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芙蓉塘外有轻雷——段家军先生长篇小说《河畔人家》赏析 |
正文 | 一 白马河是个好名字。她像白驹过隙,奔腾不止。 时间的沧桑变化,静静影响着白马河畔的一家一户,一个个鲜活灵魂的追求、挣扎、沉浮。家军的长篇乡土小说《河畔人家》就是这样一部乡村的自述史诗,一片看似安静的土地,讲述着因她生发又因她离奇的生命故事。 小小的白马河畔,仿佛是一个不大的却是供各种人物登台表演的舞台,所有人物的活动,似乎都在这里展开。努力冲出贫瘠土地想换个活法参军了却又从部队复员回来又弯腰当起农民的战士、老实巴交三鞭子也抽不出屁来的世代老农、高考落榜神经要崩溃的学子、投机倒把的暴发户、偷鸡摸狗的泼皮无赖、有村干部、乡干部、县干部、…… 人们的命运交织、离散。 其实,掰开来看,还是善与恶的猫鼠游戏。不过,它不发生在那些“人物”的生活里,牵扯其中的人,都是小人物,牵扯的事儿,都是不足留史的小事儿。白马河畔的乡村虽然都不大也不老,但是宽阔、长久得足以让那些发生在“宫廷”、“城市”里的勾心斗角、爱恨离愁变得看上去原始、淳朴,不显得那么矫情。 每一部好的小说,可贵之处就在于能从典型的社会环境中,提炼和概括这种“总和”。透过《河畔人家》这部长篇乡土小说,人们会真切地看到当今活跃在农村的各种人物形象。 有些典型形象,在过去的一些乡土小说中是没有出现过的,或是曾经出现,也显得苍白而毫无血色,给人难以留下深刻印象。而家军《河畔人家》的一个重要贡献,便是能以多个有血有肉的人物而丰富文坛。 作品里还有不少从侧面谈论伦理的内容,人们对门第的看法,提亲最打动人的条件是姑娘不要离家太远,泼皮徐六在外惹了祸要他爹徐老蔫来解决,女子的风评会在一夜铸就。两辈人、辈辈人的理想、情感纠葛多数都放生在村落无声或有声的人言人语中,种种道德原则和理念在小说里成为造成冲突的利器,围观的人们绝对不是路人甲,他们会是另一个主人公。 对一部小说而言,情节可以虚构,但细节无法虚构。这是因为充斥在细节中的那种情感是无法虚构的。 小说里时而让人窒息的环境就来自“周遭”带来的压力,然而,精彩的地方全在精神和行动上对这些传统和时下的冲破,这种冲突在小说里是十分好看的,或出自对理想生活的遐想,或出自对欲望的长期压制,总之,都是能让人物自由呼吸的事物,同时让读者也同人物在后知后觉里,感受到人性的不堪和可爱。 二 家军为人们献上了一部禁得住琢磨的小说。 《河畔人家》中塑造了许多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其中有个人最值得一提:白凤花。白凤花美丽勤劳善良、生性坚强,虽然命途多舛,但始终不服输。在这个人物身上家军寄托了自己的美好感情,那就是中国女性、母性的光辉。 也许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乡村题材”的胜利,在“他处”的平凡人生里,在“徐六”、“白凤花”们的背影里看理性的无奈和境遇的悲喜,带着令人害怕的卑微,裹着不可名状的感动。 《河畔人家》这部长篇乡土小说的时代性是强烈的,至少家军用时代构建了一种封闭。在那个年代,“宣传队”的演员们是村民们的“偶像”,才有了小演员白凤花这样的大众情人,才有马文谦这样的让十里八村的女人们喜欢的人气明星。 在意识上的封闭让男人和女人们在表达感情上出现了各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或者啼笑皆非的方式。比如春家后生仔第一次见到心仪对象时,发自内心却又把人家吓得哭爹喊娘的表白方式,比如暗恋心仪对象的春榴榴夜里躲在心上人窗根底下,用泥巴砸窗户表达自己的爱恨交织。 这些桥段却在故事的铺陈和人物的人格展现中逐渐达成真实的统一。在随处可秀恩爱的现在,这些带着泥土气息的追慕方式倒让人觉得亲切、自然,让读者看到人物和自己内心躲藏的对感情的快意和勇敢。 温情村史里没有时代带来的巨大冲突,段家军把眼光更多地集中在人性上,这让人物更鲜活、感情更丰富,也让描写乡村场景的种种细节更打动人。 家军说:“《河畔人家》的写作是一次长途跋涉,我用了将近九年时间,到最后竟是筋疲力尽,放声而哭。” 读完小说,我才真正理解了段家军这种甘苦心境。 三 《河畔人家》涉及到一个深刻而重大的主题,即人与土地的关系。 其实,家军的每一部长篇小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冀中这片热土。 究其原因,其生于斯长于斯,有对这片土地的挚爱,有历史的积淀,又有对火热的现实生活的观照。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劳动与生活,痛苦与欢乐,以及恨与爱,歌与泣……一切一切,经升华而成为家军的创造意象,由是又衍生出如江河奔泻般的文字。 “意象有突破语言表达的特殊功能……能达到思想意蕴的极致……把人的审美情感升华到一个极为神秘的境界……”家军在构筑《河畔人家》这部长篇小说时,是否也在有意追求一种“至境意象”呢?尽管从总体上看,他的小说是以灰色、黑色等冷色调为底色,不倡导明快的色调,小说中的人物和故事的背景都是处在极端的变态的状态,这些非同寻常的背景既有灾难,也有疾病、死亡、恐慌等威胁生命的情况。 在极端的状态下,一切生物包括人的生命力量都是那样的渺小和微弱,但人在内的一切生命在这样特殊的背景下,不是消极的等待死亡和灾难的来临,而是进行积极地斗争与挣扎,展示出强大的生命力量之光。 虽然结果大都是以生命力量的消失为结局,但是在这个斗争的过程中出现的失败,更显得辉煌与悲壮,给生命增添了无形的魅力,显得更为饱满,也使小说在黑暗的底色上抹上一层亮色。 《河畔人家》这部小说之所以能吸引人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情节的曲折多姿,大开大合,滚滚而来、逶迤而去。但它同样也写出了家军的迷茫和困惑,这实际上也是我们每个人的迷茫和困惑。 四 近年来,农村题材的作品有不少力作,但他们的着眼点往往不是当下,或者是从久远的生活中挖掘过去的原始性的东西,或者是进城后的农家子弟,对家乡亲人的感恩和眷恋,很少有人再实实在在的把笔、把心扑在那片正行进着的土地上了。 可是,许多读者却从家军的作品里闻到了久违的泥土气息。 泥土意味着生机勃勃,意味着希望无限,现代人触摸泥土的机会越来越少,就更觉得它的弥足珍贵。段家军乡土小说素材的源泉更多的是他骨子里的“乡土意识”。 这种“乡土意识”就是“故乡情结”与“土地观念”。 正是“故乡情结”和“土地观念”在家军小说中形成了家军小说的乡土特色。家军小说中故事的发生地,大都定在河北的冀中地区,这就反映了他的故乡情结。 家军讲述的一个个发生在冀中平原的故事中,说明他对那片土地有着深厚的复杂的感情。他对土地有着复杂的感受,一方面他心痛那片土地带给祖祖辈辈的艰辛与磨难,另一方面,又深深感动着那片土地上的大开大合的感情与动人的传奇故事,还对那片土地带有敬爱母亲的深情。 家军在乡土感情的召唤下,在小说里一次次进入由他的“童年记忆”与想象力共同构建的世界里。在小说的世界里,他对乡土的感情一次次得到了宣泄!而小说中的农民形象则体现了他对于故乡故土的热爱和怀恋。 五 所有成功的作品其实都是作者的自传。 如其他冀中籍作家一样,燕赵大地丰厚的文化积淀、独特的人文历史景观、地理条件与传统的农业生活方式,都深刻影响着家军的文学创作,成就了他作品中浓郁的冀中色彩。 家军把小说当通俗故事写,将情节描写及人物塑造融化在故事叙述中,保留口头性文体的特点,而又比一般传统小说明快、简约。 如果单从作品人物塑造的语言来看,家军没有对这些人物作静止的描绘、分析、议论。他继承了我国古典小说塑造人物的特点,适应群众的欣赏习惯,把人物放到故事情节的发展中,在矛盾冲突中,通过人物自身的行动和语言,来展现自己的性格特征。 《河畔人家》总体审美风格是平易朴实的。平易而致亲切,朴实而至厚重。就像脚下的土地,平易朴质,厚德载物,经得起岁月的侵蚀和洗礼。具体又包括了人文风情美、悲剧性人物命运美、蹉跎人生中的人性美和作者心中的正义美。 乡土人文风情美在文本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是家军最熟悉的也最不能释手的美。 读过家军小说的许多读者基本都有两个共识,一是他的作品叙次井然,抑扬有致,平铺直叙里暗藏机锋,拙里藏劲,质朴中蕴其秀颖,属于典型的东方式的现实主义笔法。写人写事,外相平和而心地不平,取事阐理,事件特殊而又理义持重。另一个共识就是有作家“浩然”的影子和风格,但他虽步“浩然”的后尘,却又形成了气、理、情、趣兼得并重,自成一家的独特写作风格。 在浩然的小说里,小人物为了生活所做的努力都被隐去,人更多是为了革命或者进取、觉悟而失去了个性,个人的价值已经丧失了。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家军能瞩目于这样的小人物,热情的、不遗余力的去赞颂他们。他实则是在通过小说中的故事一次次的重返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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