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茶场记事(5) |
正文 | 茶场记事(5) 胡光荣 农历九月底,秋茶最后一道已经摘炕完毕了。一场秋雨一场凉,雨淅淅沥沥的连着地下了好几天了,今天上午,天空上云层渐淡,阳光把乳白色的云儿像吹得快要膨破的气球似的。霁晖泻白乳,秋风窥日圆。 老海,我看雨不会再下了,你组织几个老场工带上年轻的,用下午时间,把茶树修剪修剪,郭场长对老海说。老海派工已成习惯似的,几乎次次有我,这次他挑了几位稍微身强力壮的老场工,部分知青,知青中那位杨贵妃似的美女,逢事他会必派,一共定了六人。老海说完,又喊我一起到仓库里搜寻出修剪刀,箩筐,提篮等工具。仓库不大,但光线很暗,老海自己一边在找,一边这里那里的指挥我。我言听计从,来回奔忙着。 那天下午,天气转晴,秋高气爽,软软的阳光,轻抚大地,云雀像才放出笼子似的,此起彼伏,唱着欢快的歌声。 到了茶场,老海安排一个修剪的配一个捡茶叶的,老场员一绺,新来的一绺,距离近了好指导新手。其实,那是个眼见活,看一次就会,只是做活有质量高低而已,我做事靠得住给老海留下了好印象,场员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还看得出有的是嫉在心里,也恨在心里。 今天,贵妃美女听老海这么一说,她就提了篮筐积极地向我靠近,趋炎附势,哦,不是。是见贤思齐,也不对。反正,人向好的看齐,这是我养成的习惯,她的表现,我认为这是人的共性。修剪时,我先选了山坡最低处一绺,因地势低的,墑情好些,茶叶树长的茂密宽阔,修剪活会重些,愈往上走,绺宽渐窄,并且稀疏。我看到了有人尖的,爬到了山上面,剪那窄绺绺去了。 老海和翠玉紧挨着我,教了我几句,看了我剪过的,行,一定要横的求平,竖的要直。捡茶叶的顺便把老得很的叶片摘去,要捡干净,不然掉了有些可惜。 我有老海教着,美丽的杨贵妃跟着,做起活来,一点都不觉得累。我听人说,你读了高中,那在农村算文化不低的人了。贵妃问我。是,我是读了,跟没读差不多,半工半读,老师也不敢好生教,全浪费了。我回答道。那我不相信,一点都没学到更不可能。她追问着。我真不想说读高中的事,我记得读高二那年,我的政治试卷上有道答题40多个字,错别字28个。既是校长又政治老师的刘校长在一次全校大会上没指名道姓批评了那个学生,哪个字错哪个字别,我听正是说我,当时,我的脸一定胀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这个污点,我现在回想起,心仍然会隐隐作痛。 你喜欢看什么样的书?我这次带了本《人民文学》,你如果想看,你拿去。她一边捡我剪掉的茶叶,一边与我说着。我没有看书习惯,以致于《人民文学》是本杂志我还有首次听说。那时知识无用风气很浓,我读书时,怎么玩得高兴怎么来,斗老师可积极,特别是那些想教我学知识的。初中最后半年,听说上高中要考试才能上,不能再搞推荐和看表现了,那个半年,我放学回家才开始做课本后的习题了,特别数学下的功夫多,成绩上升很快,同学们在班里公认的什么数学家,当时我自信得都有点瞧不起了。杨贵妃引起的话题,使我想起很多很多。我真正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后来我在外面工作时,一次次吃亏才逐渐醒悟。好的,等你看完了给我。我想了半天回答道。 大家歇歇气了,老海大声喊了几声。场工们迅速丢下手上活计,喝水,抽烟,解手,有的凑到一起开始聊天,翠玉领着几个女知青到山的最低洼处办紧要事去了。她们一走开,我们散漫自由了。嘴里胡说乱扯,逗趣打诨,东家堂客西家妹,天天聊这一点儿不觉得累。农业社做事中间,一般休息15分钟左右,人有三急,违背了会影响效率。 提到效率,杨贵妃跟我谈得开来,她觉得茶场效率还能提高,效率高了,工作时间就能节省。开始我听她说的,还有点听不太懂。她看到我回答迟缓时,会增加一些解释。久了,我觉得她在我面前先像领导,后来更像老师了。我心理认为,对她没有言表。但她说出的一些新词儿,什么生产率,生产关系,工作时效,劳动强度。她还谈及知青下乡,是社会生产率低下的表现,按西经济学观点,是种危机。她说我做事手头快,悟性高,学什像什么,你来后我已经看出来了。但在这样的大锅饭里,分配上没有创新,效率难得提高更没法持久等。 77年,全国恢复高考,我是连名都没报,美女知青报了什么音乐学院,后来被录取了。她上学,我第二年当兵离开家乡,40多年了,我们再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但她给了我那么多的新思想,我至今难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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