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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母亲的花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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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柜子里的角落里,时常会存放着一些洗得干干净净、叠得四四方方的布袋子,有些粗糙、有些扎眼、有些突兀,还有些温情脉脉,这个袋子有一个质朴的名字——花布袋。

闲暇时,我有一项必修功课——整理这些个染上杂七杂八的袋袋,抚摸着母亲的这些“传家宝”:这个是用我们姊妹四个小时候穿了又改,改了又穿的花衣服缝制的;那件是用哥哥弟弟们敬畏的钟馗捉鬼挂画改做的;还有父亲的打着补丁凡立丁裤子缝制的;甚至还有装化肥的蛇皮袋等,加上母亲密密匝匝地粗针麻线,小时候的影像一幕幕就在眼前浮现。

其实,在村里实行联产承包后,因为村民不再种植棉花,这种专门为收摘棉花而缝制的工具似乎早就应该束之高阁,退出历史舞台,但是精明能干、素以节俭著称的婆姨见缝插针,开动脑筋,让其在在上树采摘果子、下地挖菜时用处更加实用,并争相效仿。雨后的巷口村头,你经常能够看到婶婶、大妈们一个笸箩,一把“王麻子”剪刀,飞针走线制作“花布袋”:将一块布对折,两边缝合,四周加沿,上面留口,沿边角缀上两根长带子,足以绕腰一周系上,腾出两手来采摘作物;或者两根带子扎上跨在肩上运送农作物的简单用具,一两个小时就会在说说笑笑中轻松完工,在一片称赞声麻溜纯手工开赶制另一个,女人们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在小城,这个灰头土脸的潘多拉在一开始出现时一度颇为尴尬:在“十指不阳春水”的同事们窥探的眼神下,它和我一度灰溜溜地潜回宿舍,躲进角落里独自落寞。可是,一旦品尝过初春的小蒜、白蒿、槐花、桐花、荠荠菜;品味过炎夏的杏子、桃子、李子、樱桃果;享受过金秋雪梨、石榴、玉米、红枣苹果;分享过隆冬的核桃、大葱、小米、红豆、大萝卜,更不要说土鲜蛋、自家种植、压榨的葵花油、芝麻、绿豆等绿色食品了,一个个朋友对此都是盛赞不已、熟悉不过。

在这条爱心食物链上,受惠的是我,受累的是弟。经常奔走在城乡两点一线上的他,总要早早起床赶来我家,配送老妈备好的物件。不凑巧遭遇到我家无人,就将拎着大包小袋东西寄存在门卫;有时候赶时间还要带着大包小件的去上班,搞得整天跟个小商小贩差不多;要命的是世俗的之恶,喜欢以貌取人的城里人看到平时一贯是衣冠楚楚的弟拎着灰头土脸的花布袋时的鄙夷和不屑,我决定要和母亲摊牌,口气极尽温和、诚恳、婉转,企图劝阻母亲在这个商品泛滥的年代改变思想,不要再惦记给我们带食物,但是一切都是徒劳:“卖的东西让孩子吃,我不放心!只要吃了好,管他别人怎么想!”“嫌多,吃不了可以送邻居,送同事!”母亲说着话又去地里挖菜去了,头也不回。

花布袋,在母亲的坚持下,和琳琅满目的包装同在,一如既往地穿梭在城乡之间,带来的美味在舌尖上留下了无限的美好和记忆。习惯了它的存在,就发现它也可以有些新的去处: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乎归程里越来越多的大鱼、大肉、猪大排、小笼包、上海点心、潮式老婆饼、叫花鸡、香酥鸭、药品、衣物和年货等,一度也和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和留恋。

母亲老了,走起路来摇摇欲坠,几乎是一阵风就会把她刮跑,花布袋一样在我眼前飘。路过门岗,知道可能会不再有大爷喊我取东西的声音,径直而入,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一看是弟媳:“四姐,知道你喜欢吃人菡,我特地在地里采摘了一些,很新鲜的,记得去取啊!”,我回头一看,大爷正高喊着我的名字,大老远就能看见那灰白而温馨的身影。

母亲不能自理了,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花布袋”也就停滞了脚步,不再往来与城乡之间,中断了母女之间这条绿色的运输线。偶尔整理衣物,从柜子角掉出来的一个“花布袋”,让我眼含热泪,唏嘘不已,仿佛看到了母亲年轻俊美的脸庞,红扑扑的,红富士一样的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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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2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