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嫉妒》第三十三章------第三十五章 |
| 正文 | 第三十三章 旅行 高原打来电话让李英侠计划一下，等孩子们放了暑假准备去旅行。 高原和老婆郭小红都在一个国有大型煤矿上班。 郭小红的哥哥郭小东是当地的一个土豪，前几年承包煤矿赚了有好几亿，给几个弟妹分别买了房子与车位，还送给他们每家一部车。后来，由于政府主导的煤矿整合重组，把这些年产量不达30万吨的小煤矿全部关停，郭小东就离开了本地，到南方去承包煤矿。 李英侠与高原都是同龄人，但是高原却显得要年轻一些，高瘦的身材，白净的肤色，再加上鼻梁上总架着一幅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由于自己这一职业的缘故，李英侠有充分的时间外出旅游，平时他就喜欢在双休日这些闲暇时间开车到附近随意地转一转。通过旅行，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得到有效的放松，哪怕再去一次自己去过的地方，对自己的身心也大有裨益。为了记录一棵树的四季，他会在一年里分四次去同一个地方，选择站在这棵树前的同一个位置，在相同的角度来拍摄春天的繁花似锦，夏天的枝繁叶茂，秋天的硕果累累，冬天的飞雪飘飘。有朋友调侃说他执着，也有的说他闲的蛋疼，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他都不置可否，他只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在旅行的同时，他会把自己旅途中的见闻再用文字表述一番，放在网上，或者在朋友圈中发表出来，也就引来了朋友们的艳羡。毕竟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像李英侠这样有充裕的时间去旅行而文笔又十分优美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旅行与写作这一动一静构成了李英侠的爱好。 他从小就喜欢看书，从上小学起，他就熟读了四大名著，尽管小时候还看不懂大观园里贾宝玉和林妹妹的感情纠葛，但是孙悟空大闹天宫，武松打虎，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对男孩子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随着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金庸的武侠，琼瑶的言情开始在校园风靡，利用课余时间，他把这些书都翻了个遍。上了高中后，又喜欢上了汪国真、徐志摩、顾城这些诗人以及一些中外经典名著。看得多了，他也就开始模仿着写一些自己的诗歌和散文，天长日久慢慢的练就了自己的写作功底。 随着网络与智能手机的普及，可以让人们选择随时随地都可以在网上阅读，但李英侠从不选择在手机上阅读，他总觉得用手机来阅读是夹杂着一种随意，一种游戏的嫌疑在里面，更何况网络小说的泛滥，导致了是个人都敢出书，让人面对这么多粗制滥造的作品无所适从。比如他上学时爱看武侠小说，把港台作家的武侠小说都读遍了，但是现在面对诸如《仙侠剑》，《花千骨》等玄幻的武侠小说却一个字都没看过，改编成的电视剧也从来不看，他觉得这些书真的不能与《射雕英雄传》同日而语。出书是一件很严肃，很认真，很庄重的事情，而不是一种时尚。书籍本身应该是让人敬畏的，而人在读书时也应该是虔诚的。就像古人在弹琴读书时，是需要洗手焚香一样。毕竟手里捧一本书与拿一个手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希望自己一个人读书时，是在闲暇的午后，或是飘雪的冬夜，为自己泡上一壶茶，让自己融在茶香与书香之中。 高原提出让李英侠和他一起去旅行，是因为他知道李英侠经常外出旅游，对于旅途中的一切大小事宜安排还是比较有经验的。诸如走什么样的路线，怎么样买门票会更便宜，晚上在哪住宿等等，只要有李英侠在，这些事就都不用别人操心，他会想的非常周到。多年的同学，他知道李英侠的性格，他家的大事小情全都是由李英侠来安排的。比如孩子需要补什么课，保险什么时候交，水电费物业费暖气费应该交多少，车子什么时候应该保养了等等，他会把家里的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在朋友们的眼中他俨然成了一个模范丈夫的衡量标杆，而李英侠也自诩自己就是一个标准的暖男。他们经常在一起的时候，郭小红也不止一次地流露出对叶子的羡慕，然后就会对高原旁敲侧击地指责-------“你看人家李英侠，对全家照顾得多周到，把什么事情都做了，叶子什么都不用管，再看看你，咱家的什么事都要我操心，把我都累死了。”而往往家庭生活就是这样子的，总得有一个人选择承担，而郭小红指责高原的不承担，是因为她总认为高原做得不够好，所以凡事就只有她事必躬亲。但是她却不明白，既然自己选择了主动，也就没有必要再指责别人的不作为了。 再有一周，孩子就要放暑假了，在这一周里，李英侠充分征求了两家人的意见，然后制订了一份详尽的旅行计划。本来他们早就计划要去西藏，但是由于高原的女儿高亚萱身体不好，于是否决了这个计划，改道去青海和甘肃。 按照李英侠的计划，他们旅行的路线是兰州------张掖------嘉峪关------敦煌-------茶卡盐湖-------青海湖------西宁------西安-----华山，大概的行程在十天左右。根据他的预算，两家人一路上的吃饭住宿、景点门票、过路费和车子加油总共需要两万块钱左右，于是出发前，高原先给了李英侠一万块钱，让他负责一路上的吃穿住行，自己也落个省心。出发前的头一天，李英侠先去买了一些水及食品，准备了一些必要的药品，第二天就准备出发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李英侠和高原就携同两家人出发了。一个中型的别克商务车，李英侠开车，高原坐在副驾驶上，叶子和儿子李晨阳在中间这一排，郭小红和女儿高亚萱在后边这一排，最后边放了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和两个旅行包，里边装满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早上的天气不是太好，有点阴沉沉的，还洒下几滴小雨。不过，盛夏里碰上这样的天气也有它的好处，那就是凉爽，在车里几乎不用开空调也感觉温度适中。可能是起床有点早了，刚上高速没五十公里，两个孩子就又睡着了。郭小红和叶子两个人开始闲聊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几个苹果来递给叶子一个说：“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洗一下，”又问李英侠和高原，“你们吃不吃？” 李英侠开着车没有转身，对叶子说：“在你的包里我放着小水果刀呢，可以削一下皮。” 叶子惊奇的问：“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英侠得意的说：“什么事情能指望你呀！” 叶子打开自己的挎包，里边果然有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她把小刀掰开，给苹果削皮。这时，一辆小轿车从他们的车左侧超行而过，却又突然发现左前方正在施工，道路左半幅封闭了，小轿车司机又赶忙向右打了一把方向，并入了右边的车道，一下子就挤进了李英侠他们的车前面。小轿车的车速很快，李英侠没有防备，看到自己的车前边突然挤出了一个小轿车，他赶紧踩刹车，车速慢了下来，没有形成追尾。高原气不打一处来随口甩出一句：“乱挤个逑，傻B一个。”随着高原的骂声，李英侠听到坐在后边的叶子“啊呀!”一声，赶紧问：“怎么了？” “刚才你刹车的时候，我没防备住，把手指头给划破了。”叶子懊恼地说。 “怎么样啊，要不要紧，”李英侠关心地问，“小红，后边那个红色的背包里有一个小包，里边有药，有创口贴，你取过来。” “不要紧，但是一直流血呢。”叶子哭丧着脸说。 郭小红赶忙转身取过后边的红色背包，伸手拉开，从里边找出一个小包，从小包里边找到一瓶碘酒浸过的卫生棉球，还有几个创口贴。她赶紧拧开瓶盖，取出一个卫生棉球给叶子指头上的伤口擦了擦，又撕开一个创口贴包住了伤口。 郭小红把瓶盖又重新拧紧，连同剩下的创口贴一起放进小包里，满心好奇地问李英侠：“你带的东西够全的呀，还有什么？” 李英侠故作得意：“那是，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查看一下。” 郭小红这才细心地把小包里的东西翻了翻------除了刚才的这一小瓶卫生棉球和这几个创口贴，还有感冒药、消炎药、止疼药、安眠药、胶布、甚至还有一坨针线。 郭小红有些奇怪：“准备安眠药干什么？” 李英侠：“叶子有时候晚上睡眠不太好。” “你准备的可真够周到的，不像高原，什么都不管。”郭小红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叶子的羡慕。 接着就对叶子数落开了高原的不是。说高原在家里平时什么都不管，所有的大事小情都得她操心，女儿的学习也不过问，让他辅导女儿的家庭作业时，还没有三分钟就对女儿生气发火大声吼叫，吓得女儿在他面前都不敢说话，就不愿意让爸爸辅导作业，家务事几乎不沾边，让他拖个地都是满嘴牢骚，就拿这次外出旅行来说吧，只知道图省心，也不管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就连这几天的洗漱用品还是我昨天晚上一样一样地一直准备到半夜。你看人家李英侠想得多周到，准备得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用你操心，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就跟了他。 叶子知道郭小红的嘴碎，对于郭小红对高原的数落，她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现在她见郭小红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帮忙打圆场：“你也别总说高原的不是，我觉得人家也是有优点的，你看人家的脾气多好，你这样数落人家，人家也不生气，以后别老当着别人的面数落男人，这人呀，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哪个人还能没点毛病，你也别总夸我家老李，他也是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得很优秀，他的习惯就是做给别人看，我们俩人在一起的时候，人家也是经常把我当使唤丫头呼来唤去的。” 李英侠赶紧纠正：“你可别胡说啊，我哪敢呀，我平时给别人当伙计习惯了，所以在家也是事必躬亲，亲历亲为，不像高原，在单位是领导，自己动动嘴，指使手底下的年轻人干活就行了，所以把这种作风也带到了家里来。” 叶子也解围说：“不是有人调查过吗，即使再恩爱的夫妻，一生中也有两百次离婚的念头和五十次想杀死对方的想法，所以两口子生气也很正常。” 半天没有吭气的高原冷不丁地说：“我们之间生气已经习以为常了，每天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挑我的刺，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能让人心心静静的。” 李英侠看了看高原，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这两口子，真是无药可救了，他们结婚前肯定不是这样子的，要是谈恋爱那会儿就喜欢吵架，他们也不会走到一起。李英侠想起了自己以前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叫做《失望，只因走的太近了》，万事万物之间是需要保持适当的距离的，距离产生美，这话一点都不假。胡因梦在跟李敖离婚时也曾说过 --------“偶像是只适合远观的，一旦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所有琐碎的真相都会曝光，因此，在同居者的眼中既没有伟人，也没有美人。”也不知接下来这几天的旅行能不能让人心静。 这一路上的旅行倒也平静，只是在从嘉峪关到敦煌的路上，尽管已是下午□□点钟了，但是大西北的夜晚来的总是要迟一些，且又是一路西行，车子总是迎着太阳在跑，而太阳却好像一点也不嫌累，一直停在地平线的位置，迟迟也不肯隐入地平线下。高原驾着车，李英侠坐在他的旁边，刺目的阳光平射过来，透过前挡风玻璃直接打在脸上，原本高速路上很好的视线却被太阳光刺得睁不开眼，高原本来就是近视眼，被太阳光照射得就更难受了。 前方的行车道上一辆重型大卡车正在龟速前行，高原没有耐心在后边尾随，于是往左边打了一把方向进入超车道准备加速超过去，却没有发现前方的超车道上因为道路施工还摆着几个锥形桶和施工警告牌，就连李英侠也因为被刺目的太阳光照射着脸部同样没有发现前方的障碍。只听得“嘣嘣叭叭”一阵响声，高原 赶紧急刹住了车，打开双闪灯和李英侠一起下车查看。幸好工人都下班了，只是撞翻了几个锥形桶，撞倒了几个施工警告牌，而商务车的保险杠却被撞了几个大窟窿，左前大灯外壳也被撞烂了，万幸的是没有伤到水箱和发动机，机器没有问题。 李英侠和高原看了看所处的位置，再有十几公里就到玉门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报保险公司再说。半个多小时以后，保险公司的人到了现场，询问了他们一番发生事故的原因，又拍了照，看了现场，在确定了没有人员受伤后，安排他们就近去玉门修车。 两家人进了玉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们先安排在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把车开到保险公司安排的修理厂去修车。但是由于玉门并不大，所需的配件还得从兰州往这边发货，兰州到玉门有八百多公里，发货需要一天时间，所以，他们也就只能在玉门多等两天了。玉门并不大，高原、郭小红和叶子带着两个孩子转了两天，而李英侠则在电脑上把前两天的经历按自己的理解记录下来，然后发在了散文网上。 （一）七彩丹霞 --------西行记录之一 这个季节的大西北是最美的，从兰州再往西行一直到张掖，目之所及，是一大片一大片绿色的农田和金灿灿的向日葵，农田的边上，道路的两旁耸立着一排排高大的白杨。农田的远处，偶尔还会闪过几段长城的遗址，让人不由得会想到曾经的边塞烽火，大漠狼烟。我们西行的第一站就是张掖的七彩丹霞。 丹霞地貌发源于侏罗纪第三时期，形成于一亿四千万年前。是喜马拉雅山运动中发育形成的红色岩系。随地壳抬升、山体崩塌保留下来的红色砂岩，经长期风化剥离和流水侵蚀形成的红色奇岩怪石。张掖七彩丹霞地貌群以其面积大、集中，层理交错、岩壁陡峭、气势磅礴、造型奇特、色彩斑斓而称奇。 我也是在看过张艺谋的《三枪拍案惊奇》后才知道的丹霞，听人说在这之前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也曾经在这里取景，但是我却没有看过这部电影。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神奇的丹霞，就被它震撼了，面对大自然如此鬼斧神工的大作，让人惊叹不已，那是多么奔放的一场色彩盛宴。仿佛是山神拿着一枝巨大的画笔蘸饱了七彩的颜料在这山坡上恣意的挥洒，但却又显得有条不紊；又仿佛是天空中七色的彩虹降落了下来，铺在了漫山遍野之上；或者是天上的仙女遗落了自己的七彩霞衣，盖住了眼前这一片山脊。那一道道炫目的色彩，有的随着山势起伏像极了彩色的波浪；有的犹如斜铺的彩条画布，从山脚只通到到山顶；有的整个山丘都是一片杂乱无章的色彩，像是油画家借着酒意随意在画布上涂上的浓墨重彩。整个丹霞绚丽的色彩、粗犷的手笔、磅礴的气势、奇特的造型、壮观的场面，让人在惊叹之余只有惊叹。 在这些色彩缤纷连绵不绝的山丘上几乎见不到绿色的植被，全部被这些色彩绚丽的岩砾和松散的沙土所覆盖，远远地望不到边际。有红色、黄色、白色、灰色、紫色，和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色彩相嵌在一起，清晰的脉络非常有层次感。让人怀疑是不是神话中传说的女娲娘娘在亿万年前补天的时候，把这些熔化了的五彩石子全部遗落在了这里，我想也是有可能的，水神共工怒撞不周山不就是在大西北把天撞了个大窟窿吗？当然了，这些都是神话中的传说，但是眼前这七彩丹霞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神话中的世界，让人相信这些神话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 登上山顶，极目远眺，这些色彩斑斓的飘带紧贴在连绵起伏的山丘上，像是一个脉脉温情的女子依偎在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宽广有力的胸怀里，让眼前这蓝天、白云、山峦、河流、田园、村庄一一来见证它们千百万年来忠贞的爱情。而它们就一直生活在这世外桃源般的仙境，独守自己的宁静与安详。让每一位不期而遇的游客都醉美在这里，让现实从每个人的脚下都能延伸成美妙的梦境…… （二）破阵子-----嘉峪关 -------西行记录之二 千年黄沙惊梦 万里城郭如虹 匈奴未远狼烟起 玉门何处觅卫青 气吞十万兵 边关铁马冷月 塞外胡笳秋风 楼兰远望山河动 今生戎马醉红尘 碧血荐丹心 两天后，车修好了，两家人继续前行，因为在玉门耽搁这两天，原计划十天的旅程却走了有近半月，两家人回到家里都显得疲惫不堪。高原和郭小红准备明天要上班了，李英侠让叶子帮自己把这几千公里旅程里拍下的照片整理一番，他则把这一路上的经历，以不同的写作手法记录了下来，然后发了出去。 （三）敦煌梦 --------西行记录之三 角鼓声声，千帐灯 丝路敦煌梦 反手拨弦，琵琶怨 自在弹飞天 马蹄声碎，雁去不归 西凉踏破，城下戟摧 隋唐宋元，魏晋南北 古道森森白骨， 唯见荒冢累累 流年沧桑的哀鸣 痛彻骨髓的伤悲 强盗掳走的每一卷经文里 都隐藏着佛心中滴落的泪水 山河碎，将士泪 此生愿被征袍， 不教家国劫灰 鸣沙山上，胡风激扬 黑云压千山 月牙泉畔，驼铃悠扬 沙洲舞霓裳 凌波影随 是谁在千佛洞内外飞舞 挑灯照月 谁肯与今生在佛旁涅槃 当所有的时光都成为手中滑落的流沙 当所有的生命都幻化成佛前盛开的莲花 我独自守候在菩提树下 伴随着钟鼓齐鸣的梵音 把我的灵魂镌刻进你的每一笔色彩 用我的十指轻轻触摸你风动的裙裾 看汉云卷起秦霞 孤烟射落了黄沙 我从青史里捧出葡萄美酒 为你斟进夜光满杯 听一曲萧萧羌笛 踏一歌悲风胡笳 嘴角的纹 杯上的痕 风霜半掩的阳关城下 荒凉殁尽了岁月的脚步 依然无法掩隐佛光的普度 就让我在佛前撷取一朵莲花 植于我的衣袖 飞天飘飘 扬手散花 （四）高原之行--------敦煌到达令哈 --------西行记录之四 从敦煌出发，一路西行，便进入了炽热的戈壁滩，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天空中连个鸟儿的影子都没有。等到过了阿克塞哈萨克自治县，就开始了敦格线上的大爬升路段，在这段十几公里的攀爬中，海拔也从1680米上升到2600米，接着进入山区，最高爬至海拔3648米的当金山垭口。当金山位于甘肃、青海、新疆三省（区）的交界处，东至燕丹与肃北接壤，北依催木图与敦煌市为邻，南与赛什腾山与青海毗连，而西面的芨岌台又与新疆的戈壁大漠相望。属于那种人迹罕至、飞鸟不驻之地，越过当金山口，也就进入了青海。 高原上行车视线极好，一眼望去，豁然开朗，无遮无挡。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一直通往远处的雪山脚下。远望雪山，让人以为就在眼前，可是驱车直行了一百多公里，却发现雪山还是很远。它们就像是这苍茫宇宙之神的使者，在这一望无际的高原上屹立了亿万年。远望天幕低垂，悲风高悬，无论你如何加速狂奔，都无法挣脱高原的广阔。倒不如静下心来，信马由缰，就依恋在这高原的怀抱里，缓缓的前行。 如梦幻般心悸的蓝天，晶莹而透明，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天上的白云，让人觉得这高原也不再荒凉。时不时的会有几只骆驼，或者是野羊从你的视线中划过，它们在悠闲的啃食着石缝中的青草，对于人类的来访，它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高原上的天气变化多端，刚刚还享受着阳光普照，随即就刮起了狂风，卷来几朵乌云，洒下一阵雨。或许是我们把太阳甩在了身后，或许是云朵跑到了前边，倾刻之间，太阳又跑了出来。这苍茫天地中的光明之神，人类理性与智慧的主宰，是一部永远高悬中天的图腾。 伫立于高原之上，，行走城市之间，我总会不自觉的想念被锈蚀的太阳，在每个黑夜降临的日子，我借助月光画出窗棂上的曙光，用胸腔那枚温热的心，撞击暗夜坚硬冰冷的岩石，用我坚定的脚步，在摇摇晃晃的艰难中，留下一个个脚印，当雨水灌满后，就会有无数的鲜花灿烂怒放……而我处在一团火的中央，但我不会选择退出，我感到原先赖以生存的生命板块，在出现断层。断裂的结果，一半将是永久的花园，一半将成为苍凉的废墟，一路彷徨，渐行渐远。 越过柴达木的风，从小柴旦黑黝黝的湖面上穿行而过。让人不由觉得，在一天之内天气就从盛夏转到了初秋。 （五）茶卡盐湖------最美的情人 ---------西行记录之五 我一直想用这世间最美的文字来描述茶卡，但是我搜肠刮肚，一一斟酌脑海中所有涉及到美的词语，依然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形容盐湖的美。茶卡不像西湖，从来不需要浓妆淡抹，也不像漓江，灵动而清丽脱俗，更不像青海湖，激荡而又宽阔.....什么都不像，因为她不屑于像任何东西，她只是她自己，洁净而又神秘，她是雪山神奇的造化，是青藏高原最美丽的馈赠，她是天空的一面镜子，在这面镜子里，你甚至可以看清自己的灵魂。面对她，你能够忘掉忧愁，挣脱羁绊，把自己的心灵在这里细细的荡涤，然后再轻轻地捧起来，小心翼翼地安放。 在这高原之上，雪山都愿意为她伫立万年，山鹰都愿意为她久久盘旋，白云都愿意为她驻足不前......，万事万物都深情地凝望自己在魔镜中的容颜------除了茶卡，还有谁能把它们映照的如此惊艳。而我只在她的面前停留了瞬间，在这白云苍狗的时空里穿越而过，如同一只飞鸟掠过的影子，如同一阵山风卷过的尘埃，但这一瞬间，已经足够让时间为之停滞，让这世间所有的美丽都在这一刻定格。 这世间的美有很多种，或让人惊叹，或让人留恋，但是茶卡却是那种令人绝望的梦幻之境。你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幻的梦里，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天地的尽头。水天一色，天地间是一片纯净的白与蓝，就像做了一场旖旎的梦。镜子一样的湖面，反射着高原上令人窒息的天空景色。亮晶晶的盐沼闪动着透明的光芒，像是高原上终年的冰雪，在一望无际的白色世界里，让你感受到世外桃源般的纯净与美丽。那是一种销魂蚀骨的美，一种超凡脱俗的美，一种神秘而又尊贵的美。 湖面倒映的蓝天，迷人而又纯净，站立在湖中央，任谁都想伸手去拥抱这蓝天，十指轻触这浅浅的湖水，轻抚湖底每一颗洁白的盐粒，它反射出温润的光芒，把湖底映衬得透亮，面积巨大的盐沼对阳光的反射让天空与自身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每一线阳光，都愿意在这里落脚，都仔细地寻找自己的回声。湖底闪烁的每一片银光，都如同女神秋波荡漾的回眸；平滑的湖面，映照着雪山一往情深的恬静；仰望云天，好似苍生阅尽沧桑，看破红尘的心如止水。漫步在这纯蓝纯白的天地之间，好像处于一种虚无飘渺的状态，会彻底被这神话般的美丽所折服。融在这水天一色里，一瞬间，感觉乾坤都颠倒了。 站在湖中央，闭上眼，去静静地聆听，你能够听见天籁之外传过来的梵音。高原上的风呼啸而过，把你的灵魂高高地卷起，越过那苍穹之上，你的每一寸肌肤都洗净铅华，你的每一个想望都绽放如莲。你仿佛放手了整个尘世，但你又仿佛真真切切地拥抱着自己。把你的手臂抬起来，随着五彩的风幡迎风而动，你就飞上了雪山之巅。合上你的十指，面向雪山之神祈愿------轻轻的，不要说出来，不要惊动自己的魂灵，也不要惊动神明的静修。如果你愿意，那就留下来，以一颗悲悯之心静候神的度化与指点。 面对这心旷神怡，洁净如玉的世界，我把所有的爱恋都在指间细细地揉碎，洒在这万顷柔波里，化作思念一缕；粉黛在眉宇间的所有故事，因为梦想中的流浪，倾刻间都烟消云散，人生的旅程也就可以自由地穿行在天地之间。 （六）梦幻青海湖 --------西行记录之六 沿着朝圣者一步一叩的步履，循着高原神秘的传说，慢慢地走近青海湖。翻越海拔3800多米高的橡皮山，放眼望去，竟不知何处是天际！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几乎触手可及，如茵的绿草犹如柔美的锦缎，铺开在绵延起伏的山峦上。漫山遍野的经幡迎风招展，轻轻诉说着远古的文明与神秘的传说。 天空中悠闲的白云翻滚着、聚积着、飘散着，与蔚蓝的苍穹一直伸展到水天一线处，近前草甸上的溪水，像一条哈达逶迤着伸向远方……草原上浸透着夏日的生气，浸透着湖水的滋润，清新而幽静。令人深深地陶醉在这雨后甜润的空气里，像是走进一幅巨大的画卷。眼前一片碧绿的草滩上伫立着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峦，草滩上生长着一垄垄金黄金黄的油菜花，芬芳四溢，极像粗心的画家在绿色的画布上打翻了大瓶金黄色的颜料，毫无遮拦，猝不及防，抢眼而炫目。在这绿色和黄色的背后，衔接着无边无际的蓝色的水，它蓝似海洋，可比海洋要蓝得纯正；它蓝似天空,可比天空要蓝得深沉，青海湖的蓝，蓝得净，蓝得深湛，也蓝得温柔恬雅，那蓝锦缎似的湖面上，起伏着一层层微微的涟漪。 那是远古洪荒世界的一方净土，传说中西方昆仑山上的瑶池。它就像晴空万里的天空，但比天空蓝的纯粹，蓝的清澈，蓝的静谧，仿佛能涤荡人的灵魂，洗尽俗人的眼。碧波连天的湖水，在艳阳下清彻透亮，就像一颗镶嵌在群山里的蓝宝石，美的让人心无杂念、美的让人见而忘俗。这就是青海湖！在这纷扰的尘世间竟然保持着如此纯粹的、纯净的美。眼前的水，在烟波中起伏荡漾，在阳光下变幻着深深浅浅的蓝，每一种颜色的淡出和淡入，仿佛都应和着自然的声息。在这里，没有漂泊的宿命感，没有生之渺小的惆怅。相反，会觉到有如禅定般的充盈与淡然，这里的一切是天真的、澄净的，就像高原上空飘过的白云，丰富而单纯，圣洁而动人。 原先在我心目中设定的那些华丽的感慨被一股大自然的魅力推翻了，我幻想着，当年大自然在创造青海湖的时候,一定毫不犹豫地甩下那些精细的刻刀，酣畅淋漓地挥舞着最大的画笔，一抹黄，一抹绿，一抹蓝……尽情泼洒。因此，留下了这没有丝毫粉饰和雕琢的湖，留下这粗犷的美，自然的美，质朴的美。 青海湖的山，凝重、青海湖的湖，沉稳、青海湖的天，雄壮、青海湖的地，高远。就像青海湖的原住民一样，男人的胸襟注满了青海湖的宽广，女人的歌声勾勒出青海湖的清亮，老人脸上的一道道沟壑写尽了青海湖的苦涩，孩子眼睛里的一缕缕晶亮闪烁成青海湖的波浪。 谁说一见钟情总是轻浮的呢？在某种机缘下，突然遇见自己梦寐以求、苦苦追寻而又始终未能得见的美好事物，怎能不一见生情呢？ 如果说还有思念，那么这一刻应该是最纯净的，就如同眼前这湛蓝的湖水。 第三十四章 张之强 西行回来第三天下午，李英侠接到了张之强的电话，问他晚上要是没事的话，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吧，李英侠问还有谁要去，张之强说刘向晖在外地呢，高原晚上也有个应酬，就只有咱们两家人一起了。 晚上七点左右，李英侠和叶子来到了张之强家，张之强连忙起身招呼他们进屋。张之强的老婆沈静波正忙里忙外地准备着饭菜，李英侠让叶子去帮忙，沈静波一再说“不用了，马上就好。”叶子还是走进厨房，帮她一起准备饭菜，李英侠则和张之强一起在客厅闲聊。 张之强和沈静波是大学的同学，大学毕业后，张之强和高原一样进入了国企的煤矿，从技术员一直干到副总工程师，凭的全是自己的能力与人脉。而沈静波则当了一名老师，一开始在中学，后来又到小学，现在是一家幼儿园的负责人。所以朋友们调侃他们两口子是一个不断在上进，一个则是不断在后退。 饭很快就好了，几样简单的菜肴摆上了餐桌。张之强拿出一瓶酒说：“少喝点吧，你尝尝这种酒味道怎么样。” 李英侠调侃道：“又是谁送你的吧!”他知道煤矿上的工程队与张之强经常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好一点的酒还是经常会有的。 张之强也不避讳：“一个河北的工程队搬了一箱，和他们在一起喝了几瓶，还剩下两瓶，让我拿回来了。” 几杯酒下肚，话也就多了起来。 张之强满怀羡慕地说：“还是你这职业好，有时间满世界的旅行，说走就走，想走几天就走几天，也没人管，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自己的行程，你这次一出去就是十来天，也不用担忧单位的工作，不像我们煤矿，每天管得太紧了，按时打卡上下班，就连平时请个假都很难。” 李英侠笑笑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看你一个月挣的比我半年挣的都多，还有人给你送这么好的酒，还嫌自己的日子受累，别总羡慕别人的生活，我还羡慕你呢，我宁愿自己的工作苦点累点，收入更高一点，一个人的付出和收益是成正比的。” 沈静波也端起酒杯和他们碰了一个说：“对，小品里不是也说嘛，人呀，别总想着自己没啥，应该想想自己有啥，你羡慕别人，别人也在羡慕你，你羡慕他活得轻松，他羡慕你的收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与劣势，但是我们总看到别人的优势，总拿别人的优势与自己的劣势来比较，总看到自己不如别人的地方，所以，我们就总是很痛苦，就象我们邻居两个老太太在一起聊天时说起自己的孩子一样，张老太的儿子研究生毕业在美国，一年半载的也不能回来，李老太的儿子普通工人一个，经常能回家来看老人，这张老太就羡慕李老太儿子经常能在身边，说自己儿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呀，就连见个面儿都困难，而李老太又羡慕张老太的儿子有本事，经常给她寄的美国补品，自己都没听说过，而自己的儿子因为没有好好读书，只能当个普通工人，每月挣那几个钱连养家都困难，还得自己贴补儿子。” 叶子也端起酒杯来碰了一个说：“任何事情都得一分为二地看，我赞同静波的意见，凡事有利就有弊，我们虽然拥有的不多，但是要求的很少，人不是常说嘛远处的是风景，近处的才是人生，我们不要总羡慕别人的生活，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情，这老天爷呀在明处呢，不会让你事事称心如意的，人这一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你说这钱挣多少为够呀，够生活就行了，不给父母子女添乱就成-------嗳，静波，你今天这菜炒的不错呀，特别是这个茄子，味道挺正的。” 沈静波故作得意地说：“那是，为了招待你们，专门按照菜谱上学的。” 李英侠也称赞道：“嗯，是不错，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么好吃的菜了，我记得你一般是不做饭的，在家有婆婆做，在学校有食堂，什么时候长本事了？” 叶子给李英侠夹了一块肉说：“别挑人家的刺，没听人家说嘛，专门为了招待你现学的。” 张之强笑笑说：“都快四十的人了，当然得赶快进步了，不然等儿子娶了媳妇，怎么在儿媳妇面前拿得出手，要是在前清那会儿，你们都要当奶奶了。” 四人一起大笑。 叶子一边吃一边问沈静波：“好久没有见到丽云了，你怎么没有约她来，刘向晖不在家，她应该在家呀------她不是怀孕了吗？” 沈静波停住筷子犹豫了一下说：“她不仅怀孕了，而且还流产了。” 李英侠和叶子都愣住了，他诧异地问：“为什么呀？我们去旅行前还见到他了，他也没有说起过呀！” 张之强也停住筷子说：“可能是他觉得难为情吧，不过他们两口子的事就很难说得清楚了，本来他们的儿子又不大，今年才十岁，再生一个也是可以的，可是刘向晖找了一大堆的理由来动员章丽云去流产，章丽云到市医院找方丽涛去做的，就是孩子放暑假前几天的事，已经半个多月了，静波已经去看过她了。” 李英侠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说：“我也是从方丽涛那儿得知章丽云怀孕了，我还挺替他们俩高兴的，认为他们的关系可能会因此而好一些，没想到反而会这样。” 沈静波也不吃了，站起来给几个人填了水又坐下说：“要说这事也怨我，当初就是我动员丽云怀孕的，希望可以挽回刘向晖的心，可是她找了一大堆的理由让丽云流产，第一说是自己当天夜里喝酒多了，和丽云同床的时候没有注意，也没有防范，不小心就怀上了，担心孩子会不健康，酒后这种事会造成孩子的生理缺陷，第二说是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并且儿子都已经十岁了，若是生个女儿当然好，要是再生一个儿子，自己的负担可够重的，第三说是现在的食品什么都不安全，环境污染严重，他们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若是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连孩子都养活不大自己就告别这个世界了，到时谁来养活老二，还不是给老大造成了负担，老大还未成年呢，再让他来负担养活老二，他能负担得起吗？总而言之，他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才一再地动员丽云去把孩子做掉，丽云也没有了主意，她也知道刘向晖就是执意不想要这个孩子，如果她一定坚持要二胎，只会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更僵，没办法了才决定去的医院。” 叶子气愤的一摔筷子：“神经病，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为什么同房的时候不注意着点，这都三四个月了，才想起来去流产，为什么不早点去做掉，他以为流产就是撒尿那么简单呀！你们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就图自己痛快，从来没有想过女人受罪。” 沈静波也指着张之强说：“听见了吧，以后也别光图自己痛快，让我老往医院跑------按说我也流过产，但那是刚怀上就做了，并且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生二胎，可是他们这不一样，咱们都知道他们的婚姻状况，一直存在着危机，刘向晖每天在外边谈生意，早出晚归的，接触的人三教九流，每天在外边应酬喝酒，不喝多了不回家，即使回到了家，两个人也很少交流，他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也就没有感情基础，稀里糊涂地就结婚了，按说婚后丽云做的很不错了，但是刘向晖就是一直挑刺，你们说说人家丽云无论是身材相貌哪一样不比咱们强，操持家务又井井有条，性格上又温良谦恭，确确实实是一个好人，但是为什么这样的好人就得不到刘向晖的认可呢？” 李英侠点点头说：“丽云确实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女人，做为一个妻子的确是完美的，要说她的缺点，那就是太好了太善良了，向晖也是一个好人，两个人都是好人，但是为什么两个好人就不能好好地生活呢？” 沈静波说：“你说的不错，两个人都是好人，只能说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刘向晖本来口渴了，丽云却给了他一个馒头，刘向晖本来饿了，丽云却给了他一杯水，她的付出和他的需求永远无法交叉，她永远在以自己的方式去爱着刘向晖，却从来不问刘向晖需要什么，她以为付出了就会收获到他的爱，她以为只要自己做得很好了，他就会感动，却没有想到事与愿违，自己的这种付出是对方不认可的，反而适得其反了。” 李英侠问：“你认为章丽云的付出让刘向晖觉得是一种道德上的绑架？让他觉得不自在了？丽云想用自己的真情实意去感化向晖，而向晖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怕自己被她感动，成了感情的俘虏。” 张之强说：“他这种抵触是从一开始结婚就有的，从结婚那会儿起，刘向晖就不认可章丽云，一直到现在。” 叶子问：“那他认可谁呀，是那个秦晋君，还是你们当初上学时候的那个王艳青？那个王艳青我可见过，比丽云差远了。” 李英侠反驳道：“你这是什么逻辑，他喜欢王艳青，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是论相貌，王艳青确实不如丽云，你也不要以貌取人，那毕竟是同学之间最纯真的情感，而向晖想要的恰恰就是这种情感。” 叶子说：“你说的也是，但是毕竟这么多年了，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这样子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英侠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人的行事风格都能从自己经历中找到原因，刘向晖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正是因为他太渴望一份纯真的感情了，而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他没能和王艳青走到一起，所以他就特别怀念，一直想拥有，始终放不下------当然了，他放不下的不是王艳青，而是当初的那个愿望，让他耿耿于怀的也是这个愿望，是以纯真的情感为基础的婚姻，但是没想到事与愿违，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对于他们的婚姻，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因此他从一开始就在心里排斥，就抵触这桩婚姻，你们都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接纳丽云，但是由于他心里的这段缺失一直无法弥补，所以到任何时候，这都是他心里的一个阴影，是他心里的一种痛，是他心里永远无法逾越的一个障碍。” 叶子反驳道：“什么狗屁逻辑，按照你说的，封建社会的夫妻在结婚之前都没见过面，还不都过的好好的一样生儿育女，反倒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成了一个千古悲剧。” 李英侠说：“关键是刘向晖不是这样的人，他要是认命的话不就没这样的事了，正因为他不认命，所以才造成他们婚姻的悲剧。” “那这也不能成为他在外边和那个秦晋君鬼混的理由吧，不能成为他伤害妻子与家人的理由吧。”叶子更激烈了。 “对呀，”沈静波也赞成道，“我也劝过丽云，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好了，但是丽云却不愿意，一直这样忍辱负重的，我有时真的佩服她的牺牲，我感觉她太伟大了，就拿这次流产来说，丽云也希望生下这个孩子能给他们的婚姻带来改变，从她的内心也是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或多或少地让刘向晖的心回到家庭和自己身上来，可是最后还是因为向晖的坚持而妥协了，或许是她怕惹怒了刘向晖，还是相信刘向晖找的那一大堆理由，难道说，刘向晖不想要这个孩子就与秦晋君没有一点关系？我认为他是怕担负这个责任，有朝一日在离婚的时候可以没有后顾之忧，能够全身而退，你们两个大男人说说，他和秦晋君的事你们知道多少，为什么就不知道劝劝他，每天在一起就知道吃喝玩乐，看着他做错了事也不知道拉他一把，不知道早点儿提醒他，你们俩说说，你们这算是什么朋友。” 张之强不满的说：“你也别打倒一大片，对于他和秦晋君的事，我们虽然多少也知道一点，不全都告诉你们了吗？再说了，这事儿我们也只能劝劝，但是你们想想，依照向晖的性格，他能听吗？人家反驳得我们一套一套的，说秦晋君是他这些年来碰到的真爱，从她的身上又找回了当初那种纯真的情感，这么多年终于碰到了一个能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女人，他怎么忍心拒绝呢。”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叶子那种嫉恶如仇的性格又上来了，“他既然那么爱秦晋君，那就选择离婚呀，既然他的心都已经不在家里了，为什么还是和丽云同房，心里想着别的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的老婆行夫妻之事，怀上了孩子又让去流产，这样的男人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在《中国式离婚》里不是就提到过，婚姻的三种背叛第一种是身体上的背叛，第二种是心灵上的背叛，最后一种就是身体和心灵同时背叛，第一种背叛是比较轻的，谁也难以保证这一辈子没个擦枪走火的时候；第二种背叛就另当别论了，你的心都已经不在对方身上了，还要强迫自己和对方的身体在一起，那不仅是背叛了对方，也是背叛了自己；最后一种背叛就别提了，身体和心灵都同时背叛了，那就已经无所依恋了，你们说，刘向晖这算什么，他的身体和心灵都已经背叛了丽云，却还要让丽去怀孕，还有没有一点担当，还算不算是男人。” 沈静波叹口气说：“我觉得有时候也怨丽云，她太善良了，她总是幻想着刘向晖有朝一日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会期待下去，所以，她就一次次地忍受这种屈辱，甚至是秦晋君对她的羞辱，一次次地承受刘向晖对她的伤害，是因为她觉得还有希望，所以，才会一直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放手，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种事只能靠她自己来解决，我有时真觉得她就像咱们语文课本里的孔乙己一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要是你的话，你选择怎么做？”沈静波看着叶子问。 “我？”叶子想也没想，“哪怕吵翻天都行，决不这样委屈自己，快刀斩乱麻，好聚好散。” “咱们的性格一样，我也会这样做。”沈静波说。 “如果你们这样做的话，那就上当了，”李英侠说，“你们想一想，秦晋君的想法还不就是想让刘向晖和丽云早点儿离婚，正好给人家闪开了空地，春晋君瞌睡找不到枕头呢，丽云要是能干干脆脆地和向晖离婚，就正中了人家秦晋君的下怀，这样子她就能和刘向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所以，我认为丽云的做法也是有理由的，你秦晋君想让我离婚，我偏不离，我就不让你称心如意，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不仅不离婚，还要和刘向晖再生二胎，比如这次怀孕，一则可能是她觉得刘向晖既然愿意和她行夫妻之事，一定还是爱她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她也愿意给向晖一个机会，二则是想通过这次怀孕来挽回向晖的心，把他重新拉回到家庭与自己身边来，三则是通过怀孕来告诉秦晋君，我们两口子不会离婚的，你也趁早彻底死了这条心吧！但是没想到事与愿违，刘向晖却要丽云去流产，纵然他找了一大堆的理由，但是在丽云看来，那就根本不是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所以，她所受到的伤害不仅是身体上的，更主要的是心灵上的这种绝望、痛苦、无奈，她没想到自己付出这么大的牺牲，还是换不来刘向晖的一丁点真心。” “所以，丽云就宁肯一直呆在冷如冰窟的家里，也不肯离婚，她认为离了婚就是便宜了刘向晖与秦晋君，凭什么你们犯的错的要让我来承担后果，凭什么你们这样对我，我还要成全你们，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她的这种行为看起来是选择是抗争，本质却是用自我破坏的方式来面对生活，其实他们不好过又如何，丽云争赢了所谓的道理，获得了人心，却失去了自己的生活，她的不甘心，到头来还不是输了自己，”沈静波握着叶子的手，看着他们两个男人说，“另外，我想刘向晖与秦晋君这些事你们都应该是清楚的，可是为什么就看着他往泥潭里跳，就没有人出来阻止一下呢，也没有人去告诫过他，或者适当地提醒一下丽云呢，你们也只是在旁边看他的笑话。”沈静波责问李英侠与张之强。 李英侠解释说：“你也知道，像他这种在生意场上经常往来的人，要接触到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何况现在的小姑娘对于男女之事也看得开，还没和你聊上三言两语，就敢上你的车和你去开房，过后各走各的路，两不想干，但是秦晋君不一样，她的的攻势太猛烈了，因为她毕竟是一个离了婚的单身女人，她极度渴求婚姻，在这点上，她和那些根本就没想过结婚的小姑娘是不一样的，她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更何况向晖和丽云的婚姻状况你们也知道，他俩的感情一向就不是太好，可以说没有感情基础，所以就给了秦晋君乘虚而入的机会，至于你刚才说的阻止和告诫，我们也试过，但是效果不大，说的多了，刘向晖也嫌我们心烦，后来他和秦晋君的这些事情也就不让我们知道了，至于如何提醒丽云，你们几个不是也经常在一起聊天吗，你们女人都做不好的事，让我们这些大男人如何去和她谈这些事情，应该怎么做才能把握好这个度呢，我们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几个人都沉默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作为朋友无论是谁都会觉得非常棘手，这个分寸太难把握了，如果处理得当还则罢了，否则稍有差池就会出力不讨好，落个里处不是人的下场，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更何况牵扯到这种情感上的纠葛就更是让人有心无力。四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出一个好的主意来。 第三十五章流 产 章丽云确实是去医院流产了。 由于刘向晖经常在她耳边唠叨担心孩子会不健康，天长日久她也开始疑神疑鬼了，她计算了一下自己怀孕已经三个多月了，想起上次在医院时方丽涛的叮嘱，她决定再去做一次检查。 章丽云一个人到了医院，方丽涛先给她仔细听了听说：“听起来一切正常呀！” “现在能做B超了吗？”章丽云问。 “可以了，你要是不什么不放心的，就去做一个B超也好。”方丽涛征求她的意见。 “那就做一个吧。”章丽云也很想知道自己怀孕的状况。 半个小时以后，章丽云拿着B超的检查结果让方丽涛看。 “看起来挺正常的呀，发育也挺好的，没什么异常状况。”方丽涛认真地看了看说。 “是吗？那就好。”章丽云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 “注意不要太劳累，过一两个月再来检查。” 章丽云拿着B超单子满心欢喜地回到家，把单子放在桌子上的显眼处，这样子刘向晖回来后一眼就能看到，让他完全不用担心孩子的健康，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她完全想错了，刘向晖是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与孩子是否健康根本就没有关系，那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没有了这个借口，他还会找另外一个借口的。 刘向晖回来的时候儿子已经睡了，他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放的B超单子，知道这是章丽云故意放在这里的，也知道她的意图所在。但是刘向晖什么都没有说，假装没看见一样不声不响地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章丽云坐在沙发上不安地看着刘向晖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后来到客厅躺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看电视。 “吃过饭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刘向晖回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章丽云看了他一眼，希望他能问自己去医院的事，但是刘向晖依旧没有反应，等了几分钟后，她自己实在没有耐心再坚持下去了。她多么希望是刘向晖没有看到自己放置在桌子上的单子，但是他分明是看到了呀！ “我今天去医院了。”她强压着满腔的愤怒跟委屈说。 刘向晖看着她，没有说话，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去找方丽涛看过了，给我检查了一下，做了个B超，她说挺好的，没什么异常，所以你尽可以放心孩子的健康问题。”章丽云多么希望能从丈夫那儿收获到一丝丝欣喜，哪怕只是一句鼓劲的话，一个高兴的眼神。但是刘向晖的态度就像是三九天里搂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到脚底，针扎一样的寒冷。 “现在才几个月呀，能看出什么结果来。”刘向晖面无表情地说。 “但是至少现在看起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呀！” “就算现在很健康，但是你知道我更多的担心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章丽云疑惑不解。 “是将来。” “将来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想的也太长远了。” “你可以不想，但是我不能不想，你都这么大了，要是再生个二胎，肯定会有风险，对你的身体也会有影响的，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章丽云点点头，对于这一点，方丽涛也跟她谈起过。 看到章丽云赞同自己的话，刘向晖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如果影响到你的身体，那可是后半辈子的事，小飞还不到十岁，你要是再生个二胎，我怎么可能照顾得了你们娘仨，我就哪还有时间去打理公司的业务，生意还能不能做得下去，以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咱们一家子的吃喝开销怎么办，现在养活一个孩子的成本有多大你又不是不清楚。” “咱妈的身体不好，就让我妈帮忙，实在不行就雇个保姆。”章丽云赌气地说。 “父母都这么大了，你也忍心叨扰他们，就按你说的去雇个保姆，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能给咱们尽心看护，你看网上经常提及到，有的保姆趁父母不在家给孩子喂安眠药，有的还虐待孩子。”刘向晖看着她说。 “那毕竟是极少数。” “就算那是极少数，你真放心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人来看护？就算你放心，我都不放心，我每天惦记你们娘仨，还能不能安心去打理生意上的事？”他反问。 “你就不能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 “也许？你也不确定对不对，既然不能确定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去冒险，你看咱们现在的境况都比较稳定，正是我扩大生意规模的时候，就不要再无中生有增添不确定的因素了好不好。”刘向晖试探性地劝说 “你不要再找这些客观原因了，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章丽云有点生气。 “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不是不想要，是不具备要二胎的条件。”刘向晖也有点生气。 “那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具备这个条件，难道要等到十年之后吗？到时候你还能要得动吗？”章丽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那就不要了，有小飞一个就够了。” 章丽云冷笑了一声说：“看你说实话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想要，你所有的理由只是为你自己开脱的借口而已，你就是怕拖累住你自己，我还不清楚你的心思在哪，我还不知道你惦记着什么？” “你说我惦记着什么？”刘向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惦记着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别以为我是傻瓜，我只是不想跟你撕破脸皮，让你难看而已。”章丽云愤恨地说。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就是怕拖累。”刘向晖也不示弱。 “所以你就不要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骗我，你要做小人也做得光明磊落一点，不要让我看不起你。”章丽云完全愤怒了。 刘向晖没有想到平日里柔弱的章丽云现在竟然如此强硬，由于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章丽云完全识破了，所以他显得有点心虚。 “我知道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说，咱们现在这种情况，要个孩子有意义吗？对于咱俩的现状，能改变什么呢？”他避开章丽云的锋芒迂回着说。 “有没有意义，能不能改变，也只有要了才知道，可是你现在就完全否定一切，你给过别人希望吗？你给过自己希望吗？”章丽云质问。 “可是我根本看不到希望，你也看到了，咱们在一起十几年了，咱们的婚姻有过改观吗？我真的很累，我也替你感到累，你每天假装很幸福的样子，可是幸福是装不出来的。” “咱们可以努力呀，一起努力真正幸福起来，好不好？”章丽云乞求着。 “可是方向是错的，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刘向晖满脸沮丧。 “那咱们还可以再选择正确的方向呀，还来得及，就让孩子的出生作为咱们的一个新的起点，好不好？”章丽云靠近他央求着。 刘向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你太天真了，来不及了，已走得太远了，怎么可能再返回去从头来？” “那你跟秦晋君呢？为什么你跟她就能从头来？为什么跟我就不能？”章丽云痛苦地问。 “我跟她也不叫从头开始，只是在跟你渐行渐远的行程中恰巧碰见了一个步调一致的人而已，好比开车旅行，已经走了一千公里，却发现没有带足够的用品，难道你会重新回家去再准备一次吗？” “你想表达什么？” 刘向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这个时候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向别人求助，有一个愿意帮你的人恰巧出现在你的身边，并且跟你目标一致，愿意跟你一起同行的人。” 章丽云惨然一笑：“你是想说我跟不上你的脚步对吗？” “对。”刘向晖试探着点了点头。 “你也不愿意停下来等等我，是吗？” “我等过，但是一段时间后，你就又跟不上了，或许你可以停在原地踏步，但是我不能，还记得咱们那次去泰山吗？半夜动身登山，只为了早上能看到日出，而你从一开始就很抵触，认为打扰了你休息，你认为只为了看个日出起早贪黑的实在不值得，结果一路上我一直等你，一直等你，走走停停的还耽误了。” “作为一个丈夫，难道你不应该等等我吗？”章丽云委屈地说。 “但是你知道我等你的心情吗？你送小飞上学的时候，如果小飞一路上走走玩玩，跟不上你的步伐，你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我知道，我不会扔下他不管的。”她肯定地说。 “我也不会扔下他不管的，因为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因为我对他负有责任。”刘向晖也很肯定。 “难道你对我就不负有责任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对小飞一样对我呢？” 刘向晖嘴角浮现一丝无奈的笑：“小飞只是个孩子，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不需要我再等待，而你呢？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难道你要我等你到老都长不大吗？再说了，如果我真的不负责任，也不会等到现在。” 章丽云的眼里浸满了泪水，她双手捂着脸，指甲深深地嵌在头发里，不住地摇头着问：“向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每当我看到一点点希望的时候，却总被你一次又一次地扼杀掉，你像一个刽子手一样，一刀又一刀把我的希望凌迟得粉碎。” 她一边说一边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看到章丽云痛哭流涕的样子，刘向晖心里也难过起来，他赶紧从桌子上的纸巾盒子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章丽云安慰她说：“要怨就怨我吧，都是我的不好，你是一个好女人，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太多。” “好人？为什么受到伤害的总是好人？你也不用认错，我知道自从咱们结婚以来你就没有真正地爱过我，我也从来没有走进过你的心里，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但是今天我知道了有些事仅凭努力是不行的，至少你让我知道了咱们的差距在哪。”章丽云抽泣着说。 刘向晖低着头不敢看章丽云，默默地说:“我也努力过，想要做得更好，可是婚姻真的不是努力就能做好的，合适真的很重要。” 章丽云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看着他说：“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你又不爱他，你不是总担心我拿这个孩子来作为筹码要挟你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这么做了。” “我真的不单纯是这个意思。”刘向晖想要辩解，但是却被章丽云打断了。 “你不用再解释什么了，不管你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另有所图，我都愿意为你做出牺牲，只要你乐意，我愿意遵从你的意见。”章丽云强忍着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刘向晖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右手，他的语气中夹杂着痛苦，也夹杂着懊悔说：“丽云，你别这么说，你让我觉得我在你的面前像是一个罪人一样抬不起头来。” 章丽云的右手握住他的手，左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说：“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希望你快乐，不过说真的我已经不敢奢望你能爱我，尽管我的心里也曾经无数次地向往过，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我知道在你的心目早就勾勒出了一个的妻子的模板，而我始终成不了那样的人，我也知道咱们之间有距离，你是一株橡树，我再努力也成不了你身边的木棉，所以我选择做你脚边的一朵小花，一株小草，每天能够抬头看见你就很满足了，但是我也是有生命力的，请不要忽视我的存在，更不要对我肆意践踏，我可以忍受你对我的不公，但是我不能忍受来自别人的羞辱。” 刘向晖低头不语，章丽云的每一句话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章丽云扬起头故作轻松继续说：“婚姻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一个人孤独了就选择两个人在一起，两个人过不下去了，就选择分开，只不过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更舒服，更适合自己就去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只是别让自己沉浸在某一种生活方式中习惯太久，特别是已经陷入进某种痛苦的生活方式中，并且还习惯了这种痛苦的生活，甚至依赖上了这种生活方式。” “丽云你告诉我，你也觉得痛苦是吗？” “你以为我就那么没心没肺？”章丽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忍受我这么久？就像你刚才说的去换一种生活方式呢？” “我说过了，是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尽管很痛苦，但是我真的已经依赖上了这种生活，我习惯了有你，有小飞的生活，与我面对的所有苦痛相比，我觉得失去你们我会更痛苦。”章丽云又哭了起来。 刘向晖也低着头哭了：“丽云，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也习惯了有你，有小飞的生活，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这种习惯也是痛苦的。” 章丽云强忍住哭声说：“我想明白了，与其咱们两个人都这么痛苦地活着，我宁愿一个人来承担这种痛苦的生活，我会选择合适的时机离开，你告诉我，你离开我之后，你会娶秦晋君吗？” 刘向晖沉默了几秒钟说：“暂时还不会，因为爱情到婚姻还有一段距离，” “那好吧，当你决定要跟她结婚的时候，请你告诉我，我再选择离开，行吗？就让我再依赖你们一段时间，我真的无法一下子就放弃你跟小飞，放弃我依赖了多年的的亲人，我真的已经习惯了有你们的生活。”章丽云又抽泣起来。 刘向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沉默半晌才问：“你说咱们需要跟妈打个招呼吗？” “你觉得妈会同意吗？”章丽云反问。 刘向晖不再言语。 “时间不早了，咱们明天去医院，这种事情越早越好，对我的身体损害也就越小。”章丽云说完不再理他，径自起身去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刘向晖先把孩子送到了学校，然后又折回了家。章丽云知道他是铁了心了，她简单地洗了一把脸，跟着刘向晖一言不发地下了楼往医院去。 看到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方丽涛隐隐有些担心。 “你昨天不是来检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她问。 章丽云没有说话就已经开始流泪了。 “怎么了？”方丽涛问刘向晖。 “我们------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刘向晖不敢看方丽涛。 方丽涛紧盯着他略显愤怒地斥责：“你混蛋，你要是不想要早说呀，现在都已经快三个月了你才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早干吗去了？你知不知道三个月的胎儿是什么样子？恐怕已经不能药流了，这个时候你才想起来做流产，你知道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有多大吗？” 刘向晖看了看章丽云，她没有言语，只是把头扭向一边擦拭着眼泪。 “我们也是到现在才下了这个决心的。” “你可想好了啊，这可是一个生命的去留，必须得慎重，要是这次做了流产，以后再想要孩子，恐怕就比较难了。”方丽涛看着他们两口子很谨慎地叮嘱。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方丽涛摇了摇头内心默默地叹了口气，开了个单子说：“再去做个B超吧，看看需要怎么做合适。” 刘向晖拿着单子陪着章丽云到B超室做了个检查，然后又返回到医生办公室把单子交给了方丽涛。 方丽涛看了看单子，皱了皱眉头说：“你们看，孩子的发育很正常，已经快80毫米大了，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吸宫术了，而需要采用钳刮人工流产，不仅出血多，恢复的也比较慢，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她看了看章丽云，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我知道。”章丽云压制着自己的泣声，点了点头。 做为一个医生，方丽涛只能遵从患者的意见，她开好了单子然后叫进来一个护士叮嘱了她几句，让刘向晖跟护士去办一下手续。 “你可想好了，按照你现在的年龄跟身体状况，以后要是再想要个孩子是会有风险的。”出于朋友的情感，方丽涛还是想劝说一下章丽云。 章丽云友好地看着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以后不会有这种可能了，我不想让孩子出生在这样一个缺少□□里，你看他这种样子，只会给孩子带来伤害。” 方丽涛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了，她站起来拍了拍章丽云的肩头说：“为了保险起见就先住下，钳刮人流三天后才能做。” 方丽涛先安排章丽云在病房住下，然后让护士去做好这几天的手术前期准备工作。 刘向晖也办好了住院手续，赶过来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好好照顾她就行了。” “晚上需要陪床吗？” “这两天不需要，星期五手术。”方丽涛叮嘱他。 刘向晖这几天除了偶尔到公司去一趟，每天上午跟下午他都会到医院来陪章丽云，然后就是去学校接送儿子，回家做饭。 小飞也很奇怪就问爸爸：“妈妈呢？她怎么不来接我？” “妈妈身体不舒服，在医院看病，这几天由爸爸负责接送你。” “妈妈怎么了？”孩子显得很担心。 “不要紧，几天就回来了。”刘向晖安慰着儿子。 小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到了周五上午，刘向晖和章丽云正在病房里坐着，两个人默默无言。方丽涛走进来查看了一下这几天的术前记录没发现什么异常，告诉他们下午准备手术，让刘向晖去跟护士办一下手续，并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到了下午，等刘向晖把儿子送到学校后赶紧到了医院，章丽云已经进了手术室。他焦急地在手术室的门前来回徘徊，心里五味杂陈，尽管由于他倔强地坚持，章丽云同意打掉这个孩子，但是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相反他的心里却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失落。 手术室的门开了，章丽云被推了出来。刘向晖赶紧迎上去，紧张地握住她的手问：“丽云，你怎么样？” 章丽云脸色苍白，她看了刘向晖一眼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把头扭向一边，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方丽涛叮嘱护士：“先推她到观察室内休息两小时，注意观察出血情况。” 护士答应一声，把章丽云推进了观察室。 “她怎么样？没事吧？”刘向晖局促不安地问。 方丽涛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怎么能没事，要不换你来试试。” “这不有你在这嘛！”刘向晖讨好地说。 “出血有点多，不过没什么大碍，住院休息两天观察一下，有什么事情也好处理。”方丽涛叮嘱他。 “行，行。” “我去收拾一下，你也可以进去看一看。” 刘向晖跟随方丽涛进了手术室。 “呶，在那儿呢，你过去看看。”方丽涛指着手术台说。 刘向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鲜血淋漓的肉疙瘩放在手术台旁边的一个盘子里------这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亲手谋杀了这个生命。他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一阵心悸，胃里止不住地痉挛，三两步跑到门后，蹲在垃圾筒前使劲呕吐起来，仿佛都要把自己的灵魂吐出来一样。直到他吐光了胃里的东西，却并没有起身，反而蹲在墙角哭了起来。 方丽涛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了，起来吧，去看看丽云。” 刘向晖强打着精神站起来，伸手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跟口水，走出了手术室。 他轻轻地推开观察室的门，走到章丽云的跟前。 章丽云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看着窗外目光呆滞，丝毫没有在意刘向晖已经走到了身边。 “丽云，痛吗？”他轻声问。 章丽云没有看他，止不住地抽泣着。 “向晖，我身上的痛可以忍受，可以医治，可是心里的痛呢？” “丽云，看到你这样子，我，我也很难受，如果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会让你来医院了。”刘向晖也难过起来，声音显得哽咽。 “算了，已经这样子了，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章丽云闭上了眼睛。 刘向晖默默地退了出去，他走进医生办公室问方丽涛：“她这种情况需要我晚上在这陪护吗？” “怎么，你有事？” “我还要接孩子呢。”他忧心忡忡。 “让家里老人照看一下孩子不就行了。”方丽涛有点意外。 他苦笑一下说：“这事我们就没跟家里老人商量，他们都不知道，担心他们不答应。” “那你去接孩子吧，晚上可以不用过来，也不是什么大手术，我今天晚上值班，有什么事让丽云随时找我就行。”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他感激地说。 “行了，别客气了，你赶紧去吧。”方丽涛朝他摆了摆手。 刘向晖又去看了看章丽云，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着。 “丽云，我去接小飞了，你有什么事找方丽涛就行，我都跟她说过了。”他俯在章丽云的耳边轻轻地说。 章丽云睁开眼看了看他又闭上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刘向晖悄悄地出来开车去学校接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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