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茶场记事(3) |
正文 | 茶场记事(3) 胡光荣 大队林场场部,座北朝南,倚山傍水。一棑红砖瓦房与知青点相接,场部群山环绕,树木葱茏,走过东边的塘基,翻越一小山峦,再往前就到水库了,拦水库堤横卧南北,镶嵌出一块瑰丽的明镜。站在库边,茶山逶迤留倒影,采茶蹁跹雾里行。报耕鸟语声声远,犁田农夫吱吱频。 那天下午出工,郭场长安排我叫采茶人先摘朝阳山坡,背坡晚两天,我交代完毕迅速返回场部。今年制第一道春茶时,郭场长就有意让我跟老海学,首先学使用揉茶机,因为春茶头道,数量不多,老海教我是很过细,什么盛放数量、盖压轻重、转速快慢、揉弄长短、外观和手感等,环节有点多,我还没有记得太清楚,今天,我得用心。炒茶环节技术性稍微低点,头道茶我就基本学会了,用火强弱、翻炒速度、老嫩适中等。炒茶用双手,从下往上擞,掌底略垫青,不然会烫手。老海叫我的顺口溜我还记得。炕茶上就是要控制好火的大小,翻拌及时,干燥适中,主要的是防止炕煳。 春茶制作时节,气温不高,人还比较舒服。夏秋茶加工,那真是个苦活儿了,茶叶产量高,气温也跟着高,站在火炉旁,人人汗直飙。莫看街上的呷茶人,温文尔雅,悠闲自在,轻轻松松,其背后茶农付出的辛劳和汗水,我是深有体会。所以,我不管在外还是在屋里,呷茶时,看到茶叶,总怀有一份对茶农的敬意。 六台揉茶机咕噜咕噜的轰鸣,有点影响到人们交流。因而,我第一次听到大家高喉咙大嗓子的叫,第三台到时间了,第五台得上茶,头批炕干了没,成色如何?咕噜问答响成一片。 屋外,星光闪烁,月儿弯弯,蛙鸣呱唧呱唧。屋内屋外,人们都泡上了一杯浓浓春茶,提神醒脑,个个精神抖擞,兴致勃勃。郭场长站在阶边朝黑处喊:堂客喂,饭菜好了?我走出加工屋,好像隐隐约约的闻到腊肉香,还有微微呛鼻的辣椒味,场长喊声刚落,黑暗处走来两个妇人,一个用簸箕端上几道菜,另一个左手提了一木桶饭,右手提着两热水瓶,呷饭呷饭,饿得你拱槽地叫,你不是说的二点呷,你看时间,还差十分钟嘞,我就厌烦催食的,下次再催,我就到三点,饿死你。三两脚路,说各多,真利索。晓得晓得,不喊咋亲热。滚!我听到了郭场长的笑声。 男人们:拿板凳来,小胡你取那张门,堂客们指挥起来,特别对男家伙,效率更高。 不一会,大伙们围着门板桌,呷开了花,个个饿狼似的,半夜的酽茶刮肚,不饿才怪。 我和几个知青,我们开始还是比较斯文的,毕竟新来乍到。过了一会,有位男知青,筷筷朝腊肉,没有了客气含蓄。我倒是很想呷,一直没有敢总去夹腊肉。郭场长站着看着想笑又笑不出来,我还看到他只呷青菜。两个厨师堂客,肩并肩,一边呷一边说,明日腊肉多切点,多切点,看到你们这牢房里放出来样子,我就想笑。晕菜一扫而光,青菜所剩有限。 饭一呷,人们慢慢的都有点困乏。特别年轻的我和知青们,这个时候,我有点迷迷糊糊,又好像总是看到郭场长在我身旁过,知青们低头耷脑,我看到有的猛然撺一下,然后快速地丢丢头。 炒茶炉子旁有位知青,边添柴火边哼哼叽叽,我听了好久才听清楚,他在唱歌。我对他说,要唱就声音大点,他怪听话。咳了几声,透透嗓子,唱起来了:乌克兰,乌克兰长着两只美丽的白牛,那就是我可爱的家乡,年轻的父亲,泪含着悲伤,把他的儿子送上了战场……我不知道他唱的叫什么歌名,但歌声凄婉,催人泪下。 40多年了,我的眼前、耳畔仍然会浮现和萦绕着:大队林场制茶那个不眠而困顿的初夜,那碗想呷而没呷过瘾的腊肉,还有郭场长来来去去的身影,知青凄婉的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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