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苦毛桃的春天 |
正文 | 苦毛桃已经有些光景了,它傍着老屋埕外废弃的猪圈,孓然伫在菜园子的畦埂边,是父亲年轻时一手栽下的。 我不见苦毛桃也有些年月了。 兴许是因为毛桃又苦又硬吧,一直以来,它是那么的不起眼。平素里佝偻在老屋外的旮旯里,有些许形容枯槁,较其身下的细花嫩草,却平添几分老成持重,俯首躬耕的老农般,叫人叹惋。甚至,它的花开,许多年来我也不曾留意。 曾因自留地园子的扩张,老桃树险些惹来杀身之祸,端赖于父亲的一念感恩。那个灾荒频仍的年头,陋屋淡饭,青黄不接,弄得人们一个个面带菜色,瘦瘐伶仃。夏收前的苦毛桃已有乒乓球大小,只能带着三分饱的肚子下地到生产队赚工分的父亲经常揣三两个带着,聊作充饥。后来我长大后摘下来“打仗”扔的毛桃,连鸟儿都懒于剥啄,在父亲的那个年代,却是果腹的美味。父亲总说,这毛桃,实在,人一样的。 父亲下世四年了,也是在他的老桃树吐艳坠英的早春二月。任他的老桃在素静的角隅落满粉雨,凋零委地。 在百花夸缛斗艳之前,闽南阴冷的春天,苦毛桃是整个季节最先恣肆昂扬怒放的花朵之一。在拐过老屋墙根的瞬时,倏地为那一片潋滟粉潮镇着,甚至有点晃眼,如一位肤如凝脂的闽南女子,巧笑嫣然,顾盼生姿,怯怯地,捧出一树盈盈欲滴的春天。无须粉墙黛瓦映衬,无须山巅水涯滋养,在这僻陋角隅,依然磊磊叠叠地开得恬适,含苞的怒眦欲裂,盛放的粉黛横溢漫流,虽带点园子的蔬笋味,却开得连春风也醺醺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涉《诗经》千年韵脚而来,在我面前轻闪它的剪水双眸。 我想起了一位女作家的句子———“原来灿烂的韶华不需出处”,要知道,在我面前的,是和父亲一样不起眼的苦毛桃,我讶异于它的热烈奔放。就像父亲,在他的老屋旁,留下了他生命的繁花。 苦毛桃也有春天,它甚至为我捧出了整个春天,耀眼明媚,横扫心头一冬的阴霾。或许,人生的冬天,照样可以拿它取暖。 听说老屋就快拆迁,看着蜂蝶嘤嗡里偶有粉瓣坠下,飘在清清浅浅的水湄,如片片粉色浮萍,缓缓漂远。来年,旧地,恐只能立在渠畔,发一声“桃花流水窅然去”的喟叹了,在这一片璨然碾落成泥之前,我要珍藏这一片春色,一瓣心香。 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龙涓乡人民政府 李志福(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 邮编: 手机: 博客:http://blog。sina。com。cn/u/ 邮箱:anxianxi168@163。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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