了。

十四拧着眉头说了一句,真好看。这花真好看。

照片中,两张明媚绚烂的笑脸上,因这花,布满皱纹,瞬间面目可憎。像清清小溪,遭到无名苔藓入侵,杂乱的毫无章法。可是,她就觉得,好看。

十四陡然想起了福尔摩斯说的那些,关于看和观察的区别。一朵花,悄悄盛放在了她的观察当中,并没有附上看的一闪而过,一现了之。

“从一个人瞬息之间的表情,肌肉的每一牵动以及眼睛的每一转动,都可以推测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来。”她放下书桌上阿南的《福尔摩斯探案集》,苦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窟窿百出的回忆像狂漫金山的祸水,冲刷着她内心信仰的神佛,悉数剥落着坚固如磐石的墙体。然后,一地碎块,硬生生地扎着血肉,和着血肉。

当初十四不理解,阿南为什么选择主修心理学,心理学在很多人眼里,充满着神秘和恐怖的因子。阿南数落她多疑胆小,畏首畏尾。如今想来,并没有无缘无故的端倪间隙,在她们的关系里,杂草丛生,饿殍遍野,全是她混沌过日,不曾观察到的。

像五一那天的沙洲露天音乐节,阿南全程情绪不如她那么高涨兴奋,话少身疲,倦意毕现。很慢热的十四没有注意到,原来她不喜欢重金属碰撞的摇滚音乐,可笑那嘶吼的回音和斑斓的彩带被自己写进了日记。而万圣节晚上阿南的高八度恶作剧,吓得她失魂了几天的都还算小事。当时只是单纯的想着,她一头扎进心理学的坑里,走火入魔了而已。

还有她俩最爱的Memorado中那个颜色混淆游戏,十四永远过不了第28关,而阿南早就闯到了第29关,那神一样的关卡。但是Memorado里面的机器人游戏和强力记忆玩到后面以一个人的智商和反应能力是应付不来的,有时她俩就分工合作,双管齐下,记各自的那部分机器人个数和几何图形,硬是闯到了二十多关。

令十四郁闷的是,好久没有练手了,游戏规则都忘了。哪怕弄明白了,她一个人单反复较劲儿了好几回,愣是一关也没拿下,有种昔日为王今朝败寇的受挫感。

难道一个人真的离不开另一个人?十四突然间恨上了思想政治课上的臭屁理论,什么人是社会人,这不是在打她脸吗?任何的语言文字都已经被埋汰在残酷的现实里,不值一提。

有段时间,阿南尤为喜欢挑战和刺激,十四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会了那种新奇的扑克牌式回旋镖的玩法——一张扑克牌在阿南的手里有了生命,单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夹住牌身,挤成一定的弧度,再用三种指力往前送,像是给它注入了魔力,然后它就在低空飞了半圈,再回送到阿南纤细修长的手里。十四照着样儿一板一眼地学了一段时间,最后对阿南摊手耸肩,学不会。这是她羡慕阿南浑身散发冉冉朝气的地方,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她,她就是新的希望。

她颓然想着,什么时候阿南也能像扑克牌回旋镖那样,回旋到她身边就好了。“早知道就好好练习了。”她轻语道。

有些感情不像是左撇子可以春去秋来换双筷子改成符合世俗的右撇子,它是荒诞派的无逻辑跳跃加上后印象画派的境由心生,是仅仅一个世纪难以简单集结的超负荷电力。十四知道自己撞了邪了,碰上了这种“死耗子”, 怎么收拾?

如果一个人注定跟不上另一个人的步子,是不是只能踩着她的影子,慢慢地跟着,远远地注视?

夜深雾浓,至此,十四的观察回路挂上了今日打烊的休息牌。

周日清晨的曙光潜了进来,醒了两次的十四躺在床上晃了晃神。很久很久之前,“我们”是怎么开始的呢?

十四没有忘记那根串联起她俩关系的导索——热白开是不是不能掺上冷水中和?她把它发在豆瓣上。

过了几分钟,北方姑娘阿南回复了她:是的,热白开最好别掺上冷水。可是,热白开也要等上好久好久,才能变得温凉。为了这个,它还是愿意,接纳冷水的好意,冲调成一个更好的自己。

这是它和它的默契。

十四头一次听到这么文艺带点儿小矫情的说法,心里的好奇弹簧不停地弹啊弹,终于那年暑假,北方高铁和南方火车把两个人送到了同一所大学,于是,“我们”在一起了。

又是什么打破了“我们”?十四把她们在乌镇互赠彼此的手链给丢了,以阿南专业的心理学知识分析,一度认为她不重视不在乎自己。这粒沙子引起了一系列花式龙卷风,两人的世界上演着黑白默片,十四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国庆我不和你去三亚了,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吧。”冰冷克制的声音从听筒那里传过来,又气鼓鼓的离开,十四的心空了,手也空了。下一秒,手机感觉不到疼痛摔碎在光滑平整的地板上,开出一朵花,像冰雕成的花,洁白无瑕。每一块碎屏,每一道裂痕,好像分割走了一段关系,一段青春岁月的呢喃。

那时,好像热白开也并不是非冷水不可,时间会冷却它的温度。

光打在脸上的那一瞬时,十四想明白了,有些人啊物啊,包括这手机,都要牢牢的握在手里。

即使我跟不上你的步子,只要你回头,我还在,我们,就算是一起前行。

她迅速摸索到了这多了一道风景的手机,对着屏幕中的笑脸松了一口气,然后再熟练的解锁,拨号。

空气粒子渐渐幻化成具体的沙哑音符,翩然起舞。楼下寝室某个同学在弹唱着十四喜欢的陈粒: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

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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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2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