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大哥 |
正文 | 早就想写一些关于已去世的大哥的文字。但眼高手低,总也不能如愿。现在他的小女儿也考上了大学,总算下了决心要写一写了。 大哥与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这不妨碍我对他的敬重。 大哥姓陈,是大妈嫁给我大伯时带过来的。 大哥清瘦,其貌不扬,也没有干过什么大事,没有当官,生前只是一个乡镇林业工作站的站长,还是我大伯找他的老领导关照的。因了这个原因,大哥生怕对不起大伯、对不起领导,总是很尽心地扑地林业工作上,跑山头、编规划,忙得不亦乐乎。好在大嫂里外是一把好手,家里事不需要他操很多的心。倒是几个同母异父的几个弟弟,因为上学、找单位上班、做生意等事情找了他不少的麻烦,他也总是一帮到底,没得推托。当然,涉及原则问题的除外。 他患有乙型肝炎,由于没有很好的休息和调理,终于在四十才出头的年纪,肝炎转化为肝硬化,继而肝癌,没法治了。 在他病重的时候,我去看他,同他闲聊时,我说了句“咱弟兄几个运气怎么就这样差”时,靠墙而坐的大哥突然双手掩面,伏在膝盖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随后抬起头,用满含泪水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又盯住对面的相框,没有言语。大约是想到其他几个弟兄虽然运气差点,好歹总算是能无病无恙地活着,而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尚有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在读书,以后大嫂的日子该怎么过?将来几个异父的兄弟能不能给这个破碎的家庭一点点的关照?于是悲从中来,酸痛袭击了他一向坚强的心脏。他用眼睛看着我,是不是因为我在镇政府工作,关照他们的能力要大于其他几个弟兄呢?是不是因为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而又难以启齿呢? 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时,我立刻赶到他家。大哥平躺在床上,大嫂在旁边,顿足捶胸地嚎啕大哭。大哥的灰暗眼睛半睁半闭,我用手向下抚了几次眼皮,依然没有合上。我含泪说:大哥,你放心去吧,两个侄女我会尽力关照的。再次向下抚的时候,大哥的眼睛闭上了。 大哥就埋在他出生的村庄侧面的山脚下。依着他的遗言,墓前用水泥砌成一个平台,侧面砌一凹盆,很深,用于祭奠时烧纸用,防止走火。 大哥静静地躺在地下,山上茂密的松树、焦栗子、白栗子和翠竹依在他的墓旁,他还是离不开青山和树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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