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看见一片海 |
| 正文 | 看到一片海，蓝到心底；越过，不再寂寥；倾听，死亡的声音。不是拒绝就可以。没有什么人不声不响的离开我，因为没有必要。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多余。没有什么人是面目可憎，我心里这样想，因为并没有审美，这是我。独坐围城，我的小镇。我想这一辈子便也要死在这里吧——方南，小镇的名字。 一条小河从小镇东边穿过，细细的却很湍急，看了两年年还是那样头晕目眩，看起来笨重的桥跨在上面，从桥上下来便又是一个胆战心惊的过程。没有人搀扶，没有人注意。河对面是青山环抱的山村，看不出古朴，但是确实有点五颜六色的晃眼，并不是汉民族的风格，伊斯兰教教堂隐约可见。我并不喜欢这种风格，我喜欢的是江南小镇，青瓦、白墙、乌篷船、苏式园林、伊人，据说那儿的水是可以流到海里的，那儿没有山会遮挡我的视线，一直看到天黑，天又亮。 河边上由一个小小的公园，很有民族风情，这也是我看腻了的，从阳光刚刚充溢小镇到四周灯火阑珊，没有新意，周而复始。小镇只有两条街，一条叫东街一条叫西街，这是多么没有创意啊！回到家里又是一片死寂，电视是没有接收天线的，只有一个方南台，每天播的不是广告就是镇子上的新闻，没什么新意可言。于是只有那一台VCD可供我使用，拖音像店老板从外地搜回来的一些轻音乐，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重复，每次似乎都会有小小的惊喜等待我。与我较好的朋友也便只有这位音像店老板了。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被儿子接到外省去了。这是后来路过与音像店隔壁的发廊学徒打听的。后来就变成了一个人。与那些出版社编辑们也只是泛泛之交，定期的网上通邮，偶尔也会有陌生人闯入我的邮箱留下无关紧要的只字片语，这是一个极端的隐蔽的场所。当然给出的结果不会让编辑们失望但也不会有什么惊喜。稿费算下来维持基本生存倒还可以，没有想要改变什么。 二十三岁离开了自己的所有，当大家都在写下壮志豪言要怎样怎样的时候，我就离开了，自己相交多年的男友，自己的父母，还有不多的几个朋友，还有待过十八年的黄河岸边——家。把那儿称为家再合适不过了，在河边我曾流着泪用泥砌出一个硕大无比的蛋糕，在上面插上小黄花，撒上狗尾巴草的草籽，一个人知道天完全黑下来，就这样过着自己的生日；还在河滩上写下某某某我喜欢你的幼稚的言语；还曾在大学的第一年的大年初一一个人在河边散步，听着不远处家家鞭炮声声，好不热闹然后暗自神伤。这就是家，家的定义是什么呢？我从来就不曾知道，也无心探访。与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某个人与外部建立某种联系似乎很正常，毕竟人是作为社会人而存在的，即使我这样逃避，也没有办法否定。 离开大家的视野已有两年光景，一切平静，只是老是想着顺流而下。当我在做泥蛋糕时我这样想，当我散步时我这样想，可是离开熟悉的环境后我并没有去海边，因为惧怕，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样大无边无际，就像《海上钢琴师》里1900说的那样，他惧怕下船，而我惧怕没有边际；可是他的无边无际有那样吸引着我，简单的无边无际。 还是河边，我一个人想着该怎样动笔写下一个稿子来换取稿酬，这是一个很功利的过程，不必太多费脑便可想出，但还是必须借助小河。“听过海哭的声音吗？”声音很浑厚的男性，在这样的内陆小镇怎么会有人这么问，我的思维便早已不在稿子上了。 “我吗？海是不会哭的。”我轻轻的不带表情的回答他，一阵沉寂。 “在梦里我听到过海的声音，他从来不会哭，就像我从来没有哭过一样。”想了想我这样说。 “可是一样都很忧伤。”我们都没有回头看对方，只是倚在栏杆上。 “没有。”没有忧伤，不曾有过。我心里这样骗自己。 “因为都只有一个才会这样，对吗？”又是一阵沉寂。 “你只有一个人，海也只有他一个，你被撕碎了，海，也被撕碎了。”见我不回答，他继续说着。 “听！”他把一个耳机塞在我被厚厚的头发盖住的耳朵里，尺寸不是非常合适，他只有用一只手扶着。有细微的波浪的声音，可是仔细辨别并不是梦中听到的那种。 “你不该让我听的。” “我知道打碎了你的梦。”没有等他说完我就跑向房子的位置。 “我会去找你的。”其余再也听不见。 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被几句话打乱，杂志社几次催稿也没有得到我的任何回复，天蓝色的窗帘摇曳在风中，让人有点心烦。我知道这儿我即将离开。 决定好去看海已是四天之后，打包了几件秋天的衣服，四条棉布做的蓝色裤子，离开小镇来到了这座滨海的城市，下飞机的时候就已感觉到翻江倒海的不安，不是晕机。通向海边只有一条路，很干净、很安静，只有这一辆出租车在缓慢的行驶。司机抱怨我不该在深秋来这里，海风很大，回去拉不上乘客。“看看海就回来。”我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在离海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司机就驾车疾驰而去，留下我一人。到了海边却也不急着去看，沿着早已有人工痕迹的马路牙子慢慢走。 海的声音是的确不是我梦中的样子，也不是那个人的MP3里的声音。我知道我是属于这里的。没有人会知道有这样一个年轻女人独自来过这里，永远没有回去。我知道即使再大的海浪也不会让我再次回到岸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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