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霓裳羽衣几番轮回不曾断——读《长生殿》 |
| 正文 |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说到洪昇的《长生殿》，最先想到的是那句“七月七夕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恐怕人人都知道这是唐明皇李隆基与贵妃杨玉环至死爱情的一个见证吧。 从古至今，这段“天宝遗事”一直是人们讨论爱情的热点。这些讨论不外乎两种观点：一种是赞扬唐明皇与杨玉环的唯美爱情，认为这是刻骨铭心的爱恋，被“愿为真爱魂断红颜”的举动所震撼，希望他们可以真正的做一对比翼鸟，双宿双飞；另一种则是杨玉环为红颜祸水，唐明皇李隆基也因其而荒废朝政，致使朝政腐败，国力衰微，大唐盛世不再。 洪昇所写的《长生殿》对于唐玄宗和杨贵妃之事并无褒贬之意，他只是叙写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不做评论，一切均由世人自己判断。这是我喜欢《长生殿》的一个重要原因，不将自己的主观臆断强加到读者的思想上，使读者自己有一个关于故事本身的思考与感悟，梦回大唐，感受那份爱。 文本开篇便写到“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又自答“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这就隐含了作者对这段虐恋的期盼，世间并没有完全保持真心不变的爱情，但真诚相对，亦可以是一段美好情缘，终成正果。读完这部戏剧的文本，多么想观看一次现场版，听一听那首广为流传的《霓裳羽衣曲》，感受他们“感金石，回天地”的爱恋、叹息“马嵬驿，六军不发，断送红妆”的痛心离散、欣慰他们“三生愿偿，今夕相逢胜昔年”的天宫相聚……第二出四次提到同一句话“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唐明皇出场便表达了自己的憧憬“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他终是恋上了这位美人。 这个文本不同于《长恨歌》、《梧桐雨》等其他作品，看似在写同一个悲剧故事，但通过文本后半部分大篇幅对杨玉环死后升仙以及两人相见于月宫的进行描写，其悲剧命运改写为了中国人最希望的大团圆结局。这就将重点放在了两人的爱情故事上，而不是借此事来反映朝政腐败、唐王朝的动荡。洪昇在《长生殿·自序》中写到“余读白乐天《长恨歌》及元人《秋雨梧桐》杂剧，辄作数日恶”，他被这两篇作品所感动，又不满意作品写的过于悲伤（参考：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四卷》）。因而作者在前半部分主要叙述史实，即唐明皇与杨玉环的感情和政治现实；后半部分则重点写幻境，叙述杨玉环死后唐明皇的悔恨以及杨玉环升仙后两人重聚。最终的相遇，也是绝大多数读者所希望的吧，谁不希望看到一个圆满的结局呢？ 莎士比亚曾写到：''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知与思维方式，洪昇应是知道这一点的。《长生殿》魅力之处在于，作者表面上没有将自己的喜好''植入''作品，仔细研究却可发现作者其实在引导读者按照他的方法去认知、思考这爱情故事。用一半笔墨来写玉环升仙、玄宗自悔、月宫相见的情景，自可体会作者用意。这些虚幻的场景化在他的笔下显得那样真实，马嵬土地、嫦娥仙子、天孙织女、西王母等神话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因而唐玄宗与杨玉环月宫相见之事仿佛由脑海转入眼前，让人们随着他们的悲欢离合而心情跌宕起伏。他们终实现誓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此美好的结局，也就作者从侧面表达自己的心声：他们的爱情是应该被祝福的，看吧，连上天都帮助这对痴情男女。不知不觉中，读者的重点放在了他们的唯美爱情上，伟大的至爱前，什么大唐江山、开元盛世都那样渺小，那样微不足道了。 本文语言风格秀美、清丽，这样的语言来描写唯美的爱情很能打动人心。还有每出后的四句诗，开始看到感觉不可思议，“十年磨一剑”写出来的确实不同凡响，竟可以将四句不同出处的诗“糅合”得这样完美无瑕，并以此高度概括全文。文中不仅以主线（两人的爱情发展）、副线（政治形势发展）、暗线（金钗钿盒）三条线索来进行情节构置，还埋下了许多伏笔。例如，安绿山、郭子仪的出场为其后来的作为埋下伏笔；“闻月”一出为两人在天宫相遇埋下伏笔；作为定情之物的金钗钿盒也为最后相遇埋下伏笔，等等。 我一直在想，如果他们两个都是普通人，没有身份的限制，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我不同意白居易“汉皇重色思倾国”的观点，我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真情在的。一是杨玉环因虢国夫人而起妒心，唐明皇慌忙之下将虢国夫人藏于夹幕之中，其实他贵为天子，是没必要这样做的，正是因为两人的爱情，他想让杨玉环信任他；二是唐明皇马嵬情悔“今夕陡然愧悔生，全路茫茫隔上清”，作为当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何至于不停忏悔，到处寻访爱人的踪迹？三是杨玉环马嵬之死，虽说三军齐聚，她也是甘愿以命保夫君。明月下，甜情蜜意不再，只剩月光的倒影独自摇曳，谁叫“神仙本是多情种”。 “旧《霓裳》，新番弄。唱到知音心自懂，要使情留万古无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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