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博客自传】大学生成右派变老光棍 |
正文 | 大学生成右派变老光棍 我们单位有两个右派,都是大学生。一个是因为一句话被打成了右派,一个据说是自告奋勇自荐成了右派。他们一个是本土原创,另一个是外来生物。外来的右派结婚育子,本土右派却终成光棍。他们讲话都是慢条斯理含轻蔑,手势有度又有力。 外来的右派人高马大,面色白净,慈眉中略显忧郁,善目里带着伤感。我见过他拉着地排车送货的样子,也见过他休息不语的时候。有次我与几个同事围在一起听他讲笑话:我们单位后邻过去有个张寡妇,姿色俊俏,腰身窈窕。外来的右派讲,我上高中那会儿我们班的男生被这风流寡妇迷的神魂颠倒,经常一起去她家,明里是帮着干活,暗里却是言语挑逗身体骚扰,也有给她送东西的。也搭上这寡妇逐渐改革开放自己,搞得我们这群小小子越发兴奋来劲,个个想一展身手,跃跃欲试。一次,这寡妇对我们说:看你们个个像小老虎一样,要来你们多叫几个一起来,我还怕你们不成。一句话应了大家的心,全班的男生都来了。(我哪听过这样的故事啊,我都听傻了。)他继续讲到,当那些男生陆续垂头丧气地从她身上爬下来后,才发现这唧唧哼哼的寡妇站不起来了,而且从此没再站起来过。吹牛吧你,瞎说,有没有你啊?几个老婆问,你参没参加啊,你爬上去几遍啊?我见这外来的右派面对这么多的问题却笑而不语答。 本土右派跟着一群老弱病残干后勤,他看上去有点神经。他经常目不转睛地看天看地看女人,也经常一个人斜嘴角,白瞪眼,扑棱头。师傅们说他想老婆想的成一端了,就愿意休班一个人逛公园逛大集看大姑娘,哪里人多去哪里。有次我听他在同事面前绘声绘色的讲他对女人感受:上次我在公交车上,看见一个肥女人来了,我立刻站起来贴了过去。这女人斜眼一看有座,急转身去抢,我乘势向前一靠一蹲身。你猜怎么着,那大奶子正贴我脸上,我全身立刻就麻了,从头麻到脚后跟。讲完他咧开大嘴转着头像个胜利者似的看了看围着他的女人,老婆们也愿意逗他,嚷嚷着叫他再讲一个,他似乎很愿意把他的所作所为当作光荣与梦想讲出来与大家分享。 麻子 我们单位有两个麻子,都是女的年龄也差不多,都是大嗓门。不同的是一个结了婚,一位成了老处女。结了婚的麻子还给我当了一阵子师傅,我跟她学过抛光:把上好的深蓝呢子布从仓库里领出来贴在一个大圆盘上,把石蜡加热成流体状布在一个小圆盘上,再把硅片粘在石蜡上并将其反扣在一个个小圆框内,开动电机使其旋转起来,大圆盘带动小圆盘且反向旋转,呢子布把硅片抛的比镜面还亮得多,这工作不累但有噪音,我们车间的工序都有保健费。开始那一阵子心里感觉怪怪的,前一师傅小鼻子小眼不理我,这会儿跟着一个麻子当学徒还不得坑死我啊。但事出意外,这师傅开朗,什么话也说也问,什么活也叫我干也指导,什么大事小情也来与我分享也叫我注意。师傅姓刘,如今也快七十岁了吧。 老处女麻子姓解,大家当面叫她解子,背后里叫她解麻子。人都说她是蟹子加麻子,横立外加坑人。而且她越不讲理人们就把她传的越神神叨叨,她就越发找机会出气因而越来越撒泼耍横,因此其他人对她的评价也就越来越难听她的对象当然就越来越难找。据说有次单位一车间主任无意间惹到了她的痛处,她立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满口入腮,日爹搭娘。她双手翻星沫飞,跺脚摇头晃身子。她翻着花地骂,千万次地骂,象扒干饭一样骂了整整一个上午没有重样。从此人们领教了她的辱骂功夫,对她更加另眼相看。据说也有好事者想把她和老光棍右派撮合在一起,就因为互相太了解,最终是狗咬马虎两相怕,都不愿意。 念“月” 回想四十年前的八月十五中秋节,我还是念过“月”的人。 那会儿每年的中秋节,家里总是要蒸“月”:就是弄两块发面圆面饼,擀的有三十公分大小,把其中一片竖着排上一圈洗干净的红枣,中间部分或是放枣或是塞满煮熟的红薯,然后把另一块面饼放在上面,这样两片面饼中间就是大甜枣或是地瓜。再在面饼的上面用发面做好叶子,花朵或是小兔子和面鱼,还要在合适的位置安上几个大甜枣,兔子和鱼要用红小豆当眼睛。做好以后上锅蒸了,专等中秋节串门走亲戚当点心用。那会儿串门走亲戚都是夸着竹框子,里面放一两包点心或是一两斤月饼,加一个“月”或是几个苹果,上面还要用毛巾盖起来。走的时候亲戚不会全留下筐子里的东西或是让你空着竹筐子回家,总要给你放点东西,叫“压框子”。但这个风俗习惯从使用方便袋开始改变了,人们走亲戚不再着急把自己的框子或兜子拿回去因而说走就走,亲戚还没来得及给你“压框子”你已经走远了。“方便袋”真方便,不但污染环境快,风俗改变的也快。 中秋节当晚,父母在忙忙活活地准备丰盛的晚餐。此时小孩子们会把剩余的“月”或是串门倒回来的“月”放在簸箩子里,趁着天刚刚黑聚在一起大声念道:念月来,念月来,一斗麦子一个来。没有“月”的孩子多会端一个月饼念道:念月饼来,念月饼来,好年景来。有搞笑的大孩子则捣乱道:念扒谷(窝头)来,念扒谷来,盖瓦屋来。趁你不注意还抠你月上的枣吃。我们聚到一起,各自念一阵子自然就没啥意思了,此时孩子们的心思多是比比谁家的“月”做的好看一些顺便把上面的枣抠下来尝一尝。因此,被念过的“月”上面多是没有枣的。念完“月”各自回家吃晚饭,然后最激动人心的事会到来,全家人把饭桌子打扫干净,中间摆好一个大月饼,母亲拿菜刀小心又均匀地把月饼切三刀成六块,全家五口人每人一块捧在手心慢慢地吃。我吃着冰糖了,咯嘣咯嘣。我这里有青红丝,我这里有核桃仁,我这里有黑芝麻。父亲笑而不语,母亲叫我们快吃,我惦记着第六块月饼因而加快了嘴巴,但最后总是不知道第六块月饼谁吃了。后来我注意过一次,二哥总是在别人刚开始吃的时候一只手把第六块月饼扣在手心里捂着不动声色。 高一眼 高知远,这师傅长脸,一斤称四位的小巧个头。他知道的不少,却不太远。其他师傅说笑话时敬告过我:瘸的狠,聋的坏,一个眼的更厉害,你小心一点。后来就听背后有人叫高知远为高一眼,也有叫他高一目的。 我与高师傅在一个小组,他是组长。有次我们车间国哥的孩子过百岁,因为不识国哥家的路,又因不知如何处理人情,就等着高师傅同去。路上高师傅提议过百岁就是送烧饼并建议我们两个一起表示,于是我把钱递过去,看着高师傅去买了两包烧饼装在兜子里。进国哥家门的时候,他们刚刚坐好准备开始。国哥热情迎我们进屋落座,大小师傅们客客气气敬茶点烟。我看见高师傅起身把烧饼递给了主人,我不知道是否还需要我说点什么,可眼看着高师傅有了交代我能不放心?管它呢,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就开始你喝我喝大家喝了。过了些日子,忘记是什么话题引起的了,国哥突然对着我与大家一起说笑着说:你行啊,你会啊,你就会白吃食啊。我听了一下子,心里有了个“咯噔”。后来一直没有机会问清楚,也没机会把这个“咯噔”跟国哥或是高一眼讲明白。 单位里刚开始有奖金的时候每月发十几块钱,多的时候二三十块钱。有次发奖金,我记得高一目硬生生地扣了我十块钱,理由是他说我有次早走没请假,属于早退,这十元钱分给那些没早退的职工,他们的贡献比我多。我听着这个一目了然的破假话理由,心里严重怀疑高一目把我的奖金私吞了并没有分给那些多贡献的同事。这事我要抓紧核实一下,看看我的兄弟姐妹们到底有没有多劳多得,不能光听你喊什么更要看你怎么做。割我的肉不要紧,却不能肥你一个人,不然这世界就会再多一桩无头案。特别是这个高一目,据说他退休了,据说他快不行了,据说现在有钱也花不了了。 最具喜剧效果的是只当过几次组长的高一目还报名参加过厂长的竞选,结果自然也是一目了然。不过由此可看出他是有想法和野心的人,厉害,厉害,一个眼的真厉害。 平安之喉和肚 我对平安师傅早有耳闻,他的大名如雷贯耳。小时候就听母亲说过他曾被市文工团借去连续演了一个多月的郭建光,那会儿他就是单位的人才和骄傲,严重支持了现代革命京剧样板戏的演出。他唱过小小竹排江中游,我也亲耳听他唱过泰山顶上一青松和祝酒歌和一条大河波浪宽。那喉功,顶高洪亮很响,盖过小常宝的恨不能生双翅飞过山岗杀尽豺狼。工作后与他成了同事突然发现能经常见到他又感觉很自豪,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一种敬畏和欣赏的小激动在心里。但平安师傅却没有一点师傅架子,他挺着大凸肚背着手总是笑呵呵,只听说他被后来的一小青年不吃他送的龙眼葡萄反说自己吃过日本乒乓球品种的葡萄气死过一次。平安师傅因会唱歌对单位有了贡献却也因此沾了光,就如因唱了一首北京的金山上而吃了一辈子幸福一样,他在单位没有任何任务,奖金涨级也不会漏下。 你知道平安的肚子为什么大吗?不知道,有同事考我。告诉你:平安能吃能享肥。满满一碗猪大油,他加上白糖能一口一口喝下去。告诉我此消息的人一边比划着手掌,一边把嘴唇用力外翻咬着牙还要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不用一般人,二班的也吃不下去啊。上次他与人打赌,你猜怎么着,他一边蹲在茅房里拉屎一边吃了三碗炸酱面,边上还站着一些看热闹的。第二天输了赌的人又请他吃了十八个肉火烧的早餐,是他自己不好意思再吃了。这样啊,我心倒想。后来熟了,我也亲自听平安师傅这样说过:四个和乐,不喝汤就能吃饱。三个和乐,想吃饱就要把汤全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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