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村中那眼老井(散文) |
正文 | 一生中最难忘的是家乡村中那眼老井,它像一朵美丽的浪花,常年在我脑海里涌动。 我出生在古老而贫穷的鲁西南,我们村是方圆十里八里有名的穷村,地是盐硷地,屋是茅草屋,人是受苦人。一个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子,旧社会竟出了二十四根讨饭棍。祖祖辈辈的人还是活下来了,这除了乡亲们的勤劳本性,共产党的解救之恩,还多亏了村中那眼老井。 要问这老井有多大岁数,在世的人谁也说不清。听父亲讲,是爷爷的爷爷那辈人挖的这眼井。很早以前,我们村没有井。那时人们吃的是河水和塘水,由于水不洁净,夏天闹病的人很多,不是上吐下泻,就是高烧不退,每年都稀里糊涂死上十几口子。老辈人下决心要打一眼井,用井水代替害人的河塘水。于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挖了七天七夜,又请烧窑师傅特制了一批青砖,总算把这眼井修起来了。一阵鞭炮声,引来了汪汪不断的清水。这井水看起来清澈如镜,吃起来香甜可口。老人们说这是龙王送来的圣水,不仅能救命活命,还能医治百病。说来也真怪,打从有了这眼井,村里生病的人少了,孩子们长得个个结实,乡亲们给井起了个名子:救命井。 我从小就是吃这井的乳汁长大的。打我懂事那年起,每天我都跟父亲去井边挑一次水。父亲用一根扁担,挑两只百来斤重的水桶,一颤一颤地在前面走,我撒起小跑在后面跟。到后来,我就单独用罐子到井里打水。每年夏秋,大人们在地里割麦子,砍高粱,运肥料,拉柴火,忙得不可开交。而我每天除了完成学习作业之外,还有一条特殊任务——送水。正当大家汗流浃背、干渴难忍的时候,我的一小罐清凉爽心的井水,送到每个人的手上。他们喝水的样子,真有趣!有的象战场下来的战士,咕嘟咕嘟往下灌;有的象喝茅台酒,喝一口砸砸嘴,边说:真过瘾;嫂子姐姐们喝水就秀气多了,罐嘴对着小口,慢慢品尝细细吸,倒像是在饮龙井茶。 记得有年大旱,河塘干了,庄稼枯了,乡亲们更苦了。可真奇啦,周围邻村的井全都断了水,而我们村那眼老井,仍然清泉喷涌,滔滔不绝。四面八方的人挑着桶,提着罐,都到我们村来打水。开始乡亲们不让,差点打起架来。还是村长说了话:远亲不如近邻,有水一起喝,无水一块熬。一场天降的灾难度过去了,邻村和我们村的关系更加密切了。他们感动地说:井深义更深,水纯情更纯,穷苦百姓一家人。乡亲们给井又送了一个名子:团结井。 后来,小日本打来了,白天扫荡,夜间偷袭,弄得老百姓没法活。八路军领导大家抗日,这眼老井又立了大功。因我家乡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于是就因地制宜开展了地道战。周围八个村子一条心,一股劲,挖筑了村村相连、户户相通的地道阵。这地道密如蛛网,纵横交错,远出口在野外的坟墓,近入口在各家炕下,而隐蔽出口就在老井中。有一天,鬼子集中了几百人的队伍,突然把八个村子一起包围了起来。军民们沉着应战,迅速转入地道。鬼子进村找不到人影,像疯狗一样挨家挨户刨地。很多家的炕被挖开了,鬼子放火又扔手榴弹,逼得潜入地道的乡亲们向村中央集中,上百人都挤在通向老井的一段地道中。敌人折腾了半天,连个耗子也没挖到,就气急败坏地烧起房子。这时有个伪军贴在鬼子队长耳边说:出口可能在井里!于是鬼子队长就命一个“皇军”和一个伪军先下去打探。他们两人坐进一只大筐,上边的人用一根绳子拴上往下放..。还没等筐靠近水面,两颗子弹就穿透了敌人的胸膛。鬼子又放二梯队,还是照样见阎王。一连死了七、八个敌伪军,鬼子队长才不得不收兵。临行前往井里胡乱扔了几颗手榴弹,趁天黑之前缩进岗楼。当第二天敌人又来报复时,军民们早已转移。打这以后,这眼井又多了一个美名:革命井。 老井是历史沧桑的见证,老井是生命延续的源泉。这些年,我走遍了天南海北,见过数不清的山山水水,但使我感到最亲切和最迷恋的还是家乡村中那眼老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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