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最令人动容的亡国之君 |
正文 |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冷月如水,触目生凉。是李煜这首《乌夜啼》最让人难忘的意象。霜重露浓的深秋;冷清孤寂的院落;残月如刀的时刻;夜不能寐的词人。单这四者的组合,就足以让人感受到整首词的清冷与孤寂。 我所读过的诗歌中曾给过我触目生凉的感觉的,除了这首李煜的《乌夜啼》,便只剩一首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一词一诗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用笔的简洁,含蓄,冲淡而深情。以李煜的《乌夜啼》为例,词中最动人的是“深院锁清秋”这一句。李煜这一生本该泛舟于江上,对月当歌。然而命运弄人,叔父和兄长因互相争权而死,李煜这个最无心于权利的的人,却意外登基,登上了权利的最高峰。一个诗词歌赋,乐律,书法无一不精通,却无心于政事的江南才子,却不得不尝试着做一个皇帝。生于深宫之中,长与妇人之手,作为皇室一员他不能也无法反抗,李煜亡国前的大半生被一个皇室子孙的身份所囚。而他亡国后,又被宋朝所囚。一个锁字道出了他从未得到自由的一生。所以这一句最为悲凉,而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却是整首词中最为无奈的一句。 亡国之恨,离乡之愁,连自己的皇后都无法保护的无奈和痛苦,每一个都痛彻心扉,他却只说,也只能说“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正如辛弃疾在词里写的那样“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看惯了与亲人间的生离死别,在李煜漫无边际的绝望里,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 痛到无言,痛到忘言。 以瓷喻词,李煜的《乌夜啼》该是盛放经年寒泪的汝窑天青色杯盏,清丽,娟秀不失瓷器厚重细腻的质感,却又由内而外的透着微凉的气息。花间派的词作,与之相比,就少了几分清丽素雅,更少了李煜《乌夜啼》的清冷与含蓄。花间派的词虽也有几分婉约精致,但刻意追求词藻的华丽,以及内容情感的狭窄,经不起人的细细品味,无论诗还是词倘若不能以情动人,再华丽也只是词藻的堆砌。 花间派更像是浓妆艳抹的女子,虽也有几分姿色,却难以免俗,看多便腻了,始终没有大家闺秀的神韵气度。李煜的《乌夜啼》难得就难得于他自成一体,既有花间派的精致,婉约,细腻,又不失素雅清丽,清冷孤傲。从一个玉树琼枝作烟箩的君王,到罗衾不耐五更寒的阶下囚,恐怕只有经历了如此的大起大落,才能写出如此的词作。 他因一颗赤子之心开辟了词的境界,被后人敬佩,也因一颗赤子之心输了天下,成了亡国之君。后人仿他词风的很多,但得其精髓的很少。只有王国维的“紫陌霜浓,青松月冷,炬火散林鸦”最为出色。毕竟这样的心境,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传说乌夜啼是李煜绝命诗,或许当最后一滴毒酒顺着喉咙滑下,他才能真正的解脱和自由。我在读《乌夜啼》也在读李煜,当千年的风雨洗尽了当年的琉璃繁华,只剩下这首《乌夜啼》隔了无数个纷繁的日日夜夜,向我们展示着它的凄美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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