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怜猫 |
正文 | 怜猫 公园附近有个垃圾池,每次经过那儿,就会看到一群野猫在觅食。称它们为野猫,是因为它们没有主人,独立生存,白天四处游走,夜晚不知露宿何处,而且对人存有很深的戒心。 记得小时候住在农村,一些闲置的房子总会有老鼠出没,很多人家里都养着一只乖巧可爱的猫,经常听主人津津乐道猫捉老鼠的事。如今住在城里的楼房里,没听说谁家闹过鼠患,也没见过谁家养猫,倒是有越来越多的野猫不断地出现在附近一些僻静的角落里,行踪不定。想想以前那些被养的家猫,温顺而机灵,既会讨主人欢心,又能令老鼠闻风丧胆,有一个温暖的家,生活安适。再看看这些聚集在垃圾池里觅食的野猫,身上脏兮兮的,不与人交往,自生自灭,似乎完全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不由生出几分怜悯。 在我看来,猫应该属于动物界的君子,它不仅有一副可爱的面孔,举止也非常优雅;不像老鼠那样尖嘴猴腮,贼头贼脑,惹人生厌;也不像狗那样,对主人摇尾乞怜,对陌生人凶相毕露,有两副嘴脸。经常有一些大妈拿来一些剩饭给野猫喂食,野猫却不肯轻易上前去吃,瞻前顾后,察言观色,异常冷静,要等到人离开一定距离后,才会放心享用。 每次去扔垃圾,总是免不了要打扰那些正在觅食的野猫。我慢慢走过去,它们先是圆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我,等我靠近,再迅捷地跑出几步,停下来,回过头,继续盯住我,我刚一离开,它们又返回原处。 垃圾池旁边有一片灌木丛,里面杂草丛生,坑洼不平,神秘莫测,是野猫的藏身之地。风和日丽的日子,野猫吃饱之后,会躺在紧挨着灌木丛的平台上晒太阳,它们伸开懒腰,或躺或卧,十分惬意,偶尔有调皮的小孩子跑过去,它们才会纷纷起身避开。 去公园的路上,常常会遇到野猫。有一次,傍晚时分,路上行人稀少,四周静悄悄的,一只猫蹲在前面的路中央,背对着我,拱着身子,竖起尾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我一直向前走,它肯定已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却不回头看我,依然纹丝不动,气定神闲的样子令我惊讶。我不由感到了几分诡异,心跳开始加速,大踏步向它走去。当离它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它才慢慢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开,自始至终也没看我一眼,机警而有风度。我暗想,野猫作为一种不依附于人而独立生存的动物,骨子里大概已经有了一种骄傲或自信的东西,也许它既不想与人为敌,也不想与人做朋友,只是想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因此当它遇到人时,才会显得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并且能够准确地把握适合的安全距离,保持住一种生命的尊严。 公园里也常有野猫活动的身影,或悄无声息,或一闪而过。一天,一只野猫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以极快的速度追逐一只低飞的麻雀,野猫几次跃起,都扑了空,最后麻雀越飞越高,遥不可及,野猫仰头呆呆看了一会,才慢慢走开。我想,一个在空中飞,一个在地上跑,怎么能够追得上,不由暗笑野猫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然而,过了不长时间,我就亲眼见识了猫逮麻雀的全过程。那天,我沿着公园里一条小路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站在那儿欣赏路边景色,忽然发现不远的地方,一只野猫躲藏在路边的低洼处,神神秘秘的样子,继而又看到,路面上还有一只麻雀,跳来跳去,正在啄食。野猫几次探头,偷窥麻雀,麻雀却毫不知情,依然如故。跳着跳着,麻雀离躲藏的野猫越来越近,我不由摒住了呼吸。忽然,野猫闪电般一跃而起,扑向麻雀,麻雀本能地起飞,已经来不及,刚张开翅膀,就被野猫擒住,转眼间,野猫就叼着麻雀钻进草丛不见了。我看的惊心动魄,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从此我对野猫也有了新的认识。 我发现,狗对于猫总是有一种本能的敌视,我经常看到狗追野猫的情景,虽然不会造成多少威胁,却总是有几分担心。有一回,一只野猫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后面紧追着一只大狗,那只野猫飞身跃下一个高台,又跃上另一个高台,嗖嗖几下子爬上了一棵大树。大狗也随之跳下跳上,可是追到树下却没了招数,绕树三圈,面对高高在上的野猫只好悻悻而去。猫这种高超的爬树技能总是能够让自己轻轻松松化险为夷。 冬天来了,下过一场雪之后,再去公园里散步,有时会看到两只野猫在雪地上追逐嬉戏,玩得十分尽兴。天气越来越冷,再经过那个垃圾池,已经不见了野猫的踪影,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 漫长的冬天里,寒风呼啸,公园里游人渐渐稀少,似乎已经很长时间看不到野猫了。听说有些人专门捕捉野猫,卖给饭店,饭店加工后,再冒充其它动物的肉卖给顾客,我就担心那些野猫是不是也遭了厄运。有时候又想,天寒地冻,它们是不是集体迁移,去了一个比较暖和的地方,野猫总归是野猫,它们恢复了野性,总会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复杂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当然,我只是偶尔想想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很快就把它们淡忘了。 春暖花开的一天,我从菜市场买菜归来,经过公园的一个侧门,忽然发现一条下水道的缺口处探出几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定睛细看,竟是一群小猫。我不由停住脚步,满眼惊喜。它们也探头探脑看了我几眼,很快就消失在黑洞洞的下水道里。那一刻,我感觉特别开心,以前对于野猫的种种怜悯也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是啊,野猫既然具备了独立生存的能力,自然也会设法构筑一个属于自己的窝,一个温暖的窝,一个充满亲情的窝,只不过那个窝深深隐藏在了不被人知的地方罢了,我何必要杞人忧天。 不久,我又能在公园附近看到野猫闲适又迅捷的身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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