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偷着乐 |
正文 | 这里所说的“偷着乐”,既不是无意中捞到了什么便宜而暗自高兴,也不是象王朔那样“没事偷着乐”,而是看见路边熟透了的果子或者鲜嫩的黄瓜等什么的,四下瞅瞅无人,便象猴子一样“嗖”地蹿到地里,连扯带拽,到手后扭头就跑,边跑边将“战利品”在衣服上蹭几下后就开始大吃大嚼,是偷着了——乐! 这是记忆中儿时最大的乐趣。 农村出生的男孩子,估计没这样偷着乐的很少,除非是对父母之言唯命是从的乖娃娃,或者胆小如鼠呆头呆脑的傻小子。而事实无情的证明,凡小时候没玩过这种游戏的,长大后似乎大多没什么出息。令人遗憾的是我虽然小时候经常玩这种游戏,长大后也同样没大出息。 大人们以为小孩子偷瓜偷菜,主要是嘴馋,其实瓜果入口的快乐远不及没被人逮着时的兴奋令人激动。就象在胆小的女同学书包里悄悄放上壁虎、毛毛虫或其他令其吓得哇哇大叫的东西,而老师最终也没查出“凶手”时的那种得意。因为无论是桃子李子或者其他什么鲜美的果实,往往到手后啃上几口便兴味索然,或随手丢弃,或喂猪喂羊——当然如从家里偷得一块腊肉几截香肠或者在学校旁边的农家偷得一只鸡,则另当别论。因此,这其中最大的乐趣就在于“搞到着了”(本地方言,意为达到了目的)!而要“搞到着”, 是一种何其冒险的刺激,不仅需要勇气和智慧,而且还要有猴子的机灵、骏马的速度和超人的耐力!比如偷果子时,既要一面精挑细选又大又好看的美果,又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被人发现,能如子弹出膛般从树上一跃而下,撒开脚丫狂奔,与追赶者斗智斗勇的玩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当追赶者的骂声越来越远并最终被彻底甩开后,一边呼呼大口喘气,一边满嘴汁水的大嚼胜利果实,然后如取得重大战役胜利的将军,大笑敌人的蠢笨,夸耀自已的机智和神勇,真是何其自豪和舒心快意,这种快乐哪是大人们所能体味得出的?岂能简单用一句“嘴馋”来概括! 当然也有被逮着的时候。被人揪着耳朵厉声训斥并扬言要告诉家长时,低头耷眼,盯着脚尖,浑身瑟瑟发抖,做出一副诚惶诚恐怕得要死的样子,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但心里却说“你敢告诉家长,明天晚上就把你树上的果子偷光,把你地里的白菜全部拔掉喂羊”!所幸每次人赃俱获时,也都仅被疾言厉色地喝斥一番,算他们识趣!然后自鸣得意地想:大们其实也是很好骗的!被骂得狗血淋头算什么,能屈能伸才显大丈夫本色! 放学路上,放牛途中,顺手牵羊地掰一个包谷,摘一根黄瓜,那是五六岁时玩的游戏,不足挂齿,远不及读小学时偷黄豆有趣,而长青烧黄豆的技术则是一绝。我俩放学后将羊赶到山上后,我当哨兵,他则溜到山下的黄豆地里,转眼就抱着一大捆黄豆回来。找一块平地,用捡来的枯树枝搭成三角形的柴棚,将黄豆架在上面,用包谷天花引火。火熊熊燃烧起来,黄豆炸开时发出“哔哔剥剥”的爆响,柴和黄豆的秸杆都化为灰烬时,空气中便弥漫着黄豆诱人的焦香。此时,长青两脚跨在灰堆上,弯腰蹶腚,用帽子在胯下猛扇,身后面就扬起浓浓的灰雾,象火车屁股后面喷出的股股黑烟。灰烬扬完后,那焦黄的,个个咧着大口的烧黄豆就密密麻麻的显露出来了!拈一颗,烫手,急急丢进嘴里,嘎嘣脆,喷喷香!我俩一手拈着往嘴里送,一手急急抓着往兜里装。兜装满了,就唤羊过来,羊们便争先恐后而且极具耐心的在地上捡拾起来,把嘴吃得和我们一样污黑。不一会儿,我俩就此起彼伏地放起屁来,那屁放得惊天动地,酣畅淋漓,然后相视哈哈大笑! 上高中后,有次和同寝室的建平谈起小时偷瓜和烧黄豆的趣事,建平一撇嘴,那算什么!哪天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第二天晚上下自习后,他喊我一起到学校旁边的卤菜店去买卤菜。该店内外两间,外面摆着几张桌子,供客人坐食,靠墙的房梁上密密地挂着一排香肠;里间是厨房兼账房。临行前,建平对我说,你到里间去和老板讨价还价,我喊你走就走,不要他的卤菜。我虽不知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但也依言而行。时间已很晚了,店里没一个客人。当我还在死皮赖脸地请老板再便宜一点的时候,只听建平在外面喊,算了算了,今天钱不够,明天再来买!急急离开小店十几米后,建平敞开军大衣,只见腰上赫然围着两圈香肠!对他如此之快就“搞到着了”,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惊佩莫名。那知建平又一撇嘴说,这算什么,前不久我们几个还在旁边那家农户主人眼皮底下把他家那只最肥的公鸡弄出来炖了呢! 参加工作后,又干了两回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至今想起还偷着乐。那时我们这些从外地来的单身汉都在食堂吃饭,整天清汤寡水,一到晚上就饿得不行。后来我们科室分来了一个城里崽儿,从家里带来了面条和香肠,一到晚上十点过后,我们就用煤炭炉下面条吃。但吃面条怎能没有葱和新鲜菜叶呢?于是就由我出面向附近的农民买。那知这些淳朴的乡亲一律不卖,说“买什么买?自家种的又不值钱,要吃自己去地里扯就是了”,说完还憨憨地笑。 既然不买,那就只好偷了!于是隔三岔五的,一到天黑尽,就晃晃悠悠地到他们的菜地边转悠,瞅瞅四下无人,就一步踏进地里,不分好坏的掐上一大把葱苗,就近扭一颗白菜,然后慌不择路的往回跑,有次还差点掉进了路边的水塘里!虽然明知不会有人来捉,但毕竟以“同志”的身份干着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心里还是慌慌地,远不如小孩子时干这类事那么大胆。每次偷菜得手后,第二天碰见他们,便偷偷看他们的表情,但他们竟然象毫无察觉一样若无其事,当然从此他们也不再主动要求我们想吃菜自己去扯了,后来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 再就是乡政府职工宿舍建成,住我对门的老向搬家后的事了。老向是乡政府办公室文书,他七八岁的女儿很喜欢我,每天放学后就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到我宿舍兼办公室来做作业,因此老向和我的关系自然十分亲近。老向搬走后,我就惦记上了他那两间空着的房子,因为那里面堆着一大堆洋芋。于是有一天我对老向说,能否把旧房子的钥匙给我,以便我躲在里面看书,免得其他人老是跑来玩影响我参加自考。拿到钥匙后,一到半夜,城里崽儿和其他几个同为外地人的单身汉就不请自来——煮洋芋吃。眼看着那一大堆洋芋一天天减少,很快就缺了一大只角。有天我对老向说,你那房子里老鼠闹得凶哟,那洋芋看着看着就被偷吃了不少呢!老向若无其事的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随它!它吃我吃还不都一样。 呵呵! 前不久,老家送来后暂时养在楼下梯台间里的一只鸡不翼而飞了!老婆说,肯定是附近学校里那些“狗崽子们”偷去吃了。我听了哑然失笑,笑过之后又感到莫名的惆怅,唉!可惜我老了,再也享受不到这种乐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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