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年味儿都去哪了 |
正文 | 莹莹却却,似星辰斑斑点点先后消减,似绸缎腥腥灿灿五彩辉映相得益彰。烟火幻化做各样的形状,与苍天共享这良辰美景,饮一壶叫缭绕的烟雾酒,笑侃一种叫年味儿的节。 (一)拜年 大人拿来垫子,铺在灰黑色的水泥地上,没有砖砖瓦瓦挡住这土地发出的灵动的自然气息,再给外公外婆搬来一把长寿椅,往垫子前一放。外婆笑呵呵地蹒跚着坐到椅子上,朴实的农家人不会说多的话,只有笑起来时眼角的流年皱纹向外迸射着老人心中的喜悦。 小孩子不懂得钱有什么用,只知道要听大人的话,便往地上一跪一磕,老人便把手中红色的画画纸片给了我,七大姨八大婶往往还会逗趣要拿手中的纸片跟我换。这时,我只是不理,赶紧逃离这拥挤的人潮地儿,到客厅看电视去。轮到弟弟妹妹轮流学着我这么做完之后,大家就围着客厅的桌子旁看电视,桌上用黄色的盒子装着外婆买来的糖果,往往是些酥心糖,酒心糖和硬的水果味糖果。现在看来都是自己最不爱吃的。还有些橙子,柑橘,苹果之类,母亲每次会用外婆家那把自己磨的很钝的刀,把橙子切成小瓣分给我们吃,有时也会把橙子放在热水中泡热再切成块,这时只觉得橙子的味道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已全然没有橙子的酸甜味,只有一股脓脓的感觉,实在难以下咽。母亲只说热的对身体好,逼我们必须要吃下去。 (二)烟花 春晚是从小到大必不可少的晚间节目,而我跟弟弟妹妹只是急着到点了下楼去放鞭炮,放烟花。 鞭炮,是春节的代名词。 虽然是一个女生,从小便如男生一样野,各种各样的鞭炮我可是见过不少。那种红色的长鞭我可是没少点。一块钱一盒的像闪出来像星星一样的纯黄色大概二十厘米的安全喷火是我的最爱,只是燃烧地很快,需要一跟接一跟接上,万一没有很快地接上,又需要用打火机再点一次,便麻烦许多。类似的烟花还有一种长长的像糖果色皮包裹着的长长的烟花,这种烟花不如安全喷火好看,最前端有桃红色的一条引火纸,燃着后只像打火机一样,最前端冒着红色的火,红火周围包围的一层绿色的火苗,我看着没什么美感,但是这种烟花长,可以放很久,所以买的最多。有次带着弟弟妹妹,拿着这种长的烟花对着喷人家朱红色的停车棚的铁质车门,好像是画了一个太阳,那时觉着开心,便和弟弟妹妹一起乱画。 第二天便被人家找上门来了,要我们赔钱,还骂了我跟弟弟妹妹几句。外公急着给人家赔不是,赔了些钱,母亲就把我找到阳台,很严厉地跟我说以后不能再这个样子。我就低着头不说话,表情很委屈,表示悔过,心里却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再者就是那种需要两只手举着的,上下一般粗的长筒烟花,一般间隔个十秒左右会喷出一次烟花,“冲”地一声噼里啪啦的烟花就在天上炸开了锅,然后星星点点地往下落,伴随着新春的期盼和美好愿望的希冀,消散于黝黑的夜空。 一两百多一盒的那种大型烟花,一般是工厂或公司过节放的烟花,我只放过一次。那次是姨夫从深圳回老家跟我们一起过年,买了一盒大型烟花,应该是十乘十。看到如梦如幻的烟花在高空中迸裂,舞蹈,散落,地上的孩子们撒了欢地手舞足蹈,嘴里也不知说些什么,唱些什么,只是听到咿咿呀呀如早起的雀儿般欢腾的声音。 要论鞭炮,玩得最多的便是那五毛钱一盒的擦炮。盒子侧面每每会有磨砂纸让你去像燃火柴般引燃擦炮,而我们往往就会到熟悉的小贩那里每人买一个打火机。有时候会三个擦炮一起点。有时候会把擦炮在地上,用引燃的那个头对着中间,五六个擦炮对着中间摆成一朵花的形状,再拿出一个擦炮从中间掰断,把其中的药引子倒到花瓣的中间,然后用火机点这花蕊。药引子先是一阵烟花般的闪烁,便引燃了周围的“花瓣”,我跟弟弟妹妹便四处逃窜,捂着耳朵在心里静数……过了像好几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开始啪啪啪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坂炮”可能是我们的方言,在家乡话里,“坂”就是摔、砸、扔的意思,所以“坂炮”又叫“甩炮”,皮是微微的砖红色,两边是墙一样的石灰白,往地上一甩,便做响了。可这个炮的响声不大,威力也不大,往往还有很多哑炮,所以不爱多玩。不过有一次,我跟姐姐一起,回家的时候喊奶奶开门,奶奶应声过来开门,门一开我们俩便一起往地上各扔了一个甩炮,奶奶没有意料到这一响,被吓了一大跳,我跟姐姐可乐得不行,在门口哈哈哈笑了半天。还好奶奶脾气好,说话向来温声温语的,花甲之年还会撒娇,只是笑着哎呦哎呦吓死我了,像被男友捉弄的少女一样打了我们俩几下,便没再说。我跟姐姐可就笑岔了气,这件事一直成为我们的梗,隔三差五便拿出来说说。 还有一种“冲天猴”我印象比较深刻,一根细细的竹棍上面绑着像小火箭一样的炮,尾巴上有个引子。这个引子燃得很快,刚一点燃“咻”的一下,整个“冲天猴”沿着刚刚插在地上的方向飞了出去,射程还算比较远,反正我是射着过前面在路上走路的大叔,我家的窗子也被“冲天猴”炸过一次,留下一道灰黑印子。 雷王算是不能不说的一种。很小的时候家长不让我们这些孩子放,我们自己也不敢放,就看着舅舅爬上半山腰,我们在山下的路旁看着,他点完后将一个大的老式的铁质的碗扣在雷王上,然后满脸笑容地快步跑下山来。这雷王等的时间可是真久,我要捂着耳朵听自己好一会儿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刚开始还很紧张,到后来手捂耳朵的力气已经小了很多。这时,“嗵”地一声,瓷碗被炸上了天,伴随着四溅的似花瓣的泥土,在空中旋转跳跃。我们小孩子在山下欢呼雀跃,大人们聊这雷王的威力。过了许久,舅舅上山去把那铁晚拿下来,顺便看看他对那片土地的影响力。只见那块地但无完肤,铁碗破了一个大窟窿。 (三)孔明灯 我的家乡是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的地方,所以家乡对外宣传往往会拿孔明来说事,吃了孔明菜会变聪明总总。 孔明灯相传是由三国时的诸葛亮所发明。当年,诸葛亮被围困于平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孔明算准风向,制成会飘浮的纸灯笼,系上求救的讯息,其后果然脱险,于是后世就称这种灯笼为孔明灯。 我是初中才有了放孔明灯的习惯,应该是因为之前每年放炮都有小爹带着,后来小爹找了女朋友,结了婚,便不再陪我们疯野。这时候算是跟着姐姐在外面混,她总爱买孔明灯,于是我也跟着买。往往是五块钱一个,印象中有黄的,红的,蓝的等。 她拆开包装,拿出这灯,一点点展开,但先不把它完全打开,整成立体的,需要现在上面写点字,称之许愿。我每年写的不外乎那么四件事,学习进步、减肥成功、爸妈还有全家人身体健康、跟男朋友感情顺利。 写好了愿望之后把它拿起来抖一抖,一点点把它展成立体的如灯笼一样的形状,再把蜡烛固定在支架上。蜡烛是个两面是正方形其他面是长方形的薄薄的一块,点燃的时候需要在四个角都点上,这样不会让整个笼罩受热不均匀导致孔明灯上天的时候摇摆不定。 往往我们会选在一个空旷的十字路口来点灯,但也不能完全避免障碍,姐姐倒是每次都放的很顺利,我就被树挂过一次,就那样带着我的愿望,挂在了半空中,原本想踹树把它踹下来,可惜我们太小,撼动不了那棵千年老树,只好任它去了,哀伤地看着姐姐的灯自由游荡在天边,内心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就这样,在银白色的季节,孔明灯一次次携着美好厚重的愿望摇荡至天边,消失在眼际,它摇荡地那么慢,而盯着它的人却从未有过心急,反倒觉得这是件美好而神圣的事情,让眼睛随着它的意向,去见皎月下的嫦娥。 (四)放火 要说我的恶劣行径,放火是必须要拿出来说说的。至少在我的家里,放火是没有比我猖狂的。 河堤边的芦苇是我放火的天堂,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年回老家最惦记的便是烧河堤,揪着一大把枯黄的苇叶从尖尖处用一把小小的火机点燃,不用多大一会,这东风便带着火苗乱跑,一眨眼便燃尽了整个池塘的周围,在我眼里,当年火烧赤壁也不过就这么回事。火苗上时而会飘出黑色的芦苇灰絮,夹杂着冬日冰雪的沁香和枯草烧焦的枯灰色的味道,成为肺中最美的冬日点缀。 要说最大的劣迹便是有次烧了人家的茅房。原本并不是有意的,只是照例烧岸边的短野草,点完几丛之后便吹着口哨跟着姐姐沿岸嬉耍到别处了。等到沿路返回的时候发现人家茅草盖的房子起了火,心中一惊,完蛋,惹事情了,也不敢多说话,僵硬着从人家焦急的浇水盆旁走过。人家冲我们吼了一句,哎,这火是不是你们放的!我是吓得都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一眼,姐姐只是僵着说不是,我们便僵着快步溜过。 回家也不敢跟大人提起这事,那天的晚饭吃得格外的乖巧,父母要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也不挑食了。 除此,还带弟弟一起烧了一个公园。这当然也是无意。 不知你们是否知道那种特别易燃却燃不长久的细细的短短的草,老家的一个小公园除竹子外种的全是这种草,夏日看上去甚是茂盛,冬日便是荒芜枯黄的一片。当时我只是为了点燃一个擦炮,把它竖在草丛里,用火机点燃,或许是不小心点到了旁边的野草,也有可能是擦炮爆裂的时候火星燃着了旁边的草,总之当它爆裂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了大约一平方米的距离了。 这里不是岸边这样被称为“自然景观”的地方,公园里起了一点火可不是小事,这时我跟弟弟已经发现情势不对劲了,也有讨论怎么灭掉这火,谁知火势越来越大。当时就纳了闷了,这么短短小小的草,燃起来怎么威力这么大,胜过那岸边的长芦苇。 结果那公园石栏中的野草疯了似地烧了起来,很快就波及了均匀分布的竹子,从未见过竹子被烧焦的我们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是考虑到警察叔叔可能会把我们抓起来,纠结之下还是选择了赶紧逃命。回家的路上还一直想那里有没有监控,会不会把我们抓到少管所里,警察叔叔说不定亲自找到家里来……一路说说笑笑,但紧张也多少有一些,只是比不过心里的小窃喜。 除了这两个放火事件以外,放的小火也不在少数,比如人家的棉花堆啦,也在坑里烧火烤红薯啦等等,当然有时也干过一些好事,比如帮人家烧了扫好的落叶。 长大再看这些事,确实需要对那些被我坑害过的人说一句抱歉,却也构成了我童年图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来,后来,后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搬来了城里,已然六年没有回过老家。那些池塘边的芦苇,没有我的摧残,现在不就野小子似地疯长,不知有几米高了。奶奶家后面的地里的小溪,一些软体贝壳和一些浮游蜘蛛没有我的祸害,不知他们是否会孤单。间隔几十米才有一盏昏黄路灯的坑洼的夜路,不再有我蹦跳的背影和顽皮的脚印。六年了,没有老家的一丝讯息,她甚至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是否是因想念之极反倒吓跑了她的影讯?从老家来的风,阻断在半路的高峰,不曾触及我的鼻翼。 城里的家乡,禁止烟花爆竹,没有春节联欢晚会报时后家家户户响起的鞭炮声。 七岁的妹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烟花爆竹,在一旁玩着ipad,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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