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吴语画江南 |
正文 |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白居易的诗句再美,道不尽江南美人美景美如画,说不尽江南好山好水好人家。 我出生在江南的一个恬静小村落里,从小所见便是青皮石条杨柳岸,小桥流水人家,三月草长鸢飞,六月碧荷连天,九月金稻灿灿,冬月雪白竞梅香,久而久之便也只觉得稀疏平常,这时的江南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具体地点,美则美矣,不觉惊奇。 岁岁年年,小村落踏着时代矫健的步伐,新貌层出,古来已久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慢慢被现代化、机械化的播种机、收割机所取代,人们布满老茧的双手亦慢慢开始得到解放。一壶清茶,一斗土烟,一曲滩簧,一桌花纸牌······日子似乎开始变得轻飘飘的,肩上不知从何时起,已没有那沉甸甸的稻穗,抑或是飘着“夜来香”的庄家肥料,抑或是散发着鱼腥味的渔网······ 小村落的道路,也不再是老爷爷脸上的皱纹般坑洼的模样,平整的水泥路由每家每户门前,像小溪汇江河一样,变宽,变长,一直通向城镇的另一头,直到远方。 日子,变了,可又没变。因为,夕阳西下,粉墙黛瓦间与袅袅炊烟一同升起的暖暖温情,还是那样,让人觉得一如往昔。 平常却不乏味的日子从我离家求学的那天开始变得不太一样。距家千里之遥的江城武汉虽同属“江南”的大范畴,却与毗陵有着诸多不同,大到荆楚文化与吴越文化的跨越,小到每日饮食起居的细微差别。 初到荆楚,脑海中响起的是屈子“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铿锵与豪迈,这与武汉人标签式的直爽、热情倒是十分契合。 未见其人,先问其声便可猜测此人大约五六分。这便不得不提到“汉话”,甚至是“汉骂”,我并没有贬低或者批评的意思,相反,通过语言能更深切地感悟到一个地域的风土人情。武汉人的豪爽,不需要任何掩饰或保留,这样的真性情,让从小生长于温婉江南的我来说,十分新奇。 几年前张艺谋《金陵十三衩》那部电影里的插曲还时常萦绕在我耳际,“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那婉转轻吟将江南女子的柔美之姿展现地淋漓尽致,歌中更似乎流淌出秦淮河千年之水所见证的千年风韵。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或许正是那浩浩汤汤向东奔流而去的长江水浸润了武汉人那样的直爽豪迈。 今年,已经是来汉的第六个年头了,早已习惯了武汉人“搞么斯唦”、“过早克”之类的汉腔汉调,偶尔从电话那头母亲嘴里说出的家乡话,感觉格外亲切,有时甚至让人想念,便更促动着我拨通千里之外的号码。 以软糯著称的吴语,从我有记忆起,就好像驻进了我的身体里,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毗陵方言,属吴语,称为吴语太湖片毗陵小片。除了温软之外,它似乎更夹杂着毗陵人不同于温婉阴柔的刚毅。“山河千里在,烟火一家无。壮哉雎阳守,冤哉马邑屠。苍天如可问,赤子果何辜。唇齿提封旧,抚膺三叹吁。”爱国诗人文天祥在《常州》一诗中,赞扬毗陵人宁可被铁军踏破“纸城”,不向元兵屈首的刚烈与气节。也难怪,毗陵人被戏称为“蛮子”,这在软糯的江南,与其他水一般轻柔的江南水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甲午冬,如期回常喜迎春节,置身于久别的小村落,看着一缕缕青烟缓缓升起,闻着空气里弥漫着的干柴与稻米香味的时候,听着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家乡话的时候,我意识到,吴语,不仅仅是我的第一母语,她更浸润了我的性格,我的生命。 江南化吴语,吴语画江南。她所描绘的江南大地,柔软中带着坚毅,细腻中带着宽广,温暖中带着博大。 乙未元宵,在汉瞭望东方那轮皎洁明月的时候,耳际响起嘤嘤吴语,我看到了最美的江南。 乙未·新春 写于江城武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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