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天涯的味道-中篇小说连载-(9)-别梦寒- |
正文 | ——第九章—— 在梅兰上班前我叮嘱她一定注意人身和设备的安全,沉下心来请教,尤其不能出人身和质量事故。她所在的灯具厂与我的租住地用自行车十分钟就够了。厂里实行两班制,休周末。几天下来,我问她的感觉,她说就是角难切。我去过她车间,问她是不是把钨丝一段一段切下来的那个角度,她说是的。我把角或角度的意思向她讲解,又把电子钟上的分针从十二点再转到十二点,告诉她说这分针是不是转了一个圆圈?这一圈就是三百六十度。世上所有的物资都是由点、面、线组成的形状。这点、面、线中也包括了圆和角度。我们把刚才那个圆分成四份,从十二点到三点,三点到六点,六点到九点,九点再回到十二点这四份,它们每一份的角是四十五度。如果从十二点到六点划条直线,从九点到三点划条横线,那么这四个角就是九十度。是九十度的角就是正角或直角。正正方方的角都是正角和直角,都是九十度的角了。比九十度大的是钝角,比九十度小的是锐角。梅兰还是不太明白。我找了根钢锯条将一根筷子锯为三截让她作俯视与侧视看。这就是钨丝。我将锯掉的筷子垂直给她看,这个园就是截面。截就是把东西割、划、切、锯开,面就是东西分开后又可以重合的面的大小形状,这就叫截面。我把锯掉后的三截筷子的截面让她看。你看看这几个截面有什么不同?认真看,看准后再说。可她始终看不出来,我就只好找出一张没用过的复写纸将它放在几层纸上,然后像图章那样将筷子的截面用力按在报纸的天头上再给她看。哟,原来一个是圆的,一个是瘪的。她恍然大悟。这不叫瘪,瘪是陷和凹下去。这个叫椭圆形。她的一双鹿眼露出很羞怯又有些自责的意味来。我把锯出的几截筷子分开放在桌上,将锯成的直角和锐角突出给她看,这两个角有什么不同?我问她。她马上回答说一个是直角,一个是尖角。对。但尖角是口头语,是土话,只能用嘴讲。它的标准名称叫锐角,也有尖的意思。你再想想,刚才的那个圆和椭圆是它们哪段筷子印在纸上的?哟,直角印出的是圆的,锐角印出的是椭圆的。对了。我赞扬了她一句接着说,我的锯条就是你车上的刀片,也叫锯片。如果刀片是斜的,它锯出的钨丝就是锐角,是正的,就是直角。另外,你的钨丝要放得像水一样地平,而且不能一端靠前,另一端退后。只有丝平锯正切出的才是直角,是合格品。今晚可以奖我一次吗?你个大坏蛋。她用右手食指点着我的鼻尖说我又没上锁呢。 由于我的房间向北,又有前后的高楼遮住,有了呼呼的南风也不能惠及我们。在真正的斗室里只有朋友送的那只东正风扇为我们聊解富饶沿海的酷热。我八十公分宽的床原来是给自己一个人使用的,至从梅兰挤上来后,就显得紧张不少,我又懒得去加宽,就这样将就着。在五月还不觉得多挤多热,到了六七月间,上床一动汗就乱冒。梅兰已用湿毛巾给我揩了几次,嘴里还不住地怜惜我说,阿华,辛苦你了。在中途小憩的时候,她爬起来给我的嘴上放支烟再点上。我或坐或躺地吸。她只是用双鹿眼看着我,作不可知的思绪的飞扬。当我有时与她目光机遇时,她又马上躲开。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我看了后又合上了。梅兰说你老婆来的?我又打开给她看,她说你们这才是好朋友呢,连这件事都告诉你。狗子来信说他昨晚遗精了,害得他早早地起床洗床单。你以前遗过精吗?她问我。没结婚前一遗一大片,粘粘的,有股腥味。我是说在这里,没遇着我以前。她追着问。有过,但很少次数。做梦吗?做。梦些什么?主要是女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天天见面的也有几十年不见的,还有不认识的。梦见过我吗?没有。我坦诚相告。你们男人也真不容易的呢。在我们继续的时候,她的眼被发遮着,时隐时现,活像只鹿安闲又温顺地卧在树下。阿华,我真不敢想你离了我后我怎么活下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想想晓扬,你不也挺过来了?哎,晓扬要知道我和你的事,他会怪我们吗?梅兰笑笑,不会的。他知道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好辛苦,也知道你是真心的。他还要谢你呢。他不是小气鬼,是他自己不能来呢。 梅兰带来她儿女和晓扬的照片,还有她以前的。我想看看他们照片的动机确实不那么好定性,但原因再明了不过。是梅兰,她给我尽老婆的义务,情人的责任,知己的坦荡。我想看看她的亲人与骨血,再把自己不可名状的思想状态勾连上贵州的山水和儿女。那照片上的每一片树叶都给我极大的遐想与欣慰。我问她看了几篇什么小说,她说只看了《成人礼》和《奶娘》。考虑到她从没看过小说,字也认得不多,还有时间和心情的因素,我就向她推荐了萧笛的《奶娘》和温亚军的《成人礼》,还有曹建川的《荒原水站》与河存中的《门前一棵槐》。我要她先拣短的看,感觉有味儿了,再看长些的。我问她对《奶娘》和《成人礼》的读后感,她说《奶娘》让她想哭,《成人礼》让她想笑。我说应该还有一点,那就是情。这情有很多的说法。比如《奶娘》里就有真情和悲情的味道,《成人礼》中有亲情和温情的意思。是的,是的。她欢欣鼓舞。又说阿华,你也可以写书的。她不知道书不全是小说,但小说可以集结为书。我说我写和你在床上的事,用你的真名,你愿不愿意?有什么不愿意?书也有假的。那你就要听我的话,多看看书。你看书我写书,好不好?我听你的。如果我把书写出来了,你怎么说?我问。我全部听你的,好不好嘛,老公?随后我翻到这两本《小说选刊》的四十六页或九十页,将她不认识又用铅笔打过杠杠的字一一教她再解释给她听,最后用橡皮全部擦掉。我还要还给人家傅成呢。 从灯具厂到我这里梅兰走了一个多小时。她下午四点半下班后,洗过澡和衣,就冒着午后的骄阳过来了。她不打伞说自己没有那么娇嫩,可她的样子真令人心疼又感激。王铮建议我下班后直接用自行车去接她。于是我给她规定了一条树多车少的路,把右左拐弯的标志性特征指给她看,以免今后我去接她时互相错了道。你要注意车辆。我说。车上的那些灯都是干什么用的?她问。我诧异之余又为她不具备多少社会知识而敢于闯出离家数千里之遥黯然不己。我告诉她车前车后的黄灯是转向灯,它告诉行人和别的车,它要向左边拐弯就亮起左边前后的黄灯,要向右拐弯就亮起右边前后的黄灯。还有警示灯,前大灯,前小灯,示宽灯,示高灯,装饰灯我都一一向她作了说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怎样谢你呢,阿华。只能说我对你还可以,我只能用心,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想想我都不是男人呢。我说。我只要你的心,要你的身,要它能到我家里去玩。我不会从你老婆身边抢走你的,她也是个女人呢,她也不容易的。我这是在向她借着你呢!梅兰照例是冰红茶,虽是两块五,也是我的一包汉产双喜烟的价钱。她在物资上所能由我给予的享受仅限于此,间或几只瓜果半串葡萄而己。每次买菜时我也不太手软,心里还有种虔诚庄重与欣慰的付出感。王铮和我的腰带都被汗水浸透了,他感叹说要是周围有水可以游泳就好了,我也经常有这种想法,只是不那么强烈。经了这一提,那念头就像虫子一样贴在心里痒痒的。我约他到曹娥江去,再带上梅兰,他不去。梅兰也说不去。但当王铮一离开,她又缠着要和我去了。 曹娥江是以当地古代大孝女曹娥命名的,据传她以年少之躯为救起落水的父亲而殉孝。曹娥江在上虞境内纤纤细细又文文静静地悄然而去,像吴越女人白晳酥手上的血管,让人顿开怜爱之怀,并产生一种愿它永不枯竭又奔涌不息的强烈愿望。是否因为江浙人文根基太过深厚?或者敬畏于曹娥不朽的大德盛名?抑或是政府发布过禁令?我从没见当地人在江中游泳或洗澡。这大概是怕江水中的沙粒搓糙了她们女人的肌肤揉皱了男人的雄劲以及那杏花不泄只栽庭院的祖教先训。就连众多的外来人也因了他们无言的告诫而鲜有涉足的。我主要是想去浪漫一下,复制一下影视的场景,体会一下富人的情趣,和梅兰。一片裙状的沙滩护卫着彩色的江水,黑褐的滩上还蕴藏着淡淡的热能。滩上间或东一蓬西一片的野草,叶子或宽或窄,枝杆或高或低,偶有小形动物和鸟儿进进出出,撞出醉人的声音和想象来。曹娥江两岸高楼上五彩的灯光撒在江面,像传动带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玛瑙琥珀与玷石,而我们像傻子一样任其流失地不为所动。又像一对置身盛大舞会的情侣,展示着人间所有浪漫幸福与美妙;更像从月亮上下来的吴刚与嫦娥,尽享着人世的多姿与曼妙。曹娥江也像一块巨大的布,上面缀着无数的珍宝在风中轻舞。我和梅兰置身其中,任由童话般的美色将我们包围与陶醉。梅兰不愿回家,把我从水里拉出钻进野草围出的一个大半圆的圈子中。圈中几块大而略平的石头抵住了草的扩张。我们坐在石块上。那次他们把你怎样了?梅兰突然问我。谁把我怎么样?我记不起自己会有什么意外。你们大门市公安局呀。我记起来了,梅兰在说通报上的事。笑话,我没几两颜料,能开染铺吗?阿华,你心里要是不高兴,就别再提它了。 大门市公安局山口派出所的通报是夜里贴出来的。到了下午,镇派出所的指导员才告诉我说通报只是一种形式和策略,是给我减压。那为什么要把那其它四个人也扯进去?我的手稿上有苏青等四个人同意打印发布的签名,我上交的时候忘了处理也没有向艾副书记他们说明一下。那麻烦你给他们解释一下,等事情彻底平息后,上面会对你们考虑的。指导员说。可这社会影响有多大?还有我们的小孩都这么大了,他们和他们的学校同学会怎么想?我能把你们的形式和策略告诉社会和所有的人吗?我告诉你们,是你们在触犯《刑法》和《宪法》。我可以用《宪法》中的第三十八条对你们提出诉讼。我已经揭了一张通报,又拍了照片。 晚饭时,上高中的儿子把我桌上的酒杯摔在地上跌得粉碎,又把饭桌掀翻后对我说,你以为你是谁?还起草各种文稿?你有本领就写篇小说散文我看下。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的什么人了!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 那天我从银都宾馆回家后就把市委人事调整的事告诉了老婆。四十多的人了,能干到副市长已经算是祖宗积德,所以她没有抱怨我,只是马上追出去塞了儿子十元钱。说你在外面吃下饭,你爸也是为这个家,夜里回来啊。老婆马上通过电话了解到儿子的学校全都知道了通报的事。这多少年人们没有看到过布告,没有看到用红叉叉压着的姓名,因此这类似布告的通报很快传遍了山口镇的大街小巷。儿子在学校是学习委员,还兼着校刊编委。他的目标是直取北大清华,然后留学欧美。对于这样的儿子和老婆的升迁,我没有理由不听姨妹的劝告,没有理由不交出手稿。但我不知道通报的事对儿子能有什么影响,他又要这样地动怒? 大纺集团的上访潮在大门市公安局用车将被抓去的钟山送回家后,又给了他一笔数目不详的精神补偿。再出了一笔钱将住院的几个伤者哄出了医院。最后也发了个通报说为了维护社会稳定,纯洁公安队伍,市局决定对打人的警察先进行半个月的拘役后再辞退回原单位,并永远不得进入公安系统。另外由市委市政府对大纺集团发文称已解除劳动合同的原大纺职工可在返回安置费后,恢复原来的劳动关系。 大门市的这几招出手,特别是大纺里不再出现煽动人心的小字报后,大纺的生产也慢慢恢复了。那些已领取了安置费的职工,不管他们是否出钱出力都按工龄以每年50元追加了数额不等的补偿。 半年过去了,八个月也过去了,我老婆升任副市长的事不见踪影。我打艾副书记的电话,开始他说省里最近正在召开一系列有关企改和保持社会稳定妥善安置下岗职工的会议,实在太忙,而组织部李部长也在省委组织部开会,他们估计还得在省里待段时间。几天后我又打他的电话,他说这事由李部长主抓,要我找李部长并把他的号码给了我。李部长告诉我说省组织部已要求所有通过或拟提的干部必须坚持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所以半年前的市委会决议不得不作废。我再打电话给艾副书记说你相不相信。一周之内我可以停你的产,再带一千多人到武以去找到你?艾副书记电话回答我说你不是说你不参与政府的人事安排吗?那文化局、教育局、电台电视台的事呢?我恬不知耻又很不政治地追问。那里我也问过,他们要大专以上学历,而且必须是新闻系和中文系的。你如果符合其中一项,我都会设法给你办理。招贤纳士这符合政策的。看来你们这些政治家是在耍我了?我问。我们是什么政治家呀?艾副书记的笑声震得电话发抖,耳膜痉挛。你是有法律知识与文化的人,你应该知道用电话或任何其他形式搔扰政府机关人员的工作与休息是违法的。另外我和你刚才的对话已经作了录音,你明白吗?我本想将这事对老婆多瞒些日子,可镇委黄虹烟书记却向老婆转达了市组织部的话,老婆就死了这条心。在大病了一场后落下了高血压和心脏病,人也消瘦了很多。我不服这口气,还想再写东西动起来。我有办法消除职工对自己的误解,那就是忏悔和真相。可老婆为了保住现有的工作,和我大吵大闹,还经常夜不回家,并不再允许我在她的面前抽烟喝酒,要不就是不言不语地看电视,或者像婴儿一样卷成一团背向我睡下。老婆就是在那段时间学会了打麻将,而且疯狂地爱上了它。儿子呢本来对我成见很深,有几次我试图与他对话,她就端上碗菜也不要地离开我。我又一次屈服妥协投降了。老婆婴儿样地睡了一个多月,我想自己这丈夫当得太无趣了,就搬到二楼没有安装器具的卫生间去睡,床是岳家送给儿子十岁时的钢丝床。儿子在这段时间内学会了上网。学校老师打电话来说他可能在恋爱,心事重重,学习也滑得很厉害,还辞了学习委员,校刊也不编了。他的班主任很急。担心临高考前要是儿子还不能振作起来,那这多少年的心血怕是要白费了,真可惜他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问题。我这做父亲的心里他妈的真像无数的钢针在扎,这些针既不把心脏扎破,又不能拨出来,就扎在那里。我每逢心情不能排解又近于疯掉时,就想起父母亲在我小时经常用过的一句话,我这喉咙好紧。这个紧字,我经常体验与感觉,但不能准确详细地表述出来。这要请教心理和生理学家。我给儿子做田鸡、鳝鱼他爱吃的菜,他吃,但仍不理会我。有次他竟突然对我说,喂,你还好意思这样玩下去,我不愿看见你。我咬着牙看着他,他不屑一顾地哼了声后就走了。我找到黄书记求他给我工作,他问我要会开车可以去镇环卫所,数理化行的话他可通过个人关系把我弄到镇初中去教数学。我数理化行,我都博士教授作家诗人了。我问大纺呢,他说当时别人同意返还安置费是有时限的,再说大纺已是私企,政府去参与人家的人事事务,是很不理智的。 我想逃,逃出那个家。逃出曾让我光荣又一呼百应还指点江山不再辉煌的故乡。逃离那个让我感动敬仰像伟大人物毕业于武大中文系的艾副书记。逃离回归婴儿睡姿般的妻子。也逃离唇上已长满嫩须的儿子。在走前几天,老婆才和我说话,直到我登车远行的前一夜才得到了她的恩典。但她平躺着,一动也不动,双眼空洞迷茫。我像在井中洗澡,感觉不到波浪的起伏与澎湃,又像在一杯温水中洗脸,又勉强又乏味。在我的感觉还没有萌芽时,我就下了床来到楼下看着几包老婆放好的我将要带它们漂泊的东西,然后坐在厨房里抽烟,再倒了杯开水就着几粒花生米喝起酒来。我看着我的厨房,摸着墙体,又看着酒杯,凝视着它,我在心里与它们告别,你们的主人就要漂泊去了,就要像一只没人管的野鸽野猫野狗,像没人理的野人漂泊去了,漂泊去了。 六月的曹娥江边,南风将滩上的野草抚摸得低眉顺眼,也抚摸得梅兰柔如羊似鹿。如偶尔拍打下身上的蚊子,也不插话。她有时看着江水,看看江对岸的灯光,再看着我。她像个孙子在听祖辈讲古,双手支着下巴,那样地专注与好奇。除了间或给我拿烟点烟外,几乎就像长在石块上的一件器官,只有头上飘动的发表明着她生命的存在。在远离故土的浙江上虞,能有这么个出色的倾听者,我觉得自己的漂泊有了瞬间而又永恒的停顿感,并觉得漂泊不再那么悲怆凄冷。 所以说幸福对一个人,一个家来说大体是相同的,可痛苦则是各种各样的。特别是一个人不能完全彻底去体会另一个人的不幸,或者一个人的不幸总是放在自己的心里不为外人所知,那么任何人都会认为别人比自己幸福,自己比别人痛苦。记住我的一句话,兰,请你记住我对人的百分比。我的百分比是十比九,你人生的百分比是八比九十二,多一点。有人比你更不幸,更痛苦。你说呢?兰兰? 好的,我一定记住你告诉我的这个人生的百分比。哎,你老婆总是不给你吗?在床上是她好还是我好?梅兰问。都差不多。两个人总该有些不同吧?她又问。不同的事你能让我明白自己是一个男人。而她只是让我有时感觉到自己是只是一个男人。我就喜欢你这种男人呢。你老婆真有福气,她嫁了你,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她知足吗?她的眼里有多彩而压缩的光芒。《我们的路》你看完了没有?前几天我要她看罗伟章的这个中篇。好看吗?可以。她答。感觉都有哪些?那个春妹,好可怜。还有那个叫邹明玉的和我差不多。还有,就是那个叫大宝的在广东打了五年工,他老婆问他是咋熬的,他说在想得不行的时候,就自己解决。你们男人在外面也真可怜!她抱住了我。你的记性真好。我说。我就记得这些。她用了用力。你还别说大宝……我又一次差点把浴室的那件事告诉了她,只是说,像大宝自己解决的事我听说了不少。别骗人了。她瞪大眼睛惊奇的说真有这事?没有老婆在身边的男人的苦处女人只凭瞎想,可男人的苦处只有自己最清楚。我顺口给她说了一个故事。我在陪护一个工伤的老乡住院时亲自看到一个让人心酸的往事。一个建筑工人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他的人被地上一堆刚放着准备给民工打地铺的稻草接着了,人没死,可住进了医院。等他醒来后,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动了动腿,就对守在他身边的老乡说我什么也没有少,怎么在医院?快回去干活,要不家里的学费怎办?他的老乡红了眼看着他不说话。他疑惑了骂,日你妈的,你哑了呀?他的老乡才嗫嗫嚅嚅地故作轻松地告诉他说,你的那条腿被钢管头挂掉了。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裤裆,那里缠着绷带,麻药还没散尽,原先掉在那地方的一团犟东西没了,平平整整地像家里的那块只长野草不出粮食的荒地。他发了好一阵呆,说你就是有十个妈,我也不能日了。他勉强笑了笑突然哽咽着说,掉了就掉了吧,反正有它不多,没它不少,留也白留。还碍手碍脚的。只是它白跟了我一场,我太对它不起了。她听了这个钢管的故事后先笑了一会马上停住了。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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