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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的梦
正文

小时候我有个美梦,好想穿木箱里的那小双皮鞋,偶尔,爸爸心情好的时候,拿出来让我看一看,马上又放回木箱锁起来,他生怕我看坏了那双小皮鞋。那时候我多数时间是打光脚板,或者穿妈妈扎的布底鞋。几年以后,当爸爸再拿出那双小皮鞋,生长的太慢的我也穿不得了。我的小皮鞋梦破灭了!

过春节是小孩儿最美的梦。正如儿歌里唱的:胡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娃娃要吃肉,爸爸没有钱。春节还早的很,我就闻到了沙胡豆的香。春节要到时,妈妈把胡豆泡在盐水里,然后,河沙里加些桐油在铁锅里抄得滚烫,晾干水分的胡豆倒进锅里。不一会儿,听到噼噼啪啪一阵乱响。沙胡豆好香哟。初一早晨,爸爸给我两角钱。我好高兴,蹦蹦跳跳出去耍去了。买了一只牛奶冰糕。看了两本娃娃书,更使我得意的是用两分钱赶了公交车。红岩村到化龙桥。

晚上爸爸问我钱怎么用的?我说用了八分钱。还剩一角二。当他听到用两分钱赶了车,立刻火冒三丈。找出蔑块就是一阵猛打:老子找钱好不容易,你还用钱去赶车耍。爸爸额上的青筋气的老高,疯狂猛抽,毫不忍手。我搞不懂哟,别人家比我们穷,娃儿们耍得好安逸,哪象我这样造孽!

那年我春节的美梦,就在痛苦之中度过。

后来过春节,初一早上爸爸还是要给我两角钱,我不敢用,只能看着人家的娃儿放火炮,吃冰糕,看娃娃书,我捏找两角钱过了一天。

这就是我小时候最梦想的春节。过一个好耍好耍的春节只能在我的梦中。

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好多好多的事都要我去做了。家里养了三头猪,每天很早就得起床,上街去收潲水,垃圾坑里捡猪草。妈妈有肺病,爸爸是不做事的。爸爸奉行黄金棍下出好人,只要舍得打,娃娃就能成才。更令人恐怖的是他的嘴巴念个不停,晚上睡觉闭上眼睛,都还在恶狠狠的念。念得我无法入睡。念得我成天精神恍惚。念得我不敢入睡,闭上眼睛就看见我那死去的同学,满头是血要抓我走。

这时的我己没有了美梦。只有噩梦。我想到了出走。我也经常出走。我凄凉的走在河滩上,绝望的倚在解放碑的商店前。我渴望有人带走我,再不回家,可是我肚子要饿,没有一分钱。还得要回家。

回家,当然是一顿饱打。

爸爸的外号叫:酒罐。酒瘾大酒量不大。特别顾他那张嘴,偶尔有肉吃,我想多拣一点,那筷子头就朝我头上敲来。他每天早上一磅牛奶,两个鸡蛋。吃的天天拉稀。我是他的独生子,我好凄凉,我好痛苦,我感觉只剩下魂还在飘。捏一爪身上的肉,好像还在痛。邻居娃娃都说我活的好凄惨,我绝望,我想到了自杀。

我的生长停止了,直到1971年顶班进重庆特殊钢厂。

进厂报到的那一天遇上大雾,劳资处长一见我大吃一惊:一个十来岁的娃娃,蒙混过关,想来当工人,还说要满十八岁了,当下要对我进行再次测量。

爸爸早就叫我穿了一双大皮鞋,里面垫了好几层鞋垫,我还踮起脚脚量了身高。

身高一米四二,体重七十二斤。

劳资处长勃然大怒:欺人太甚,打回原籍!

两个月后我还是进了特钢厂。

渐渐,我又有梦了。

进厂后我分到了钳工组。我人太矮。最矮的钳台还得垫十公分的厚木板。师傅找来铁坨坨,叫我锉,教我练基本功。反正我们车间没有什么任务。我锉呀锉呀,锉的手耙脚软,锉的好不耐烦,最后错出了水平。那年全厂青年钳工技术大赛上,我获得了第一名。

赛前,团委书记做了动员,第一名将涨工资一级。这下团委难堪了,生产第一线的工人没有搞到着,被一个吃闲饭单位,不起眼的小个头拿了头奖。

团委装了闷声。

我当然晓得自己这次打米碗只能装二两米,绝不打半斤。那年头我想多升一级,做美梦!

有一天,师傅要我写个借条,我这个文化大革命培养出来的初中生哪写的出。羞的我脸好红。后来我翻起了字典。翻呀翻,我开始写日记。翻呀翻,我开始写诗。我越写越得意,我把诗拿给我厂用名的诗人颜老师看,颜老师看后尽说些我兴奋的话。哇,我开始做美梦啦,要当诗人,要当作家。由于我的勤奋,通讯稿经常在广播站播出。后来的后来,我的小说,诗歌,散文经常在厂报上登出,而且多次得奖。

我的梦牵着理想在飞,我的前程一片灿烂。

她是风,我眼巴巴渴望的风。她每天都要吹到我的屋里。她散发著暖暖的热,更有那使我骨头散架的香。我家书多,她总找我借书。她最爱听我谈诗,评论小说。她是我的隔壁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好喜欢她。

一天,我在一张纸上写了我对她的喜欢,夹在书中,她拿着书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一晚,我心头好乱,做了很多很多和她在一起的梦。

第二天她来了,把书丢给了我,好像过路人,转身就走了。急切地翻开了书,找到了她的回答:我志在那的高高蓝天,你只是我脚下的一堆黄土。如果和你再一起,是对我终生的侮辱。

天塌了,地裂了!我恨不得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永不见人。我在她心目中还是那么丑陋,渺小。找我借书,听我谈论文学。只是为了消遣她那无聊的时光。

这是我初恋的梦。彻底摧毁我自尊心的梦。1981年。重庆的大洪水,冲走了我的家,也冲走了她的家。我家搬到了双碑,后来回红岩村,再也没有看见她。再后来,我以她为原型写了个中篇小说,《芳芳》,发表在《重庆特钢报》,文学专刊上。

九十年代后期,重庆特殊钢厂朝破产方向狂奔。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后来两个人只发一个人的工资。关饷时扣这扣那,拿到手里头只有一百多块钱了。

人穷志短,下气小贱。我的好朋友的父亲去世,我假装没看见。其实我就从他家门前走过。我没有钱去应酬,我怕亲朋好友办丧事,喜事。那一年,我舅子满四十。在渝中区最高档的酒店办生。我荷包里只有三十多块钱。舅子是建筑公司的老板,来祝贺的人,至少送五百,或者上千。我们在楼下转呀,转呀,就是不敢进去。还好,舅子女儿同我们在一路。她提议给爸爸买一束花,三十多块钱,买了一束花,我红着脸进去了。

岁月一幕一幕的拉过。如今已进入2017年。习主席展示的中国梦越来越清晰。我今年63岁了。我这个活蹦乱跳的小老头儿还有梦哟。没坐过飞机?没坐过轮船,没坐过火车,没走出过重庆!我多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最好到国外去走一趟。我的梦太低俗。太平常,而且不可思议,活了几十年,还是一个井底蛙。我要实现我的梦想,人生一世,不能白来一趟。

我还有更野心的梦想,活一百几十岁,成为最长寿的人,到那时媒体来采访,我好得意哦!

作于:2017年,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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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0:3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